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充满正气的话表完,接下来是各方各派的修士上礼。
各队伍排得整齐,他们都是各自师门之中选出的钟灵敏秀之人,众人理好稍乱的衣衫,端着恰好的仪态,等着候礼。
“丘云派上前进礼。”随着童子的呼声,一排统一衣衫藕色系的七人走上前来,为首那人清秀的容貌,双手奉上一个匣盒,随着匣盒的打开,一件精美的银白护甲展现在众人眼前,在接触光的那一刻反照白色的光芒。
“这是——渊华?”随着上首右座坐着的人说出这件护甲的名字后,底下众人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灼热紧随着青衫童子接过匣盒里的渊华一直移动。
渊华是天之子降漓的贴身护甲,降漓穿着它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争战,是一件护命的宝甲,但随着降漓陨落过后关乎他的一切都随之消失不见,渊华也是其一。渊华所制材料难寻,是采用上青天的千年蚕丝所织,其中最特别的是所织过程要用知命以上的修者一点一点注入自己的修为,不得有半点懈怠,完成之际渊华也抵得上一个知命的境界,穿上之人可以修为提升,就算是绝世好剑都不能刺破,可以说是坚硬如铁。
“渊华不是降漓之物吗?为何会在你们丘云派手中?”一位修士语气不善道,但也是问出众人的疑惑。
奉礼的那人也是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件渊华是家师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我们作为弟子的自然是不好询问,但此次逍遥宫授学我们丘云派也是要拿出诚意的,这件渊华奉上贵宫却是最为稳妥的。”
“可是……”那位修士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上首的人打断了话。
是逍遥宫掌教开了口,笑容温煦道,“丘云派有心了,待你们回去代老朽同你们家师问个好。”随即对着另一人道,笑容却是没变,可说出的话让人听着却是降了一个温度了,“这位修士,有些话说的时候是要懂得适可而止的,你说是吗?”说是反问,实则是警告。
七人躬身行礼向原来的位置退了回去,而随后队里的一个弟子听那掌教的意思是向着他们丘云派的,于是向着刚才要挑众怒的那位修士扬眉挑衅,口中无声地对那人说着些什么。
看嘴型说得是“蛤蟆想出头,力不能行。”话罢露出嘲讽的笑容。
那位修士一看还得了,握紧了拳头要冲了上去,但幸好被随身的人给拦腰截住,不然在这逍遥宫出了品行不端的名声,只怕他是要被天下的修行者们所不容。
这位修士是一名散修,不投于任何的派系,自身修行,幸悟性也是极佳,才二十几的年岁就修到了圆境中期的阶段,可谓是年少英才,所以也能上到这逍遥宫来修学。而与丘云派的恩怨是在他初入修行时,迟迟不能悟道,而想要投身丘云派成为门下弟子时,但却被羞辱一番,于是就与丘云派结了怨。
献礼的进程依次稳续,随着南海之地和东国隐上两家上前进礼后,而随之也要到了天山雪阁。
没想到献礼竟会如此之快,让只有两人的雪阁人慌了神。
楚胥儿同着浮生师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脚下不停地跺地,伸长了脖子往殿外看,焦急着。
此次进礼可是由大师兄上前献礼的,眼看着就要到他们雪阁了,可大师兄他们三人的出去寻秦风溪去了至今还未回来,而他们焦急的神态和只有两人的站队引得旁的修者们连连侧看。
在他们之前献礼的是佛陵的人,佛陵之人不愧为佛下弟子又称为佛修,上前的十二佛修都光着头,浑亮的头顶,着统一腰宽袖宽,圆领方襟的海青(海青是佛教中人在礼诵、听经、会宾、议事时等重要场合所穿的。)
为首的一佛修神情庄重,面容上有着为佛之人的慈悲,手上所捧是用一金色布匹包裹着的经书,为佛陵中修为最高而且已经圆寂的空空佛陀所著,此经书意义重大。递于青衫童子后,那佛修转动手中的佛珠轻喃一声,“阿弥陀佛。”
佛陵此次派弟子前来代表着佛道与修行道愿相和而交。
除魔已是刻不容缓,降漓的陨落让本就力量悬殊的人间再添重击,唯有佛道与修行道力量相和,人间才有丝胜算。
