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为首的一名男子低着头,恭恭敬敬回着﹕“主子,暂时还未有其他动作,不过,倒是其他监视各皇子的人汇报,大部分皇子早已回到京都,并且,很多兵力都暗自留在京都外。怕是在皇宫内都安插着自己的眼线。”
很好啊,那就都回来吧,他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最坏的时候来个一网打尽,正如盛煌一直以来历代皇位的继承者所言,在这个皇室中,血缘,是不可相信和奢求的。黑衣人见玄陌瑾一直未再回话,斗胆询问﹕“主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玄陌瑾突然转了身过来,盯着回话的黑衣人,眸光让人心中一冷,像是嗜血前的兴奋,闪着光﹕“你的主子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凡事不可太过急功近利,不然,会事与愿违。”玄陌瑾冷冷笑着,真是太过着急了啊。
黑衣人有些微微颤抖着,却仍维持着,“属下愚钝,不知主子的话,请主子明示。”右手渐渐移至腰间,触到冰冷的坚硬。眸光闪过一丝狠绝。
玄陌瑾有些好笑地望着地上跪着的人,太过小看他了,居然以为这么十几个人便可以解决他。“倒是很欣赏你现在还可以这般风轻云淡啊。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还要演下去呢?这样可是很无趣的。”
玄陌瑾话音未落,地上的黑衣人便齐齐站了起来,纷纷拿着刀剑朝玄陌瑾刺去,每一招都极为狠厉,朝着的都是玄陌瑾的命门。玄陌瑾却一点也不着急,这么好玩的事情,他又岂能放过呢?每一次面对狠厉的攻击时,玄陌瑾都是淡笑着轻易躲过。正当他觉得有些乏味时,远远听到璃舞笑着和玲儿的交谈声,她脚上带着的铃铛声异常清脆。玄陌瑾眸光一闪,顿时十几个黑衣人都倒了下去,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盯着玄陌瑾,生生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断了气,直到最后也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玄陌瑾听着璃舞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整理一下衣袖,还好,没有沾上血,不慌不忙出了书房,见到璃舞时,笑说自己刚刚不小心将墨汁泼了满地,拉着璃舞的手回房。吩咐铃儿收拾一下书房,铃儿霎时明白了什么,转过身将手中的托盘交给身后的侍女。
是夜,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中,玄陌瑾有些怜惜盯着璃舞的睡颜,京都最近可能要变天了。夺嫡的事,他从来不曾在乎过,原先更未在意过自己的性命,可现在,他有了牵挂,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虽然有着一定的胜算,但,很是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睡着的璃舞翻了个身,往玄陌瑾的怀里钻了钻,白皙的手臂将圈住玄陌瑾,睡颜迷蒙,歪着脑袋,望着玄陌瑾,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迷糊﹕“会好的,冥,想干什么事,就放手去搏一搏吧,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玄陌瑾最近时常会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露出一丝恼烦,他的担心,他的忧虑,璃舞都懂,即使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从不说政事,但这些,自己都明白。闻着玄陌瑾身上熟悉的清香味,璃舞觉得很满足,她,不想成为他的忧虑。
玄陌瑾带着一丝错愕,夹杂着一丝心疼,她的成长,他又何尝不知呢?自从失去娘亲和孩子后,她一夜间似乎成长了许多。懊恼自己的能力不足,才会没有保护好她。抱着璃舞的双臂顿时紧了紧,无论发生什么,他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不管是谁,他的今生,只有她才值得自己时时牵挂着,只要有她,他才感受到他存在在这个世上有了意义。
玄陌瑾没有说什么,璃舞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夜深了,歇息吧!”玄陌瑾应了声,而后紧紧抱着璃舞,今生只要有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想着,闭上了眸。她不想成为自己的包袱,但自己却觉得很幸福,既然她这般担忧着,那么有些事情,他决定放手搏一搏,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保她无恙。
清晨,璃舞亲自为院内的花草浇了水,有些累,取出手帕将额间的汗拭去,算了算时辰,玄陌瑾应该下朝了吧,为何今日还未回府呢?想着,丝毫未曾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下,有些惊吓到回了头,见是曲比日果,很是开心。自从那夜后,她便随她的爹爹回了燕族,但是让璃舞失望了很久。璃舞笑着抱住曲比日果﹕“我还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呢!”她自小便没有兄弟姐妹,独自一人,在很多时候,常常渴望着,她也可以有一个姐妹陪着她有打有闹的。曲比日果给璃舞,便是这种渴望已久的感觉。
曲比日果哈哈大笑,在燕族,她和那个对她一点也没有任何感情的父母亲决裂,孑身一人来到盛煌,她,现在,是一个丝毫没有任何身份的人了,原先千穿百孔的心,在遇见璃舞的这一刻,似乎弥补了许多,她是真心待自己的人。想着,原先假装坚强的面具顿时碎了一地,泪,一颗颗滴落,忍也忍不住,最后,嘶哑着﹕“璃舞,我以后可能要一直赖着你了,会不会嫌弃我?”
