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儿,我想,我找到了真正属于我命中的那一个人了。伊儿,对不起,你的今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什么都不告诉你的。”清伊,清伊,到底还是我上官谦欠了你的。
上官谦一直留在清伊的屋内,陪着昏迷中的她,絮絮叨叨回忆着他们儿时的事情。侍儿端着药推开门的时候,便见着上官谦微笑着同清伊说着些什么,那般的神情,让侍儿见了,心中莫名的酸涩。
侍儿将煎好的药汤端到上官谦面前,上官谦接过那药,舀了一勺尝了尝,觉得不会太烫。便示意侍儿将清伊扶好,亲自一勺一勺将药汤小心喂给清伊﹕“伊儿乖,好好将这药喝下去,你才不会那般的难受。”
侍儿有些呆愣看着眼前的上官谦,她的记忆中,上官谦还重未这般地对过清伊。侍儿却再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站在上官谦的身后无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对还是错,但,她无悔,她所做的一切,她重未曾后悔。侍儿自己做的选择,那么,她便会将这个选择进行到底。
清伊的情况不是很稳定,上官谦一直陪在清伊的床榻前守着,只要清伊有一点小小的动静,上官谦便会被惊醒,连忙抓过清伊那双瘦到不成模样的手把脉。侍儿微微蹙着眉看着这样的上官谦,想着他今天晚上还未曾用过膳食,自从回来后便一直守在清伊的身边,不动声色走了出去。
侍儿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她知道,上官谦一直有个习惯,他对于面食的喜爱剩余对其他的食物,即使作为无埖谷的谷主,他不能有着让人知道的饮食习惯,每样菜,每每都是浅尝即止,但,侍儿清楚,上官谦喜爱面食。
侍儿将托盘小心承到上官谦的面前,柔声说着﹕“主子,用膳吧,你今晚到现在,还未曾进过膳食。”上官谦对于清伊的感情,侍儿一向都是捉摸不透的,对于小伊的不一样,侍儿也同样想不通。便像是现在这般,上官谦可以为了清伊的突然病重一步不离守在清伊的床前。
上官谦将清伊的手放进了锦被中,小心将清伊的锦被拉好,轻轻将缠在清伊脸颊上的发丝一一整理好,放在清伊脸颊的两侧。沉沉说着,清朗的声音,在这间幽静的屋内,刻意小声说着,似乎是害怕吵醒床上睡着的清伊。
侍儿听着上官谦这样的声音,觉得不同于往日的那般清朗的声音,反而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好听。侍儿见上官谦没有伸手取过托盘上的面,便将那托盘拿到桌上,小心放好。
上官谦凝视着昏迷着的清伊,沉声说着﹕“我和清伊自小便在一起生活着,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医术。师父从来不曾对我们说过,我们的爹娘是谁,只是说,我们两个长大后,是要成为夫妻的。”
上官谦说着,停顿了会儿,见清伊依然还是那个样子,继续说着﹕“清伊从小便很犟,她总是认为,为何女子便要褪色于男子,她觉得,女子也可以比世间的男子要强,要独立。所以,清伊刻意学习师父书籍中的兵法和谋略。可是,她再怎么要强,终究还是个女孩。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对于清伊是个怎样的感情。”
侍儿听着上官谦这么说着,心中的某一处莫名的颤抖着。上官谦似乎没有注意到侍儿的不自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至今才明白,我对清伊所做一切的默认,其实,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因为我,从来都是把她当成了我的妹妹。”
上官谦的话音刚落,侍儿一个失手将桌上的茶杯摔碎了,碎裂的声音在这间异常幽静的屋内显得有些突兀,侍儿苍白着一张脸。
上官谦未曾理会着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沉浸在回忆中,“清伊看着比任何人都坚强,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的心,真的很脆弱。师父,对我们的要求是那么的严苛,清伊顽皮,自小,师父对她的处罚,一直都是最重的,但,在师父被围攻去世的那刻,清伊哭得是最伤心地。我知道,她一直恨我的不争,恨我的不复仇,但,她一直都不懂我。”
上官谦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直躺在床上的一动不动的清伊放在身侧的手突然动了动,上官谦没有放过清伊的这个小动作,欣喜若狂,抓着清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伊儿,我是师兄,你醒醒,看看师兄。伊儿,师兄答应过你的,要带你去看看无埖谷那片盛开的曼陀罗的。”
上官谦没有错过清伊在听到曼陀罗的时候,闭着的眼眸轻微地动了动,上官谦抑制着心中的喜悦,俯身靠在清伊的耳边,低语着﹕“伊儿,师兄一直都知道你想去那里看看的,只要你醒,师兄就带你去看看。那一整片艳红色的曼陀罗,师兄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
