猾褢一直嗷嗷向前,它不由得抗议这个名字,想它乃一介巨兽之首,古战场时的凶猛坐骑,番天吼叫天地间不由得抖上三抖,修行者都要卖它一份面子,可此时竟沦落到要叫“熊熊”这个名字了,它堂堂猾褢这般霸气的名字,这个瘦弱之人没有认出它就罢了,没想到还取了这般娘不拉几的名字,哎!算了,就原谅她看不见的份上,不同她计较,想想真是心酸啊!
秦风溪可不知道它这番的心理戏活动,四肢瘫在巨背上,还时不时揉着那柔软的毛发,脸下贴着的细毛软软呼呼,边缘的毛发在她嘎子窝的缝中顽强挺直。
猾褢现在浑身的毛发可不是刚开始时充满战斗情绪的坚硬,铁刃都砍不断的锋利,而是软下毛来成为了柔软,出现这个情况可以看出它是喜欢这个柔弱的秦风溪。
“你那,几声,吼叫,是欢喜,熊熊,这个名字,的吗?我很开心,你会,喜欢。”端端续续的话语可不影响她的自顾欢喜。
“熊熊,这个,名字,这般好,没道理,你不会,欢喜的。”
越说越是渐渐的困了,一直带笑意的小脸上,在这如此舒服的条件下,隐藏的瞌睡又向她袭来。
一路上是摇摇沉沉的。
不知是睡了多久还是根本没过多久,猾褢一直行走的四掌停了下来,巨大的圆润脑袋拱着熟睡的秦风溪。
感觉到痒意的她,伸出手拍了那毛茸的大头,睡梦中吐出呓语,“呵呵,别闹”。
那个看似柔弱却有千斤重的手。
猾褢被她的手劲给打懵了,瞪大了熊眼。就算是熟睡却还是那么有力的手,不由得更卖力地拱着她,伸出湿热的舌头舔着她的脸,她的额头、脸颊都被舔了个遍。
脸上的湿润与粘稠得难受的秦风溪还困在睡意中说着梦语,“都说了,别闹了”,推开一直靠过来的毛脸,挠了挠鼻子,小动作过后还没有醒。
猾褢看她还没有反应,歪着头用力向她额头撞去“砰”的一声响,秦风溪被痛醒了。
乍一睁开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看不见光的杏眼,额头上凸一块明晃晃肿起的红块,揉着发痛的额头,睁着迷糊的眼,改趴为坐,带着疑惑问身下巨熊,“熊熊,你很,调皮,你为什么,要撞,我的头?头很,疼的。”她撅着小嘴不满的控诉。
额间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了一会,发着力听耳边的环境,没有风,伸出手来接空中也没有飘落的雪花,这里应该离泡的寒泉不远,还在洞内。
刚才一直被猾褢驮着走的她根本就是任由它驮到哪就到哪,由于眼盲此时她并不能分辨出这里是哪儿,这个云端峰她还是第一次到,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与师兄阿弟他们分离许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只怕是他们在寻她的路上了。
她侧过身向一旁的道滑下来,长袍抛出一个漂亮弧度,防滑的布鞋底轻踩在地上,伸出手抓住了猾褢靠近屁股后脊的长毛,猾褢被她抓得一疼,不由得向前了几步,满手的白色毛发从指缝中漏出,也跟着他啷当向前。
她与猾褢此时所在的地是刚才两方泉池洞一直往里走的玄天洞内。洞里宽敞不见边,从半空中垂落根根冰柱,尖端尖锐,停在她的头顶上,如一个大点的动作或声响有可能会让顶上的利尖掉下来,刺在人的脑袋不死也得伤,一走一步都要轻巧,也幸得这洞内的高度也高,长长垂落的冰柱刚好能让威猛巨大的猾褢堪堪通过。
脚下踩在冰面上擦出细细的摩擦声,一人一熊无声地走过。这个地方猾褢来过无数次,就算闭着眼也能轻松走过,它对这个地方是再熟悉不过的,说起这个地是它与那冷漠少年的初相遇的地方,它刚出生时就被遗弃在雪山之上,那时毛还没长齐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奄奄一息,虚弱的它随随便便雪山上任何的一只生物都能将它吃掉,就在一只雪鹰要将它吞入腹中时,一把长剑停在了雪鹰锋利的啄边,解救了它,是那个淡漠少年。
在与少年游迹尘世无聊或是经历战场的疲累后,他们都会寻个时间回到这里来,回到这个可以说是家的地方。
由两方泉池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也是由冰筑成的墙,穿过甬道后是非常宽敞的地方,走过了垂落的冰柱,在她与它前方出现了一道冰门,中间的缝咔得紧紧,像是连在了一起,可她看不到,只能事事依靠着猾褢。
跟随着它,猾褢走到冰门的右边,前边是一块痕迹浅浅冰石,或可以说是天然形成的一块像冰的石头,抬起熊掌摁住了石,一推,两扇冰门发出沉重的声音,似在说明它已经好久没有被打开过的,缓缓的冰门开,显露出里面的原样。
眼前的场景映眼底,猾褢浑圆的眼差点落下熊泪。
冰门后可以说是像一间耳室,挺宽敞的,正中央摆了个大大的冰床,四周的墙面上刻好些许图案,图案内容是一群各式的魔物与众人跪着朝拜从天上飞来的一人,如果秦风溪能看见,定会惊讶,因为这些画面与她梦境中一模一样,稍有不同的是冰床上没有那个披甲白袍的人和两边放着的两柄剑。
猾褢看着熟悉的场景,这儿就是它与淡漠少年简易的家,时隔两百年,在次踏足,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碎片记忆渐渐拼完整。
在降漓陨落后,猾褢坐为他的坐骑并没有同他散在世间,而是孤身一熊来到了他们最初相识的雪峰,但也怕触景生情,只在雪峰的峰腰处寻了个洞沉睡两百年。
两百年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它竟又来到了这儿。
秦风溪跟在猾褢身后来到这,她看不见但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似乎她在很久以前就来到这儿过或是说在这儿生活过。
她叫了一番猾褢,却没有得到它的回应,猾褢此刻陷入了过去的想念中,她只好脱开手中紧住的毛,慢慢的向前走去,没有猾褢的引路,困难重重。
好不容易摸索到了中央上的大冰床,还不小心撞到要跌倒了,手中一钩倒是稳住了身。指尖在冰床上细细滑过,有凹进去的冰纹,许许多多,像是什么图案花纹。
秦风溪有些好奇,探手摸寻,但不满于指间的缓慢只好整只手都放在冰床上面摩挲,这一头过后又到另外一头,躬下身耳朵贴在冰床面上,纤手在冰床上敲着听声音,一遍又一遍。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动作却有些魔怔了,她跟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直围着这冰床上绕,又是敲又是摸的。
她攀上冰床上,那冷意从贴在床上的手心里传入全身,冷得她发抖,她这个不怕冷的身体在这冰床上竟有些受不住,比她泡的寒泉还要冷。
突然,襟在她腰间的重剑却被她一瞬间将手往剑刃上抹,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在手心上展现,滴滴答答掉在雪白冰面上。
秦风溪此时好像被别的东西占据意识了一样,她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见她将滴血的手向冰床上刻有印记的图案上抹,道道血痕狰狞。
不一会儿,宽大的冰床上都沾满了红,而刻有的图案显露出来,是一幅图和两行字。
字上所刻“金门所在,皆靠天缘”,两行字看着玄之又玄,而图案上是花纹复杂不似尘世间所有的宝鼎,鼎内是颗光芒四散的珠子,一片红迹显露出这些怎么看都是怪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