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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廿四节 鬼琢磨颀欣芝,一石三鸟小试牛刀

“哟,是你小子。怎么,今天捞到什么好处了,上次的账还清了吗,还敢来?”这里是繁华大街的尽头,在一不起眼的铺子前,两个守门人嘲笑道,

“嘿,就知道你俩狗眼看人低,喏,瞅瞅这个。”男子从破旧的衣服中掏出一物件,问道,“睁大眼睛,看仔细咯。”

似乎被人辱骂惯了,即便闻听眼前身份地位相比自己都略显不堪的旧相识的此番言语,他们也并不生气。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不敢相信,说道:“这是金元宝啊,看样子足足有五两!”

“什么五两?这是金的,比银子贵重多了,别看个头小,可分量足,我看得有十两。”另一人十足内行,争辩道。

“好眼力。”男子收起金子,问道,“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大爷,玩的开心点。”两人忙一左一右,掀开布帘,请那人进去。

“表现不错,等我大杀四方,回头给你哥俩几个赏钱。”说完,也不问他俩在身后的千恩万谢,径直走进去了。

“买定离手!开了,开了……”里面喧嚣声四起。紧接着,牛骨牌九垒摞触碰的声响,骰子如无头苍蝇滚动的凌乱,还有麻将声、瓷碗破碎声、谁人的呼喊声,一股脑齐涌而来。很显然,这是一家官府默许的私营赌坊。看来是缴了不少孝敬,即便是街尾,也能开起来。

“这不是小芝儿嘛?”突然,冒出来一个油头满面的壮汉,身后跟着俩随从,过来打招呼道。

“老板,昨儿个还是小芝,今天可是芝爷,明白吗?”男子纠正道。

“芝爷?兄弟们,听到没,快叫‘芝爷’!”男子回头,吩咐道。

“芝爷!”

“芝爷!”

谁人看不出来那人的故意嘲讽?不过该男子倒不以为意,掏出金元宝,在他们眼前亮了亮,比划一番,重新拿到自己面前,说道:“你听听,让你们喊声‘芝爷’怎么就这么难呢?人话都不会说了是不,能不能整齐一点?”

壮汉看的真切,那是黄灿灿的金子,他这一小小赌坊,什么时候也没出现过这等稀罕货?往常无非是碎银子、破铜板,这得多少年的利润,才能换来这锭金子?仿佛是一块肥肉,他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看着,问道:“芝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多嘴,您别见怪。”似乎很怕这位财神离开,元宝进了别家的口袋,他谄笑问道,“这玩意我倒是见过,可是没摸过,能不能让小的掌掌眼,好好摸摸?就一下,”似乎怕他有所防备,忙加上一句,“一下就好。”

“老板,你这就没意思了,小爷带金子来你这破地方,就是给你面子。怎么,还担心这东西是假的,是不是?”男子当然能看出壮汉的用意。

“芝爷,您想多了。俺没见过世面,就想近距离摸一下。再说,您也得让我看看成色,好给你沽银子不是?”

“此话不假,也有几分道理,那给你看看吧。”说着,往上一丢。

壮汉见状,忙伸手接住,嘴里不住道:“好东西,果真是好东西。”左看右看,翻来覆去,舍不得丢手。

不由分说,男子伸手抢了过来,问道:“有什么可看的?如果今天小爷运气背点,这东西就是你的,到那时回去拿被窝里好好琢磨。”

“芝爷说笑了,说笑了。”壮汉收回垂涎的欲望,陪笑道。

“怎么样,想好了吗,是按照官家一兑三十,还是民间一兑二十啊?”

