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ie拿起手机刷朋友圈,看到木木发了一束花的照片,配文是:“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我会好好过。”她突然才想到把木木的生日给忘了,赶快在三人群里祝木木生日快乐,小渔也马上发出祝福。
三人约好晚上进行木木过生日的必备活动,这次地点改在Rosie家,以前都是在小渔家。现在小渔和钱立斌一起住,不太方便。Rosie接上小渔提前回家布置房间,她们迅速在客厅的墙上贴好英文单词“HAPPY BIRTHDAY”,房顶上飘着许多彩色氢气球,还在客厅撒了玫瑰花瓣,买了木木最喜欢的食物——烧鸡,准备好活动最重要的环节—看恐怖片。
木木胆小,不敢看恐怖片,只有在生日这天,和她们在一起才敢看一次,不过每次都是拿东西挡着眼睛,捂着耳朵看完的。准备得差不多了,两人坐下来喝杯茶,等着木木来。
刚过晚上七点半,木木打来电话:“怎么办?我刚准备出门,李齐突然出现了,他说要给我个惊喜,我不知道他要来。我今天晚上过不去了,太对不起你们了。”
Rosie和小渔赶快安慰她没关系,让他们俩好好浪漫一晚。挂断电话,她们把准备的东西全吃光了,然后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准备好的恐怖片。
此时此刻,李齐和木木正在吃烛光晚餐,李齐拿出送给木木的生日礼物,是一条白金项链。木木开心地让李齐帮她带上。吃完饭,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去上海出差时走在黄浦江边的那个夜晚,那是他们缘起的地方,也是最美好的记忆。
李齐歪头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是在上海那天晚上开始的。”
木木诚实地说:“我是在见你的第三次开始喜欢上你的,我觉得你特别有才华,你肯定不知道,当我得知有机会和你一起合作项目的时候,我激动坏了,觉得终于有机会和你说话了。不过当时真没想过能和你在一起。”
李齐听完她的话沾沾自喜起来,骄傲地把两人握着的手甩得很高,大步向前走着。突然,木木的手机响了,她松开他的手,去包里找电话。看来电显示是“大鹏哥”,她接听电话:“喂,大鹏哥。”
“刚看到朋友圈,今天你过生日,祝你生日快乐。你是不是和Rosie她们俩在一起呢?”
“谢谢,我和李齐在一起呢,他今天到北京来给我过生日了。”
“是吗?那太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挂断电话,木木告诉李齐:“是Rosie的好朋友大鹏哥,他看到我发朋友圈,知道我过生日。”
李齐“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到家后,李齐和木木一起洗澡,躺在床上。两人有太久没见了,互相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李齐突然问:“你和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很熟吗?我听你叫他‘大鹏哥’。”
木木突然僵在那里,然后有些尴尬地答道:“他和Rosie是多年好朋友,而且比我大很多,所以是我很尊敬的人,这个备注很正常吧?”木木背后有些发凉,一丝寒意掠过她的心里。
“我了解,不过你给我的备注就是名字,一点都不亲密。”他沮丧地说。
木木赶快用讨好的语气说:“你觉得什么称呼好呢?我可以马上改呀?”
“这要看你,你想叫什么,我都高兴。”李齐笑着说。
木木马上拿手机改,想了一会说:“那我叫你‘我的齐天大圣’怎么样?”
