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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D&D

工场开工了,多尔特负责生产管理,杜兰特主管销售,公司最后定名为弗林特公路车辆公司。经过14年苦心经营,他们成为全美最大的马车制造商。

杜兰特带着从科德沃特运回来的马车样品,参加了在威斯康星州举行的商品博览会。他声情并茂地介绍、讲解他的产品,使评审官们赞叹不已,一致决定将优质商品的最高荣誉——蓝绶带授予它,以此为开端,弗林特公路车辆公司拥有了“辉煌的蓝绶带获奖史”,其直接作用是:随之而来的600辆马车订单。回到弗林特,杜兰特和达拉斯又为如何按订单生产马车而犯愁。他们决定向全镇最大的制造商威廉·佩特森订购产品,再转手倒卖。

这种从他人手中批发马车再零售的买卖终于露馅了。佩特森发觉这两个小子竞以双倍的价钱倒卖他制造的产品,于是他告诉每个顾客:直接从他的铺子里买车要便宜得多。杜兰特和多尔特反驳说,只有他们的马车才有带弹簧的座位。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决定盘下一问歇业的棉花加工厂,招募工人,自行生产马车。

头一年,他们总共生产并出售了近4,000辆减震性能极好的轻便马车,售价22元。他们已经不把佩特森放在眼内。生产货运马车的老厂和弗林特其他二轮单马轻便及传统马车的制造商,其部分主顾是它们相识多年的农民,比利就招了不少中年人做为推销员,争夺这块市场。多尔特和杜兰特在扩大生产前,仔细核算成本和利润,他们很快地发现,应当加快生产速度。随着成品库存量的迅速增加,开拓市场势在必行,他俩决定花钱刊登广告。广告一出,销售大增。

克拉拉为比利生下一个女儿时,弗林特公路车辆公司刚满1岁。他们给她起名叫马杰里,随她姥姥的名。3年后,他们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塞尔·克利福德一克利夫呱呱落地,在其他孩子面前,他简直就是天使。

克拉拉、马杰里和小人儿克利夫的家庭合影表明,马杰里有着和母亲一样的卷曲金发,和父亲一样的深色眸子。

杜兰特颇有伯乐才干。查尔斯·H.邦布莱特卖掉了老家衣阿华州得梅因县及在印第安那州芒西县和芝加哥的农具,来到弗林特担任他手下的销售部头头。弗雷德·霍恩西来自国外,分配到生产部门工作,弗雷德·奥尔德里奇成为最年轻的公司干部。杜兰特并不排除为招揽人才而去挖别人的墙脚。在戴维逊县附近有家四轮马车厂,他寻到一个名叫亚历山大·

布劳内尔·卡伦·哈迪的小工头,因名字以A、B、C打头,人送外号A.B.c.

哈迪,他雇哈迪负责管理新建的金刚牌轻便马车附属配件厂。那天正赶上1896年的感恩节,哈迪正在吃土耳其晚餐,威利找到他,告诉他说有份工作等他去干。哈迪放下手中的刀叉,立即赶火车去弗林特走马上任。6个月后,金刚牌轻便马车的利润翻了两倍。A.B,c善于化解人事矛盾,梳理生产与销售方面的卡脖子难题。没两年,他就成为威利不在镇上时的代理当家人。哈迪是个勤奋肯干的工人,但毕竟跟他的老板不一样,其工作能力是有限的。为了激发他的工作热情,杜兰特在他擅离职守时,总是能通过电话找到哈迪的行踪并严厉地训斥他一顿。

在自己的工厂里,杜兰特发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叫查尔斯·W.

纳什,是个铁匠,1890年来到弗林特公路车辆公司当工人。26岁,童年时代的生活类似狄更斯笔下的苦儿。他出生于伊利诺斯州的一个农场,6岁成了孤儿,后被一家农民领养,不仅供他吃住,每年还送他上学,为期3个月,刚满21岁时,主人给了他一身衣服和100块钱,让他自己外出闯世界。这家人对他很苛刻,迫使他12岁上出走了一回,当时,他自认为已经长大,可以自己照料自己了。年轻的纳什饱尝人间苦难,做为一个打零工的流浪汉,从一个农场干到另一个农场。日后他坐上了通用汽车总裁的宝座,有人挖苦他说:“查尔斯,把你挣到的第一个铜子拿出来让我们大家见识一下。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他确实这样做过,因为他曾经是身无分文的穷人。