“不瞒您说,本打算给您一兑二十,可是您这金子成色太好,给你二十五,您看成吗?”赌坊老板知道,金银兑换,差价才有赚头。可是,差得太多,顾客跑了,去别家耍钱,自己的损失就更大了。

“好,就依你,请上秤吧。”

“不用过秤,但凡金银经过我手,这分量准跑不了。我估摸,您这金子得有九两五钱二分七厘。”

“哟,不简单,能如此精细?”男子不敢相信。此刻,已经围起不少看热闹的人,一是近距离看看金子是啥模样,二者听老板这般肯定,也想见证一下所言是否虚实。

“掌柜,上秤!”似乎预先知道他不相信,而且这小铺子常备杆秤,专门称量精细物件的。

“老板,您掌眼。平着呢,不高不低。”

分量果然如他所说,丝毫不差。而且,这掌柜也是老手,小秤砣随手一摆,略微调整,便保持均衡,实属罕见。

“零头就不要了,算作九两五钱,你给兑换吧。”

“谢芝爷,谢谢您嘞。”脸面一转,换了表情,吩咐下人道,“快,给芝爷兑银子去!”

“我说老板,你就别在我身后转悠了。小爷我先瞅着,看哪个位置时来运转了,再下手不迟。虽说发了一笔横财,但也不至于白白打水漂。”他转了几圈,都只是看着,不下手。那赌坊老板一直在身边陪着,他不耐烦道。

“芝爷,怎么,今天是没来感觉吗?”他陪着笑,问道,“这不是您以往的风格啊。我记得您之前那可是雷厉风行,无论押大小、赌牌九,绝无二话,毫不犹豫,但凡有空座,您一准儿上去。今天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壮汉看出他的犹豫不决,问道。他当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一来提醒,让其快点上桌。赌这玩意,有瘾,想上手却还没上手的时候,心里有所顾忌,畏手畏脚的。可是,一旦坐下参与进来,那就甭想躲了。赢钱能诱发更深的欲望,谁都会忘记适可而止;输了的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砸锅卖铁连本带利拿回来。真正都能做到适可而止、理性愉悦,从来都是嘴上说说,根本不沾边。除非那些不赌、不会赌更没想过赌的人,不然谁都逃不离。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此刻在自己手中的金元宝。金子是好东西,可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不把那些小崽子赎回来,像割心头肉那样疼。

“你这是胡说什么,”像是被看穿了一般,他忙狡辩道,“小爷只是没想好呢。”

“芝爷,您别急眼嘛。”似乎说了不该说的,忙客气道,“要不然,我陪你玩两手?”

“哟,老板亲自上桌,还真是稀罕啊。”他欢喜道,“我在咱这街上的赌坊,大大小小的都算上,少说也混了五六年,还真没见过老板亲自赌的。怎么,不把我手里的银子拿回去,你睡不踏实,是吧?”

“芝爷,您说笑了。”他讪讪笑道,“咱这赌坊开门迎客,当然是想赢钱。可是顾客来咱们这儿,也是一样的心思。您既然不知道赌什么,我索性就陪你玩玩,也好让你赢钱开心舒坦不是?”

“是输的心安理得吧?”只见该少年走到一桌前,继续说道,“不过老板既然有这雅兴,试试也无妨。”

老板见那人应允,开心不已。自己年少的时候就涉足赌界,多年经历,深刻认识十赌九输的道理,唯一可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总是坐庄的人。所以,他立志要成为庄家。可奈何,多年的打拼,剩余的只有越堆越高的赌债,赌技不见长,逃跑的速度倒明显提高。无奈之下委身债主,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替人管理一小小赌坊。生意好,佣金自然高,所以今天见着财主了,当然喜出望外。至于他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已打磨成不知什么样子了。

老板问道:“那我们玩两局牌九。”这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太麻烦。”

“赌大小?”见他一口回绝,忙提议道。

“那是小孩子才玩的玩意,我说老板,你就不能有点创意?”

见他嘲笑,面色顿时严肃起来,问道:“我说颀欣芝,你是来寻我开心的吧?我告诉你,我混了这么多年,恐怕没这么好欺负!”

“哎,哎,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你真人真不识逗。”他斜躺在椅子上,摆弄手中的碎银子和几块铜板,继续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来赌坊的,都想赢钱,这世道还有谁和银子过意不去?”