璃舞的肩上感受到了曲比日果落下的泪,轻轻拍了拍了她的背,像哄着孩子般哄着她,“怎么会呢?我求之不得呢!”谁知这话一出,曲比日果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劝也劝不住。
璃舞望着身边睡着的曲比日果,细心为她将被子拉好,从铃儿手上取过浸湿了的手帕,为她擦拭着眼角余留的泪痕,望向窗外暗下来的夜色,他今日一点消息也没有,是不是……眼眸黯淡盯着脚下的毛毯。铃儿见璃舞这般的神色,心中明白是为了主子而担忧的,主子这回,真是冒着险的,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璃舞从曲比日果房内退了出来,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女留在了曲比日果身边,而后回到屋内,退了铃儿,一个人呆呆坐着,他到底去哪儿了呢?心中莫名的烦躁,一股不安萦绕在心头,很不舒服,愣愣握着手中的杯子,就那么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似乎有什么声响。璃舞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脖子有些酸痛,好奇走至窗边,伸手将那扇檀木窗户打开,却见玄陌瑾浑身是血半靠在窗边,一张脸极为苍白,额间的红宝石此刻更衬得他的苍白,璃舞惊得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流着泪,将半个身子靠在了窗户边,双手抓着玄陌瑾。
玄陌瑾意识早已模糊,却还是强撑着回到府,因为,怕她担忧,此刻几乎是将自己全身都靠在璃舞的身上,“不要……不要惊动任何人。”说完便晕倒在璃舞的怀里,璃舞哭着点点头,使了劲儿,到底将玄陌瑾从窗外拉进屋内,将手伸至他的肩窝处,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将玄陌瑾扶至床边。手忙脚乱为玄陌瑾除去沾满血的衣袍,待除尽,褪了那亵衣时,玄陌瑾小腹处一道极深的伤口便向是蜈蚣般延伸至他的胸口,那血,早已止住了,凝固的伤口,让璃舞触目惊心。
颤抖着取过手帕,小心翼翼为玄陌瑾擦拭着伤口,害怕弄疼了他,她几乎什么都不懂,顿时很是懊恼自己的无能。他这一次受伤,怕是不简单,关键是他昏倒前嘱咐自己不要惊动任何人,璃舞对于那些瓶瓶罐罐的药,是一点儿也不懂,忽想到一个方法,咬着牙,从发间取下发簪,拉开衣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很长一道伤口,血,霎时如那泉水般奔涌而出,一时浸湿了璃舞的衣袖,璃舞白着脸,从昏睡的玄陌瑾笑着﹕“冥,等我。”她什么也不会,但,她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将紫色的床幔放下,遮住了玄陌瑾,也遮住了璃舞,璃舞咬着牙,刚刚弄伤的地方,这时很是疼痛,让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疼痛得很,自己这道伤,这般浅,那冥身上的伤,想着他受到的苦,冲着门外喊着“铃儿,去请太医,我不小心将手臂弄伤了。”
守夜的铃儿听到屋内的璃舞那般说着,虽然奇怪,却还是依言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铃儿将那太医引进屋内,那太医对着那随风飘散的床幔行了礼,风带来了满屋的血腥味,浓郁到让他不由得皱了眉,来人说是太子妃不小心将自己弄伤,到底是怎样的程度让这屋内的血腥味儿这般浓。璃舞也没说什么,将手臂伸出床幔,白皙如玉的手臂上一道伤痕盘旋在上面,血,模糊了血肉,铃儿和那太医心中皆是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伤的。
璃舞不顾太医和铃儿的诧异,生生让那太医留下药,然后不由他要帮璃舞上药,璃舞便将他和铃儿屏退。待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璃舞小心将脑袋伸出了床幔,确定屋内没了人后,下了床,垫着脚尖到桌上取了那瓶药。握在手中,很是小心,似乎握着的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细细将那瓷瓶内的粉末轻轻撒在玄陌瑾的伤口上,见玄陌瑾仍昏睡着,将他额间的宝石额饰取下,盯着这张昏睡着的容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冥,若是你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于这世上的。”想着,淡淡蹙着眉,躺在了玄陌瑾的身边,许是实在太累了,竟是睡着了。
清晨,玄陌瑾沉沉醒了,见璃舞蜷缩着在自己身边睡着,昨晚自己虽然昏睡着,但,她的那话,自己到底还是听到了,“冥,若是你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于这世上的”她的声音一向带着一丝软软糯懦的,但昨晚,那话,却是带着坚定,玄陌瑾伸手将璃舞的发丝拨到耳后,突然见到那只受伤的手臂,弯曲盘在她白皙的手臂上,那抹艳红刺痛了玄陌瑾的眼,不经意间低下头望着自己的伤口,早已上了药,心中早已知晓了大半,如碰翻了般,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