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熊韦伯挥起狼牙棒将一头跃上寨墙的荒兽砸得头骨迸裂跌了下去,来不及抹去溅到脸上的鲜血,又怒吼一声向正扑向几个人类守军的荒兽杀了过去。
韦伯是坐飞艇在中午时分赶到阿拉泰——卡托卡山口的。
费迪南帝国边境巡逻队的主官早已得到帝都的指示,知道帝国与三族联盟休战,共同对抗荒兽。但他当前心急的是如何阻挡汹涌而来的兽潮,因为附近没有可以及时支援的军力。
当韦伯带领护卫从天而降时,费迪南帝国的边境守军主官才知道三族联盟的援军已在驰援的路上。这下当真喜出望外,守军主官当即将韦伯和他的护卫请进军营。
韦伯和守军军官们计议当前形势,发现必须在山口构筑堡垒死守,直到第一批靠山匹格族援军到达。
说干就干,所有人动员起来,在山口最窄处构筑营垒,伐木垒石建造寨墙。直到残阳西下,才堪堪完成营垒的建造。
未及喘息,地面微微震动,远处地平线上黑色的荒兽浪潮开始汹涌而至。
二千费迪南帝国边境守军在军官的呼喝中列阵寨墙,他们知道自己是帝国西北边境挡在兽潮前的唯一一支守军,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帝国西北大平原,平原上生活着帝国四分之一的平民,一旦他们守不住山口,荒兽将肆虐帝国西北大平原,那里将生灵涂炭、沦为人间地狱!
先头到达的基本上是低阶荒兽,类似于人类社会大型犬类,但四肢更强壮、爪牙更锋利。它们毫不毫不停顿,于奔跑间立刻发起攻击,凶悍地扑向人类匆匆建起的寨墙。
二千费迪南帝国军咬牙硬顶、死战不退!战斗一开始便惨烈异常。利箭射穿了荒兽的颅骨、钢刀砍断了荒兽的脖颈;利爪划开了人类的肚腹、犬牙咬断了人类的手臂——之一照面,双方便喋血关墙!
韦伯和熊族护卫分散在寨墙上的守军阵列里,作为支撑点和抢险队,帮助人类守军稳固防御阵线。
荒兽的队伍也是分群的,行进间有一定的间隔,一群荒兽抵达山口并攻击人类营寨,直到在寨墙下死伤殆尽。然后,隔不长的一段时间,下一批荒兽到达,再进行攻击。如此往复。
从日落时分一直杀到天将破晓,韦伯和守军挺过了荒兽的十一次攻击,荒兽尸横遍野、堆积的尸体几乎要与寨墙平齐。人类守军也是伤亡严重,能战斗的人不到一千三百。
又杀尽一批荒兽后,韦伯浑身浴血,钢甲上荒兽利爪的抓痕斑驳纵横。因为有防护严密的盔甲和身具土系异能,韦伯本身没受伤,身上的血都是与荒兽搏斗时溅上的。
看着寨墙外堆积的荒兽尸体,韦伯韦伯对费迪南帝国边防军主官说:“这样不行,荒兽的尸体都和寨墙一样高了,下一批荒兽踩着尸体就直接上寨墙了,我们会无险可守。”
守军军官也是刀断甲残、浑身血污、站立不稳,他无力地说道:“荒兽攻击间隔越来越短,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再拖开尸体了。”
韦伯眼珠一转,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布置一个陷阱……”
“怎么布置?”任何有利于防守的方法帝国军主官都感兴趣。
——大量的火油被浇在寨墙下的荒兽尸体上,从寨墙到寨墙外三百米的范围内,帝国军布置了大量的火油、干柴等燃烧物,弓箭手准备好了火箭、边防军中唯一一个火系魔法师准备好了火球术,就等下一批荒兽到来。
……
没让帝国军多等,随着阴森狂暴的嘶吼,又一批荒兽飞快地冲了过来。
充血疯狂的眼睛、腥臭飞溅的口涎、锋利的爪牙、弯曲粗壮的犄角,这一波荒兽更加强壮凶悍。它们飞奔的足音如低沉的滚雷,震得地面都剧烈的颤抖。
望着如洪涛巨浪般的兽潮,连韦伯都有点怀疑——如果没有设置火海阻挡,帝国军队是否能挡住它们。
“放火!——”看着荒兽凶悍的势头,帝国军官不敢放它们靠得太近,在兽潮前锋距寨墙四百米时,就下令点火。
早已紧张万分地等候命令的帝国军弓箭手立刻射出手里的火箭,魔法师也不停地向四周发出火球。
“轰——”随着火箭的光点落地,三百米内早已吸饱火油的荒兽尸体和干柴,立刻腾起冲天的烈焰!