“那你到底想赌什么?”像是在下最后通牒,逼问道。

“既然赌,不如我们赌点大的,如何?”颀欣芝将银子搁在桌子上,双手拿起一粒色子,把玩起来。

“赌大的?”老板来了兴致,笑道,“好啊,不知道颀爷想玩什么?”

“我赌你这家铺子,怎么样?”

见他不是在开玩笑,顿时警觉起来,问道:“你今天是来砸场子的?”与此同时,一些识时务的顾客自觉向两边闪开,仆从一拥而上,围了起来。

“我怎么是来砸场子的呢?就这破地方,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给砸了,但肯定不是我。”

“要堵我这场子,也容易,就不知道您能不能出起价。”老板将一堆骨牌拿在手中,笑道。

“这些够吗?”说着,右手一扫而过。手臂离开,桌上赫然出现十数个整齐划一的金子,和刚才的一模一样。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黄灿灿、闪着诱人色泽的宝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好,看来颀爷今天是有备而来,那我照单全收。说,你想赌什么?”老板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色道。

“我说过,就赌你这赌坊。”

“我这赌坊?”颀欣芝言语一处,老板倒觉得不能理解,犹如丈二和尚。试问,即便他想盘下来自己经营,如果没有人后面罩着,一准亏钱。自己深谙此间道理,所以不免疑问。

“就堵它今天会不会被人砸了,怎么样?”颀欣芝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这是刘二爷的铺子,谁敢砸?”老板大声问道。

“一句话,赌不赌?”颀欣芝坐直了身子,看着他,一脸严肃的神情。

莫不是这小子早有准备?壮汉心里犯着嘀咕。按理说铺子不是自己的,自己当然没有权利将其作为赌注。可是呢,眼前是黄灿灿的金子,是一堆好玩意,能买好几家这样的铺子,别说这犄角旮旯,就是大街正中央的店铺,拿下三五家也不成问题。正是由于这一层考虑,他更加疑惑了。颀欣芝这小子莫不是找到什么靠山了,不然今天怎么会出手如此豪绰?壮汉犹豫不决,不置可否。

“我说,老板,”颀欣芝显然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不对,这小子应该不是来报复的。按理说,得罪他的赌场海了去了,即便翻身,也没理由专找这一家的茬。自己管理的这铺子不起眼,也不是刘二爷最看重的,即便在整个峰谷县,也算是其貌不扬,为什么单单会出现在这呢?有了这一层认识,壮汉觉得,颀欣芝这显然是扮猪吃象,仗着这些个金子,算计我不敢赌,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明面上,自己可以拒绝,没道理以身犯险。可是,丢了面子,以后怎么混?说不准传到刘二爷耳朵了,自己老板的帽子怕是要被摘了去。再说,一旦赢了,这些个金子可都属于自己了,把握好机会,带着它们远走高飞,远离这个伤心地,谁也找不着,也未尝不可。

壮汉主意一定,说道:“颀爷,不好意思了,不是我不想跟你赌,可是这坊子不是我的,能不能做赌注得刘二爷说了算。”他是有自己的考量,一来即便没赌成,责任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二来嘛,这刘老二疑心重,当然对手下人不放心,所有的铺子看似交给外人打理,实际上都安插不少眼线,有一点不好的风声,他也能及时处理。所以此刻金子的事,恐怕早已传到他耳朵里了。自己故意这一番言语,就是说给他听的。他愿意赌,自会派遣人来告知;不愿意的话,就当没事发生过,各自安好。

“哟,说了大半天,原来你不是主事的。”颀欣芝满脸的鄙夷,从腰间解开一布兜,将十几个金子装进去,“想必大家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赌,而是他们没人做主,那兑换的金子,是不是该还给我啊?”这是赌场向来的规矩,顾客金银兑换,可以赚差价。可是离开的时候,只要能拿的出之前兑换的数目,就该如数奉还,谁让他没输呢?正因如此,所以走南闯北、三教九流的人才不惜在这里换银子,虽然亏了点,可是没有官府追查黄金来源这一层顾虑,只要不输,就能赎回来,一举两得。

