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因为在抓到吴缘之后,宋勇就枉顾人间还有叶永明这个人的存在了。但叶永明没想到的是,他大着胆子提出的让吴晴进去探监的请求竟然被通过了!
吴缘已经被宋勇坐实了“恶魔”的身份,故而关押他的监室处于监狱最里面。这是单人监室,戒备森严,监室门口负责守卫工作的不是普通的狱卒,而是两名背着宝剑的道士。
“吴缘,我来看你了......”隔着铁栅栏,吴晴看到了丈夫。
他躺在一堆稻草上,头发蓬乱,面色惨白,穿的还是离家那天穿的一身衣服,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
“你......晴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吴缘的眼睛有些浮肿,听到吴晴的声音,他勉力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他挣扎着站起,踉踉跄跄走到妻子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我来......是想问你,你到底是哪里人?以前都做过什么事情?”吴晴盯着吴缘的眼睛,“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对自己的过往讳莫如深避而不谈,才招致别人怀疑你是恶魔的!才受今天的罪......”
吴缘露出苦涩的笑:“我的过往......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的过往太离奇了,说出来你也很难相信。不过,今天都这个样子了,我就跟你如实交代了吧:我来自异域,通过通天峰顶部的传送门来到这个世界的......”
“你混蛋!”吴晴一声怒骂,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吴缘脸上。
这一记耳光惊动了两名道士。一名道士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另一名道士则开口警告道:“这里是监狱,关押犯人的地方!不要大声喧哗!”
吴晴愣了一下,然后大声痛哭。她紧紧抓着吴缘的手,泣不成声:“我知道你说的经历不是真的!肯定是他们编造了这么一个经历逼着你往自己身上套!从而坐实你是恶魔!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陷害你我不管,但你为什么自己也承认?你不可能来自异域,不可能是恶魔!”
吴缘也哭了:“晴儿,我刚才说的都是我的真实经历。我真的没有骗你......”
吴晴擦了一把眼睛:“如果坐实了恶魔的身份,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你知道吗?好,就算你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你想死,那是你的事情......但是......”
吴晴喘着粗气,抓着吴缘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部:“你知道吗?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孩子啊!你想让出生的孩子没有爸爸吗?啊?我知道你不是恶魔,你是被栽赃被冤枉的!为了我和我们的孩子,你要活啊......”
吴晴绝对没想到自己的这句话会给她引来杀身之祸。
一名道士抽出背上宝剑向吴晴后心刺去。吴晴背身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吴缘却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惊叫道:“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宝剑如一条银色的毒蛇即将刺到吴晴时,另一名道士也出手了。他的动作更快,“铮”一声响亮清脆的金铁交鸣,刺向吴晴的宝剑被格开了。这一剑力道很大,第一个出手的道士的持剑右手的虎口被震裂,鲜血从伤口中滴下。
受伤的道士将剑交到左手,颤抖着声音问阻止他杀人的同伴:“明秀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秀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明理,你这是要杀人吗?”
“宋大人是绝不愿意听到这个女人怀孕的消息的......”明理说。
“所以你要杀了她灭口?”明秀追问。
明理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师兄,我们做下属的,首先想的应该是为主子分忧。这还是你一直以来教导我的。我想,宋大人肯定不愿意见到这个女人活着......我们脱离了师父,投在宋大人门下,难道不应该拿出点诚意来证明我们对宋大人的忠诚吗?”
明秀往远处看了看。远处有两个狱卒在聊天。方才两剑相交产生巨响,他们曾往这边看了几眼。之后又重新聊了起来。
明秀压低了声音:“师弟,你还是想得简单了!无论你有何种原因,杀人都是违法的!如果你不杀人,以后的人生你还可以自己安排,可进可退;但如果你杀了人,你就没有退路可走了!甚至我可以说,如果你杀了人,就有把柄握在了人家手上,到时候人家以此要挟你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你怎么办?”
明理虽然情商低,但不是个糊涂人。他对师兄的话很是赞同:“师兄教训的是!只是,如果这女人怀孕的事情经过别人的口传入宋大人的耳朵,那我们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的!我们可以说是知情不报啊!在宋大人眼里,那就是对他不忠......而如果我们主动向宋大人交代,以他的性格,完全会怪我们不会办事,责备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杀了......这......这怎么做看起来都不妥啊!”
沉吟了一下,明秀道:“首先,这事儿我们俩就当没见过没听过,谁也不能告诉!另外,我得交代这女人几句......”
说话之间,明秀身如鬼魅一闪就到了吴晴身边。没人看到他怎么拔剑的,一柄长剑已经搁在了吴晴的脖子上。那剑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割破了脖子上的皮,血从一个小口子里流了出来,但也就是仅此而已,皮外伤,对人几乎不构成伤害。
可是,吴晴哪里见过这阵仗?已经吓得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嘴里尖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明秀冷笑:“我不想杀你。但你要学会装哑巴!特别是你怀孕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明白吗?”
“明白!明白!”吴晴浑身哆嗦,点头如鸡啄米。
“明白就好!否则的话,想杀你的人可不止我们两个!”明秀的声音忽然严厉了起来,“既然已经明白,那还不快滚?”
“是!我马上走!”吴晴起身,鬼门关口走了一遭之后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定了定心神,赶紧逃离监狱。
“出来了?”一直在监狱门口等候的叶永明问。
“出来了。”吴晴惊魂甫定,机械地回答。
“见到吴缘了?”叶永明接着问。
吴晴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怪异,冷笑道:“见到了!在我的生活中也本来就不该有他......是他忽然闯进我的生活,可他给我带来的都是什么?请你以后就别再跟我提这个人了!你带我回家吧!马上走!”
她必须马上走,因为她赶时间。
在得知她怀孕之后,吴缘本已如死灰一般的心里又燃起了生的欲望。他要活着,他不能让将出生的孩子没有父亲,也不忍让失去了丈夫的吴晴一个人辛苦养育子女。可是,他身陷囹圄,身边看押他的都是会道术且武功高强的人,他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呢?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机会。
“三日后,我会被押送去青秀城当众处决!在离开桂州城的时候,囚车会在城里游行,让全城百姓看一看我这个恶魔!你有机会接触到我。我要死了。别的心愿也没有,唯一的愿望是:黄泉路上,我想带着我母亲给我的那件遗物!你回家去,拿来给我,好吗?说真的......我多么想陪着你一起变老,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在两名道士剑拔弩张无暇他顾的间隙,吴缘将这件事郑重叮嘱了妻子。
吴缘说的“母亲给他的遗物”就是那柄激光枪,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是法杖。这绝对是强大的武器。有了这个东西他也不一定就能活命,但至少可以赌一把。
他要这个东西当然是想活命的。但是,吴缘考虑到有人会偷听他的话。如果他说拿这个东西是要搏活命的,那肯定会被阻止。他只能告诉妻子,自己是想带着这个东西上路。不过,说话的同时,他用眼神和妻子交流,让她明白了他拿到这个东西的真正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