李齐想了一下说:“虽然有点长,不过还不错。”
他盯着木木改好备注才开心起来。李齐用胳膊肘支着头,慢慢靠近她的脸旁,亲吻她的脖子、嘴唇,然后一路向下,直到木木轻生叫出来。深夜,两人准备睡觉时,木木看了一眼手机,Rosie发了一条朋友圈,图片是她为木木布置的生日房间和她最爱的食物,配文:我们最爱的她,今天一定要幸福,祝你生日快乐。木木心里很温暖,回复道:我也最爱你们,今天真的对不起你们,明天我一定将功补过,好好伺候你们。她放下手机,转头看到李齐直勾勾的看着她,两人又聊了很久才睡觉。
第二天一早,李齐就要赶飞机回深圳,两人又将成为异地恋情侣,自然有很多不舍,李齐在机场和木木依依惜别了很久才进安检。木木刚打上车往回走,李齐就发来微信说:“我觉得你身边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人际关系,虽然都是很健康的关系,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互相分享才对。希望你能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不要等我发现了你才告诉我,这样让我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希望你能理解,我真的太爱你了,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不要担心浪费我的时间,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放在第一位,爱你。”
木木看着这条刚分开10分钟就收到的长长一段文字,叹了一口气,忍着内心的不满情绪,回复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相信我,相信自己,祝你一路顺风。”
木木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却在一点点下沉,她觉得自己都变拧巴了,昨晚的幸福和自己有关吗?今天的微信又说明什么呢?这种双重人格是一种病吗?她又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越想心里越乱,越乱就越烦躁,她想快点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轨迹,她逃到图书馆,备课去了。
晚上,木木到Rosie家补过生日,道具都没有撤,只有花瓣枯萎了,丢进垃圾桶。木木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跟她们讲了一遍,主要是让她们看了那条长微信。小渔的爆脾气又发作了,高声说:“这个李齐绝对有心理疾病,我从见他第一面儿就觉得他不对劲,我劝你还是和他分了吧,别等到他伤害你就来不及了。我绝对不是开玩笑,不信你就试试。”
Rosie虽然没有爆发,但是她也有同样的担心。毕竟,这种表现在谁看来都有问题。木木听了她们俩的话心里更乱了,她又没了主意。让她自己结束一段关系,或者拒绝一个身边亲密的人,真的比登天还难。
小渔抓着她说:“我真没跟你说着玩啊,趁现在你们是异地,慢慢疏远,到一定程度就彻底说清楚。你不要总是觉得欠了谁,不好意思拒绝,真到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你明不明白?”
木木知道这件事件的严重性,心里暗暗下决心要果断一点。李齐到深圳以后给她发微信,又解释今天在飞机上那段长微信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害怕她受到伤害,自己又不在她身边。这种先说狠话,马上又哄她的方式,让她想到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她非常明白这是不健康的心理,这次她选择采取措施。
她回复道:“我是成年人,如果你以后再按这种方式和我说话,我们就分开吧。你这种一边质问我,一边又解释一大堆的态度是不健康的,你如果无法正视自己的问题,我们就不要再谈下去了。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你是不是一直以这种方式对待我。”
发完这段话,木木自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手却在不住的发抖。她能想到李齐在看到她的微信后有多生气,但是她还是勇敢说了出来。果然,他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她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李齐有多愤怒,不过对方还是强忍着说:“我不明白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能再给我解释解释吗?”
木木又耐心地跟他重复了一遍。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半晌才开口道:“我明白了,你在外面有人了吧?我这次去就有这种感觉,我是给你面子才没说破的。你老实交代吧。我洗耳恭听。”
木木真是哭笑不得,平复了一下情绪,郑重其事地说:“李齐,我告诉你,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不要以为我爱你,我在乎你就欺人太甚。我没有任何不清楚的男女关系,我不用向谁保证,我对自己负责。你猜疑心太重,我理解你是因为在乎我才这么做,但是你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我不想说你有心理疾病,我也不是医生。但是,我不会再忍受你的无理取闹,如果你改不了,我们马上整理关系,退回到恋人之前的关系。”
李齐当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过了十分钟后,他发来一段语音;“既然你这么想我对你的感情,那我们就分开吧,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木木拿着手机,手还在发抖,不是因为他要分手,而是庆幸两人不是面对面说这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回复了一句话:“好的,我同意,这样对我们俩都好。”她把手机扔在床上,无助地哭了起来。她坐在地上抱住自己,有一种置身****中的感觉,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回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见到李齐时,心动的记忆,那时的他看上去很绅士,为什么现在内心的恶魔如此折磨人呢?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的错,可是这又是谁的错呢?
