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人熨平袖口的褶皱,“就你贯会说话的!”雪阁老垂眸无奈发笑。
莫道子嘴角含笑,不再至言,有些话看似能说可却是最忌讳说出的,而有的人看似对你好可却是背地里藏刀行凶。
萱花雪镜闪现的人影洒洒飘过,画面一闪,情景幻现,却让观着镜面的众人震惊,一人战战巍巍指着镜面道,“这……这不是……巨兽猾褢吗?怎会在此地?”
而首座上的雪阁老上一秒的沉稳下一秒也是惊得起着身,向下中央的萱花雪镜近去,一身白色毛发的巨熊在镜里鲜活动着,“怎么可能?猾褢不是随着天之子一同陨逝了吗?为何此时却在云端峰中出现?”
“掌教,这……”殿内众人望向雪阁老,面上皆是疑惑,望他能为他们解惑。
巨兽猾褢乃是天之子降漓的坐骑,是百兽之首,从那时降漓突然的陨落,就在从未见过它,连同天之子的两把佩剑帝乌与扶颐就此消失在世间,时隔两百年过去了,今日却在这云端峰之上出现了巨兽猾褢,难道是天之子降漓未曾陨落,只是在世间的某个角落行走吗?
只是这个猜测却是成立不了的,他们自欺不了自己,因为在这大殿之内的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场战役发生,也是双眼看到降漓是如何像一捧烟灰样一点一点的消逝在乌云压天的空中。
在降漓消逝的百年内,修行界是如何的混乱,魔物在世间肆意掠杀,各修行门中都是混乱不堪,那时的人世间犹如被黑暗笼罩的炼狱般,人人都是自顾不暇。而在那个没有曙光的世界里,一栏狂澜将局面扭转的是着一身玄蓝暗彩,手中一把追随长剑和怀中一把绫机琴的青年,肃清了混乱的百年,他就是世间最强尊门中的九重之巅上的九幽君。
“我也不知!”雪阁老看着镜面中的猾褢默默吐出这句话。
随即扭头转向众人又续道,“莫道子与荀道人二人随我一起去探过究竟!”
“遵。”两声齐道。
画面一转,云端峰之顶峰某处,藏了个自然形成的雪洞,洞内与洞外天差地别,洞内竟有两方宽敞的池水,温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猾褢嘴里叼着衣领,嘴下是已经晕过去没有神智的秦风溪,她被驮上顶峰时体内的滚烫热气又汹涌散发,承受不住这滚烫的她晕了过去,而猾褢也不知怎的自己竟会将她一同携来。
一把将嘴里的人扔向一旁,猾褢缓渡着四掌向两方宽敞的中间地而卧睡,在它的两边是各寒热两泉,洞里阻了外面寒气,它巨大的脑袋垂在地上,如拳大的深色眼眸紧盯着不远处一身白衫下通红的肤色的人。
秦风溪无意识地扭动,身体里似被岩浆灌满似的,沉着又烫得难受,束起的发已经凌乱,紧贴在脸上,脸上、颈部、手背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凸起筋脉,似有虫子的活物在脉络里爬动,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她在满地打滚,背上被划破的伤口又在她这番乱动之下渗出的血沾染地上,四肢呈现着异常诡异的扭曲,肤色感觉一掐就能滴出血水。
猾褢根本就不能入睡,耳边都是浓重的喘息,扰得它心烦,频频看向那人,熊脸却出现了人应有的表情是人思考时的深思。也不知怎么回事,刚才那瘦弱之人提着那把比她自身还要重的重剑与它对敌时,她那时神色却是极是像极了一人,一个让它感受到那似曾相识的威慑力与压迫感,还有浓浓的熟悉,而这些令它说不清道不楚的感觉离了它已有两百年远了。
它在这两百年里休眠沉睡时,常常忆起两百年以前发生过的事。只记得它还是幼熊时睁开微弱的第一眼时看到的是一身着披甲白袍的少年,那一眼却惊了它作为熊的一生,在它后来能用词来形容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词能来表达他的好看。
他眉眼间总是淡淡的,似乎什么事情好像都不能惹得他露出多样的表情,它还是软糯一团时就常引得他爱抱在怀,它两爪子趴在那冷得异于常人的温度的胸口前,鼻尖上总围绕着淡淡的清香,是那少年特有的曦香,而趴在他肩上总能看到在他背于身后的两柄剑,一黑一白被曦光照耀到却是异常的好看。
那少年似乎很孤单,因为除了它陪在他身边以外就从未见过其他人,他常常与它同说在世间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它陪他走过雪山,踏过荒原,乘过湖海,在繁华的街头逗留,在廖无人烟的荒漠行渡,在最高的山峰看过风景,吃过山珍海味,吃过窝窝馒头。
虽说他也孤单,但似乎每到一处,就会有很多人都对他异常的殷勤或是害怕,无一例外,在他面前时总是躬身低头,尊称一声降漓……大人,那个时候它还只是一头小熊,只有丁点神识而已。
在它长大时或可以是说成长得非常巨大,它不再是被他纤长的手环抱在怀,而是成为了他的坐骑,而它也有了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猾褢。它同他参与过非常多的战役,每一场战役都是惨烈的,他手中的两把剑却是见血最多的,而披甲白袍无论在哪场战役却永远不沾上一滴,他是那么的无敌,可以说他就是世间最强的尊者。
降漓大人就是它猾褢最崇拜的人。其实它知道他是从天上来的天道之子,不是因为他时常抬头望向天空之上,也不是人们对他的尊称与尊敬,而是它看到了天地对他的顺应,这般强的人就不是简单的修行者而已,他那对世间的淡漠神情就是最强的证明,可是跟他一起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
作为天道儿子的他,为世间铲除妖魔是责任,可为何竟在那场战役之中消逝了……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将猾褢打回了现实中。
只见那瘦弱之人躬身垂头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她侧着面,散发垂落在脸颊,秦风溪看不见但也感觉到自己嘴角往下淌的液体,是一股铁锈味。手指间的细缝挠地嵌入泥沙,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她这令人感叹的好体魄上了这云端峰竟如此虚弱。
在左心房的心脉处,热浪是最为强烈的,在她难受得想就此消亡时后领被叼起,浮在半空中,却在后面她的脚下竟进入水中,接着半个身体淹没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