他20岁结婚,当时他在弗林特郊区替人看管一块农田,每月20块钱工资。艰苦繁重的农活儿让他媳妇无法忍受,他们迁到镇里,纳什在一家店铺找到工作。能给威利和达拉斯干活儿简直太幸福了,因为他这一辈子也没挣过300块的年薪。

查尔斯一心想让老板赏识他。有一回,杜兰特经过纳什干活儿的铁工厂,他被纳什叫住并告知,他在这里打碎铁块的活计不合理,实在浪费时间。他建议说,公司应该花25元买一台动力锤,它一天的产量赶上人工一个月干的。杜兰特答应破费一回,并把查尔斯调到秤大车架的钻机厂。当比利再次来到厂里,看见查尔斯利用架设在头顶上的弹簧和一个脚踏板操纵冲压机破碎铁块,让过去抡大锤的双手闲着。

纳什还出过一个点子,把轻便马车的座垫用东西填充起来,很快就使附件部理顺了生产关系。一纸简短的委任状让他跟霍恩西平起平坐,不久又凌驾于霍恩西之上,成为独挡一面的总负责人。“他沉稳干练,又跟杜兰特一样胆大包天,在一般人的眼里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在阿尔弗雷德·斯隆为他所写的传记中有这样的评价。

杜兰特精力旺盛,胆识过人。他的步子大得惊人。他假装不知道时间,直到把当天的工作干完。他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填不满的欲望和用不尽的设想,成为推动事业蓬勃发展的原动力,1892年就产生了第一个子公司。这家名为韦伯斯特的车辆公司,建在了废弃的农机厂内,专门生产轻型减震货运马车。两年后,他又成立了维多利亚车辆公司,旨在建设新的运输交通线,公司地址选在外公克拉普经营过的老锯木厂,显然是为了满足他妈妈的心愿。两位当家人觉得,弗林特公路车辆公司这个名称太狭小了,决定改名叫杜兰特一多尔特马车公司,简写作D&D,韦伯斯特和维多利亚两家分公司,不久也更名为杜兰特一多尔特第二和第三制造厂。1898年他们走出超越自我的一步,在弗林特市以外的地方铺下第一块创业基石——购买了密歇根州杰克逊城的帝国车轮公司。

杰克逊城离杰纳西县不远,位于兰辛以南,距弗林特市80英里。杰克逊城有共和党发祥地之称,1854.年,辉格党人、民主党人和自由战士党人聚集于此地,“在橡树下”举行了全国代表大会。该镇的主要工业就是制造车辆。刚被杜兰特一多尔特公司收编旗下的企业,远远落后于当地骨干企业——海斯车轮公司位居第二。但其生产能力为50,000套以上的车轮,大大超过了D&D第一、二、三制造厂的需求总和。为了消化投资,比利上路了,向其他马车制造商推销过剩的14,000套车轮。

比利强烈的进取精神和坚定的自信心,推动杜兰特一多尔特马车公司成为北美第一大企业。他的做法是降低成本,减少车型。在生产中推行标准化作业,自建零配件供货系统,即使在1893年经济萧条时期,也使农用和城市马车保持旺销,成功地度过难关。

D&D包括最后组装在内的所有车间,都在沿弗林特河北岸走向的水街上,它是自锯木厂年代以来该镇的工业中心。在鼓风炉中加热钢棒然后锻造成车轴,是产生噪音的扰民作业。佩特森弗林特:马车公司的经理詹姆斯·惠廷对比利讲,在本镇的中部生产车轴不会影响居民生活。于是,D&D公司买下城北2英里的汉密尔顿农场,它方圆220英亩,在此建设新厂。杜兰特在谣言的鼓惑下,决定投资成立一个新的附属企业——弗林特油漆工厂,以对抗小道消息中所说的那个垄断亚麻子油市场的大企业。又有流言说,有个托拉斯打算全面控制钢轴生意,于是他冲到西弗吉尼亚州,订购了专门生产车轴的机器,成立了弗林特车轴工厂。

“由于具有非凡的聪明才智,敏锐的营销眼光,强烈的进取欲望,和长期每天工作18到20小时的过人精力,”汽车工业史专家理杰德·克雷布写道,“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杜兰特生产和卖出去的马车数量,是以下所有企业产量总和的数倍:伊利诺斯州莫林市的维利工厂,印第安那州南木德市的史蒂贝克兄弟公司,俄亥俄州诺沃克县的费希尔家用马车制造厂,以及其他生产货运马车、两轮单马轻便马车、单座马车及客运马车的所有企业。”追求时髦导致D&D公司惟一一次失败,那年,他们决定生产脚踏车。