向寨墙疯狂冲击的荒兽收脚不住,一头撞进火海!立刻,痛苦疯狂的嘶吼震耳响起,打头的荒兽狂乱地蹦跳挣扎、疯狂地撕咬着身边的一切。
后续的荒兽因为惯性的作用汹涌着冲入已经乱做一团的火海,寨墙前三百米的范围内,浑身是火的荒兽们滚做一团,相互攻击撕咬,堆叠得越来越高,最后伤重身亡,一身油脂肌肉化作新的燃料,使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
前面已是烈火炼狱,更靠后汹涌而来的荒兽不管不顾继续前冲,推挤着前面的荒兽不断涌入火海,竟是无止无尽,荒兽痛苦绝望的哀嚎声震天宇。
熊熊燃烧的火海发出炙人的高温,人类守军在寨墙上呆不住,不得不后退近百米。偶尔有一两只浑身着火的荒兽跳过寨墙,也被守军轻松击毙。
这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三个小时,直到后续的荒兽停下脚步,不再有新的荒兽冲入火海,没有了燃料的大火才渐渐熄灭。
当遮云的浓烟渐渐随山风飘散后,韦伯和心神震撼的守军才发现,阿拉泰——卡托卡山口竟然已是旭日东升。
猩红的阳光越过卡托卡山脉的山峰,照亮了寨墙外一团团仍冒着缕缕残烟的焦黑尸骸,也照亮了停在千米外的庞大荒兽群。
韦伯和费迪南帝国守军列阵站在仍然发出高温的残破寨墙上,隔着一片惨烈的熄灭火场,和散发着嗜血、狂暴杀意的无边兽群对峙。
一边是持续苦战一夜,几乎人人带伤、精疲力竭的人类边防军残部;一边是肆虐索伦公国、连夜奔袭阿拉泰——卡托卡山口、意图突破人类防御杀入费迪南帝国丰饶的西北大平原的荒兽群;一边虽遭受迎头痛击,但仍疯狂暴虐极力要撕碎眼前的一切;一边虽喋血边关面临全军覆没的危机,却依旧铁血坚韧立誓用生命捍卫自己的乡土。
立志绝不退缩的双方沉默地列阵相对,压抑到极致的杀气令早间山岭的晨风都不敢飏起,升起的太阳为双方镀上一层惨红的血色涂层,预示着这一天接下来的血流成河。
“啪!——啪!——”忽然,一个人类守军战士用染血残缺的钢刀敲打着布满荒兽爪痕的盾牌,轻声唱起一首歌谣——
平野川
青山下
麦苗黄
云低飏
炊烟渺
笛声长
……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渐渐所有人都加入进来,用钢刀敲击着盾牌,歌声在寨墙上渐渐汇成翻滚的浪潮,如轻浪涌动的歌谣声温柔、惆怅,充满对故乡亲人的思念和眷恋——
小村傍绿水
妻女依门望
桑梓灶火暖
盼夫早还乡
……
夫戍边
在远方
着铁衣
执钢枪
吸风露
卧冰霜
……
渐渐地,随着歌词转入军营岁月的部分,歌唱声越来越响,气势由温柔、缠绵渐渐变得雄浑、激昂、铁血豪迈,平缓的潮涌变成高涨的浪涛,最后,汇成横扫一切的狂涛洪流,战士们蓬勃的战意直冲云霄、睥睨八荒——
回望乡关一万里
心寄飞鸿尺素长
纵死千钧英雄骨
豪情热血九转肠
待得百战功成日
凯旋敢夸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