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如墨，雨不停，风稍歇。
渡船早已下了瞄，泊在江心。昏黄灯光下，四人围坐一桌，自涮火锅搞起！
锅是傍晚高局长派人用冲锋舟送来的，中号固体酒精炉火锅。每条船都是，顺带还些新鲜食材，牛羊肉，菌类，绿菜等等，荤素搭配。量不多，他们有更新鲜的。
功臣是隔壁船上的小伙。轮到他值守时，小伙突发奇想，用魂力从江底掏出几只大螃蟹，瞬间为大家打开了新天地。
高局也挺高兴，冲锋舟回去时带了一箩筐，够局里兄弟们尝个鲜。不过领导毕竟是领导，仍在群里谆谆教导，长江现处在禁渔期，下不为例云云。
江面看着宽广，却没有想象中深邃。陆太探过底，江心最深处不到五十米。对普通人依旧是深不可及，对他们来说也就这样，心中有底一点不慌。别处或许有极深处，他们这地儿不过如此。
江底生物不算少，都是寻常货色，无非个头略有差异。令陆太好奇的是，水里一只异类都没有！或者说他就没见着水生异类。
他在等待火锅加热时，把疑问抛给小赵，小伙只知个大概。他们教官曾说过，无处不在的电磁场对生物灵魂刺激巨大，起加速进化作用。这就是为何越是现代化，异类就越多的原因。
而水，无疑阻隔了这种变化。不是说没有，很少。少到异物局水生科只有一个类目，无需细分。
相对的，门槛也极低。修灵气的正统妖物至少筑基境才能化形，而异类不同，它们自身灵智开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会化形，仿佛是天地的规矩。
初生的异类们不懂掩饰魂力波动，会被灵侦处侦测到，有伤人倾向直接就地正法，无害的带回去先期教育，融入社会。
几十年就这么过来的，都有流程。
捞出一坨嫩生生羊肉卷，放碗里蘸了蘸，从口腔到胃尽是虚浮，满足。
陆太有多久没吃上火锅了？很久很久！主要是单人不值得，没氛围。
桌上气氛还算热烈。
俩位后勤是魂修五六重境界的异类，左边那位是大黄狗化的形，名字是自取的，叫黄材，加入异物局七八年。右边那位叫李固，大鹅化形，年纪稍大，也在局里混了十多年。
毕竟是工作时间，桌上无酒也无饮料，四人喝着开水涮火锅。聊开之后话题就多了。
“陆顾问，你问我们还记不记得当初是如何化的形，我也糊涂呢。当年吧，我和位老先生一起生活好几年。老先生子女长年不在身边，我们也算相依为命，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发现能渐渐听懂人们说话，当时街坊四邻还夸我有灵性，后来老先生有天突然心梗走了，我伤心激动下，不知怎么就成了人。”黄材边剥着蟹壳边回忆，过去太多年，如今并没有太多伤感。
旁边李固点点头，从锅里捞出只大虾，把头去了直接丢进嘴里。“我当年是一户人家养了看大门的，后来年纪大了，他们要杀我吃肉，那哪行！我那时也能听懂人话，找个机会就跑掉了，不过当时越想越气，辛辛苦苦看大门三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后来气昏头就不知不觉化了形。”
“后来呢，就没想着报复？”陆太蛮好奇，人或异类，好像都不容易！
李固带着唏嘘。“没来得及，也幸好没来得及。那时候突然变成个人，我心里也慌，前后不过半小时就被局里来人带走。一通再教育下来，也熄了那心思，那时局里缺人手，我就一干好多年。”
黄材也点点头。“李哥那时候包分配，不像我，是考试进来的，足足考了三回。我那前主人生前常唠叨，吃公家饭好，我就一门心思想当个公务员。那阵子天天学习，比高三娃儿还累，偏偏我这狗脑子还记不住，还是上头看我有毅力，破格招的。”
众人喷笑。
陆太记得张露也是被外界刺激，约莫情绪波动只是诱因，自身灵魂该是到了临界点。“你们化形后是多大年纪？”
“我二十多岁模样，反正该发育的都发育好了。”黄材眼一眨，露出个男人都懂的微笑。
小赵端起茶碗和他碰下，俩人笑而不语。
“我也差不多。”李固思索几秒。“我媳妇也在局里，她在档案处当文员。我记得她以前提过，工作好几年，才遇着俩个小孩模样的，青少年也少见，九成都是成年模样。”
“你们夫妻俩本体都一样吗？”陆太记得湖山秘境时，有对夫妻，本体都是家鸡。
李固摇头，“她是花猫化的形，我们孩子都六岁了。”
还有孩子？陆太来了兴趣，大鹅配花猫，生出来的是个啥？不过好像他们都习以为常，他没好意思问。
“老马他媳妇好像也是，咱们局里母老虎挺多。”小赵琢磨下，以水代酒朝大伙敬了敬。“再过几年等我安定下来，哥几个帮我介绍下，差不多就行，关键脾气要好。”
“老弟，你要求高了。这年头能找着就不错了。”黄材一碗开水化作苦酒，一干而尽。
李固惋惜的拍拍小赵肩膀，“哥以前也是做的外勤，如今转内勤好多年。小伙子，不是每只老虎都像马哥家里那位通情达理。”
“.......”小赵悲从心来。就他这职业，找圈外人根本不现实。
陆太已惊得说不出话，老马是纯种人类吧，真看不出来，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啊！这简直就是一起学猫叫真人版。真是...好羡慕！！！
眼看小伙兴致焉吧，陆太灵机一动，凑过去。“别介，要不要我把张露介绍给你？”
“哪个？”小伙瞬间来了精神。“前辈我见过吗？”
“见过，就你昏迷那次，那个女鬼。”陆太心头大赞，好想法，一举多得。
“前辈，你别开玩笑。”小赵都快哭了，那是他遇上的第一只‘死亡女妖’，怕倒是不怕，真不合适，进阶模样怪磕碜！
“行吧，你别后悔。”陆太只为他可惜，张露那姑娘，不是他陆太吹，只能说死的早，还未完全长成，不然绝不下于赵蕊。
修行者人鬼情未了怎么了？人兽都行这就不行？陆太只表示小伙没这缘分。
还未等他换个话题，手机巨震。
他面色不变，掏出手机看了看。
“都八点了，今儿个晚饭有点晚。”
‘太哥，俩筑基在江面上，往这方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