那逍遥掌教也是极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脸上的面皮在佛陵的佛修上前过后就没有放下过,一直扯动着,还说着一堆好听的话。
在楚胥儿与浮生告天告地的时候,青雀协同三人悄尾而至,身上衣衫有被水弄湿后用速干诀烘烤过后的痕迹。
于他们一比秦风溪倒是一身干爽,眉目抖擞地拉着前边良渚的衣袖,一步一步挪脚。
“大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你们再不来我们雪阁都要丢颜面了。”浮生眉眼夸张,对着像天神突现的大师兄动感涕零。
青雀用温和的眼神安抚的他们,拿出他们雪阁精心准备的贺礼。
“天山雪阁上前进礼。”童子话尾落地,青雀眉目淡淡领着雪阁的弟子们上前,脸上有着身为大师兄该有的从容神情,“雪阁大弟子青雀率众师弟师妹在此见过逍遥掌教及各位长老。”双手相叠躬身拜礼,手中的木匣盒随即被打开,一颗浑白的丹朱躺着,“此物为雪丹朱,有着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功效,一颗服用也可以使瓶颈期的修者瞬间提高修为。”
“辛苦天山雪阁的修士们远道而来,说来,我也与你们雪阁老颇有交情,记得,你是雪阁老的亲传弟子,百年未见你师父他老人家可好啊?”逍遥掌教抚顺垂下的胡子,和蔼地问。
那常修说来同那雪阁老可是作为扶桑的奴仆,天之子的人间接引者,一人一个守着两处禁地,交情甚是不浅。
“劳掌教挂念,师父他老人家一切都好。”
退回原处,在他们之后献礼的是大宴国的无夷神殿,宽大的黑色长袍和连着袍子的兜帽,边上还绣有红色长条,一众人宽大的兜帽戴起压住了脸,只露出鼻头以下的半张脸,露出的肤色中每个人都是惨白的。
一身长袍长到拖地,随着他们的走动还泛着黑色的油光。
一身的怪异也引得众人相看。
“无夷神殿特此拜过逍遥掌教。早听闻逍遥宫可是世间少有的强者尊门,让我们这些排不上什么名头的修行门派好生尊敬,我们无夷神殿看了前几家可是献了上等好礼,同他们一比我们神殿这个礼可谓是有些拿不出手。”首上一黑袍人说了话,领着人胡乱行了个礼,说出的话字字带着尊敬,可那语气却是敷衍得很。
倒也让其他的修士们惊诧,这无夷神殿倒是胆大的,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挑衅人家。
侧着站的逍遥宫众人没想到竟有来砸场子的,还有其他人在不能损了逍遥宫的名声,于是,眼神纷纷像刀片锋利往那人身上扎。
“哈哈哈,修士谦虚得很啊!”那掌教常修也是不恼,依旧和颜悦色。
那黑袍人也料到这逍遥掌教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对他做出的反应也不诧异。
“就算我们神殿的礼再怎么拿不出手,这礼还是要献的。来人,将礼给呈上来。”随着话落,从身后走上来一人,双手抱着长长的木匣,匣上还雕刻山海精怪,栩栩如生。
众人对无夷神殿的此举还是觉得他们是识趣的,看这匣盒可是用上等的好料制成的,且用这价值不菲的匣盒装着,里面的东西定也是不凡物,但……随着木匣的打开,乍一看,让众人期待的不凡物竟是……竟是一把生了锈的刀而已。
“这无夷神殿究竟是何意?难不成是挑衅逍遥宫不成?”一修士疑惑道。
由他的话开了头,底下的众人也在讨论着,叽叽喳喳一片。
“这把刀在我们神殿中可是下等人使用的仆刀,依我看可是很配着逍遥宫这尊门地位的名声,常掌教不知我说得可对啊?”那人嘴角上挂着阴笑,神情无辜。
那逍遥掌教一下子就站起了身,苍老的脸上像是寒风凛冽,缓缓走下阶来,在离那人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老朽听闻神殿中有一神官可是出了名的爱开玩笑话,名为索罗神官,不知道是不是阁下啊?”掌教常修像是不解地询问,可内心却是肯定了这人。
一阵古怪的笑声从兜帽下传来,“不愧为逍遥掌教,这眼力不得让在下佩服。”
“既然如此,阁下也是玩够了,老朽还有要事要处理,先告辞!”转身领着二位长老走了。
而那名为索罗神官的人,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看着走远的人,口中直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