她心里的天平在剧烈摇摆,一边是原谅他,陪他度过难关,一边是马上和他划清界限,保全内心痛苦的自己。但是,感情的事没有标准答案,木木知道如何翻译一句英文或者法文,可是不知道如何解答自己的谜团。
还有一天Tim就要回北京了,Rosie在心里默默倒计时。她正在理发馆做头皮SPA,Tim的电话打进来,Rosie激动地说:“喂,Tim。”
Tim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地说:“小溪,对不起。我明天没有办法回去北京,我妈妈住院了。她近两天吃不进东西,今天突然晕倒了,医生说要做全身检查,我必须留下来陪她。”
Rosie坐在理发馆的椅子上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头发上的药水滑到她的脖子里,一阵凉意。她让自己镇静下来,故作镇静地说:“没关系,你自己一定不要着急,都会好起来的,希望伯母检查完一切正常,她可能是太悲伤了,不会有事的。等你安顿好了,再回来吧。你记得要好好吃饭,别生病了。”
Tim又和她解释了半天才挂断电话。放下电话后,Rosie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想通过时光机马上出现在Tim身边,就牵着他的手,不需要太多语言,也是对他最好的支持。
她突然心头一热,拿起手机订了后天飞洛杉矶的机票,从理发馆出来就立刻跑回公司,当面跟老板请假,写了一封工作安排给团队成员。然后,匆匆回家收拾行李。走之前的晚上,她打电话告诉了Tim,对方没有太多劝阻,只是嘱咐她路上小心,记得把航班号告诉他,他会去机场接她。
Rosie准时出现在洛杉矶机场,远远地看到了人群中的Tim。一个多月没见,他瘦了很多,但还是那么干净,阳光,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她心跳加速。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没有过多的言语,只需要一个拥抱就足够了,这难能可贵的身体接触像隔了一个世纪。
两人直接到医院看望Tim的母亲,Rosie一见到她,就轻轻的把她抱住,像安慰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她感觉伯母比之前瘦弱了许多,也顾不上化妆,人显得很憔悴。Tim妈妈一再告诉Rosie自己没有病,就是太累了,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从医院出来的路上,Tim告诉Rosie:“我妈妈得了轻度阿尔兹海默症,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Rosie吃惊地盯着Tim,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伯父刚刚走了,伯母又得了病,怎么一瞬间就发生了这么残酷的事?”Rosie小心翼翼地说。
Tim也很无奈,但是他却在Rosie面前故作坚强地说:“我感觉我这次真的长大了,原来长大真的是一瞬间发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要在这么短时间经历这些事情,我甚至觉得我一辈子也不会经历这些,但是现在……”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Rosie摩挲着他的后背,不让他再说下去。回到家,Rosie简单做了个意面,两人凑合填饱了肚子。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未来该怎么办?他们谁都不想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因为这残酷的现实让他们都没了主意,换句话说,即使是再有能力的人,遇到他们的情况也无能为力。Rosie在洛杉矶待了一周,还是不得不回北京。他们都闭口不谈该何去何从,只能按照现实给他们安排的路一步步走下去。回到北京的Rosie知道,他们两人想继续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个谁都不想触碰的现实慢慢渗透在她的血液里,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反而没有那么心痛,这也是她自己都感到吃惊的。
小渔和钱立斌约Rosie吃饭,看到她的脸色非常不好,小渔一个劲儿地逗她开心,心里却担心极了。钱立斌提到上周易芙蓉的宴会,“你去洛杉矶没参加宴会,易太太还问我你怎么样了,我简单和她解释一下,她也能理解。”
“我真是挺不好意思的,答应的事却临时取消,我晚上给她打电话再道个歉。”
“没关系的,这是私人聚会,而且你确实有急事,她肯定能理解。你别放在心上。”
“宴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吗?”Rosie 问钱立斌,小渔也凑热闹,让他讲一讲有没有好玩的事。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想想……哦,对了,就是那个广告公司的高层,好像是叫徐亮,他还问起你。”
Rosie觉得奇怪,她只是在那家公司实习了半年,对方怎么能认识她呢?
“他是看到邀请函上你也是广告行业的人,问易太太你的情况,我正好在旁边,和他大概聊了一下。”
Rosie还是有些震惊,她没想到不认识的人会注意到自己。吃完饭,小渔陪Rosie回家,看她情绪比较稳定,才放心回自己家。她不想把担心表露的太明显,知道Rosie不喜欢。Rosie的狗还寄养在宠物店,她们回家路上把它接回家。小渔牵着它傻笑,冲着Rosie说:“达西,你好好照顾你妈,别让她伤心哈。”
Rosie看着无忧无虑的达西也放松了很多。回到家,达西径直跑到自己的窝里,很舒服地躺下来。Rosie看到反而内心一阵酸楚,自己一直忙东忙西,没有办法好好照顾达西,她觉得很对不起它。更感触的是,达西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她的生命。Rosie照常发微信给Tim,讲讲自己的事,问问他的状况,就这样捱过一天。她谁也没有告诉,最近她偶尔要吃安眠药入睡,否则,就是清醒着从深夜等到天明。
今天晚上,她看到达西回到家舒服的躺在它的窝里,竟然没有吃药就成功入睡了。窗外的满月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她的房间,漆黑的屋子里,有一束笔直的光,斜躺在Rosie的被子上,还好她的脸都埋在黑暗里,让她至少在今晚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