侍儿在听到上官谦提到那片曼陀罗的时候,心中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谦的背影,那里,一直都是无埖谷的禁地。红色的曼陀罗,象征着那通向生长在三生河畔的彼岸花,是通向往生的接引之花,那花香传闻中,有着让人为之痴迷的魔力,甚至可以唤起前生的记忆。
那里,可是身为无埖谷的谷主才有权利到那里去的,侍儿想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主子对于清伊一直都这般的纵容,“主子,请三思。”侍儿跪在地上,厉声说着,上官谦这么做,侍儿不敢去猜测上官谦的用意。
上官谦对于侍儿的声音置若罔闻,依旧趴在清伊的耳边轻轻说着﹕“伊儿,还记得你小时候为了去那里,结果被师父发现,狠狠地责罚你吗?师兄说话算话,只要你醒,师兄就带你去。”
果然,清伊在听到上官谦的话后,放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而后,那双闭着许久的眼眸,微微地,一点一点,挣扎着挣了开来,看见上官谦,微微扯着嘴角,许是昏迷太久,嗓子变得不再清脆,变得生硬沙哑﹕“师兄。”
上官谦在看到这双原先充满光彩的眼眸渐渐地一点一点睁开的时候,忽然,泪水沿着脸颊落了下来,听着清伊嗓音地唤着自己,上官谦笑着流着泪点着。
清伊在昏迷的时候,一直都听见上官谦对自己说的话,她虽然昏迷,但是周围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她很想醒过来,醒过来对上官谦说不要伤心,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一点也睁不开眼。
上官谦取过放置在一旁的披风,将清伊严严实实包裹着,一把抱起清伊,对着怀中的她轻声说着,像小时候清伊睡不着的时候,哄她的模样,“伊儿,师兄这就带你去那里。”说完,厉声禁止侍儿跟着,避开了谷中的人,往那无埖谷的禁忌之地一步步走去。
清伊想着要答应上官谦的话,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清伊的医术不在上官谦之下,对于自己的身体,她是一清二楚,也就靠在上官谦的怀中,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她每每生病的时候,便喜欢赖着上官谦抱着自己。清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离上官谦越来越远了,远到让她无能为力。
清伊望着眼前一整片红色的曼陀罗,不愧被称为彼岸花,美到让她窒息,清伊靠在上官谦的怀中,伸出手,扶着上官谦的眉眼,她知道,上官谦哭了,用了全身的力气,清伊无力说着﹕“师兄,对不起,让你难过了。伊儿这回又淘气了。”上官谦只是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听到清伊这般说着,拼命摇头。
清伊靠在上官谦的怀里,艰难呼吸着,她的时间不多了,但却感到无比的满足,“伊儿一直都不乖,师兄一定恼火了。真好,有你这个傻师兄。”话音刚落,清伊似乎看到了自己在这整片艳红的彼岸花中奔跑着,而上官谦离自己越来越远,别了,师兄。
上官谦感到怀中的人呼吸的停顿,不曾低下脸去看清伊,只是紧紧抱着清伊,坐在彼岸花的旁边,静静看着眼前这满片的彼岸花,伊儿,乖,彼岸花会为告诉你接下来的路,你要乖,不要再这么淘气了。
巍峨的宫墙,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琉璃瓦,宛苑望了一眼宫墙上方的天空,身后跟着两排的宫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宛苑笑得有些苦涩,而后不再看天空上方的天空。一脸得体的笑容,往乾清殿的方向走去。
今日一早,宛苑还在悠闲用着早膳,自从璃舞出事后,玄陌瑾虽然至今不愿承认璃舞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却也不能用着皇后身子不适的理由禁止任何的嫔妃前往凤鸣殿请安,最后,只能慌称皇后身子需到那离京都千里外的行宫那里去修养。
有时候想想,宛苑心中都觉得悲哀,自己用了一切在爱着的男子,心中却永远都有着一个人,宛苑一直以为,只要璃舞离开,那么,玄陌瑾迟早会发现自己的好的。现在看来,自己这步棋,还真是不知输赢的。但唯一的收获,最起码,现今玄陌瑾营造出自己独宠的表象。
其实,玄陌瑾每晚夜宿自己这里后,没多久便又回了凤鸣殿,到了现在,玄陌瑾碰也没有碰过自己。宛苑正想得入神,有宫女在宛苑的耳边轻声低语,宛苑不由得双眉一挑,让那宫女带玲儿进来。
玲儿这丫头,玄陌瑾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玲儿,是如假包换的吧。虽然知道玲儿迟早有一天,会找自己报了害死璃舞的仇,但,最起码,现在的她们是各取所需,即使她的真正目的是伤害玄陌瑾,宛苑倒觉得无碍,自己岂会让玄陌瑾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