他们的脚踏车不能不说非常新潮,但毕竟是初次生产这种产品,由于经验不足,车子遭到自行车迷们的冷遇。

在D&D公司,工人的周薪为4~10美元,工头为20美元。工作时问从上午7:30到下午5:30,每周六个工作日。大部分办公室充满家庭气氛,卷盖式办公桌,柳条椅,花盆里栽有蕨类植物,有如客厅一般。杜兰特、多尔特、哈迪、奥尔德里奇、霍恩西和纳什像邻居一样彼此照应。比利虽然总是在外面跑销售,但他绝对是这个大家庭的主人,特别是当多尔特陪同他患病的妻子到有干燥气候的地方去疗养而离开公司的那两年。哈迪占了多尔特的位子,但他非常不满意杜兰特固执己见的管理方式,于是,在1900年初请了长假,带着妻子去欧洲旅游,彻底脱离了老板电话的跟踪范围。

在法国巴黎,他参观工业博览会时,一下子被自动车迷住了。他打旗号叫车主停车,钻进车里仔细查看,又爬到汽车下面了解那个隆隆作响的机器是怎样工作的。1901年回到弗林特,他先找到杜兰特和多尔特,“赶快放弃马车这一行,不然的话,自动车会灭了你们。”他说。

从威利和达拉斯坐着的地方放眼望去,还看不到马车制造业衰落的迹象。弗林特13,000总人口中,有1,500人为杜兰特和多尔特工作。该镇的神父们在萨吉诺大街的叉口上建立了一个铁拱门,象征着弗林特是一座“马车城”。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市宣布他们是马车制造商的大本营,因为截至1900年其专业商户的总数已达160,000家,但还没有哪个公司可与D&D一争高低。因为他们的骨干企业包括埃克林普斯公司、斯坦达德公司、维多利亚公司、莫林公司、戴蒙德新式马车公司和面向加利福尼亚州马车市场的波比公司。除了生产销售各自品牌的双轮单座轻便马车、双轮及四轮货运马车和雪撬外,也为农机公司和邮政公司制造专用车辆。D&D公司不仅自行生产车轮、车轴、颜料、油漆、车座轻马车顶棚并拥有独立的木材供货商,还在外地许多公司持有股份:亚特兰大市的布朗特双轮轻马车和四轮马车公司、亚特兰大车轮车轴工场、多伦多城的多米尼隆马车公司、阿肯色州派因布拉夫县的派因布拉夫体育运动公司、密苏里州塔萨斯城的休斯一帕塞尔颜料工厂,以及位于田纳西和阿肯色州的希克瑞林场和加工厂。最出色的年份是1895年,D&D公司的四大制造厂在美国和加拿大,合计生产了75,000辆货运和客运马车。

威廉·佩特森的女婿阿瑟·庞德专门从事历史研究,1922年出版过第一部阐述汽车工业之社会意义的论文。他曾在弗林特居住过,在其专著中,他是这样高度评价杜兰特和他对弗林特市的深远影响的:

他是一位非常出色的买卖入,但不是最好的金融专家。为了扩大销售,他在经营上显得有些操之过急,几近疯狂。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他建起了许多工厂,也建起了一个城市:从1.3万人增长到10万人。即使在缺席情况下,他也是我市的杰出公民。我们大家需要依赖他,这是对他宽容心的一个考验。只有在他利用他的影响,通过电报和信函施压时,我们才争取到非常宝贵的公共设施。我们经常要筹集资金,以支持他的事业。人们的嘴边最常念叨的人,除了西奥多·罗斯福总统①外就是他了。他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起步如此平实,结果那样辉煌——几乎成为人们顶礼膜拜的神灵。照我看,有些房地产商人正在祈求他的消失,因为他拥有成全他们或者毁灭他们的权力。我们城市的独裁者是比利,但在他的铁腕之外却戴着软手套,让人感到温柔体贴,他喜欢呆在人民中间而不是高高在上……由此而产生的回报是人民对他的无比忠诚……劳动纠纷成了稀罕物。所有老工人都认识他,并把他的事情告诉给新人。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小时候爱打棒球,年轻时卖过火灾保险,靠自己的努力一路奋斗到顶点。他的宽宏大量和民主作风尽人皆知:见到认识的人直呼其名,但有时也逢人不语——直冲进快餐店大嚼三明治。

当新世纪初露曙光之际,比利已成为年仅39岁的百万富翁——他不打算回家养老,还在寻找新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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