“赌!”突然,一阵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迸发出来。紧接着,那些个仆从自觉让出一条道来,“我刘某人混迹赌界多年,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风浪也是见过一些的。既然有人看得起我这间铺子,这是我的荣幸啊。”

“刘二爷,您来了?”壮汉忙上前招呼道。

“小子,你这赌局我接下了。”刘老二没搭理那人,直径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对颀欣芝说,“这上百两黄金,搁谁面前都得眼馋,我是个俗人,就对这玩意感兴趣。以小博大,这不正是赌的精髓嘛,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哟,果然是大老板,您真敞亮。”颀欣芝奉承道。

“说,你想怎么赌?”刘老二问道。

“我们赌简单点,明早之前,没人砸这铺子,就算我输,这上百两黄金,可都是您的了,怎样?”

“赢了的话,你是只要这间铺子?”那人不敢相信。

“别无他求。”其实自己也没想过要赢他什么东西,只是纯粹想砸了它而已。可是如果没有赌注,恐怕对方起疑心。

“好,依你。”刘老二倒也干脆,吩咐道,“去,关闭所有铺子,酒楼、赌坊、红坊,还有城外的布庄、酒厂,今天歇业,叫所有的兄弟,带上家伙什,在这守着。”

“好的刘二爷,我这就去。”说着,一伙随从跑出赌坊,报信去了。

“你,”指着一手下,说道,“去知县那里,让他派一队衙役过来,加强附近街巷的巡逻。”似乎还不放心,连官府都动上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

“二爷,和这小子,如此劳师动众,不至于吧?”壮汉一旁小心翼翼问道。

“你懂什么,这叫有备无患!”已经布置妥当,他这才对颀欣芝说道,“我倒要看看,谁会因为这一间小赌坊,和我刘某人过不去。不过既然敢来,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即便他砸得了这间铺子,也得留下点什么东西,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东西好拿,什么东西烫手。”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什么事啊?”颀欣芝不搭理他那一番言语,自顾说道。

“阁下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咱们俗人,无利不起早,但凡有油水,干什么都行。”壮汉问道。他明白,既然手里能掏出上百两金子,肯定也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你看,这枚扳指怎么样?”颀欣芝从衣袋中掏出一小物件,摆在桌面上,问道。

“二爷,你看这扳指,是不是有点眼熟?”壮汉拿起,左右端详,诧异道。

“小子,这东西哪来的!”刘老二看的真切,这确实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早些年送人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手里。

“我一小混混,能干什么?不就是小偷小摸,顺手牵羊嘛。”他倒也坦荡,不遮掩,笑着问道,“不单是这扳指,黄金也是。怎么,知道这东西不干净,不愿意赌吗?”

谁都明白,上了赌桌,谁管你东西哪来的。如果老板也顾忌这顾忌那的,也甭想开赌坊了。这些个赌客,手里头正经的资金早已输得一干二净,再不来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收入,怎么能继续愉快玩下去?老板自己也明白这层,私下培养势力,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讨要,不然怎么销账?

“愿意。只是我奉劝一句,偷东西也得看家主,别有命拿,没命花。”刘老二说道。

“我说二爷,多谢您老关心。不过既然可以赌,你看这东西值多少钱,玩两局也无妨。”

“给他五十两银子。”

“啧啧,这小玩意,竟值这么多钱?”“你不知道,这是古董,老值钱了,这一枚小东西,抵得上咱几个两年的工钱。”旁观者私下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你想赌什么?”

“赌大小,一两一两的下,差不多能挨到深夜。再睡上一觉,天也就亮了。”颀欣芝说道。

“好,我陪你。”壮汉挽起袖子,同时对刘老二说道,“二爷,您先去后面歇着,这里我照看,有人来我就通知您。”

“好,你盯紧点,别出什么岔子。”说着,带着随从进了后屋。

就这样,两人赌色子,一会喊“大”,一会叫“小”,时不时“豹子通杀”,甚是无聊乏味。只是如此,时间流逝,眼下早已关了城门,赌坊里除了些许打手,也就他两人了,至于看客们,断断续续都回了家。

壮汉感到奇怪,按理说自己即便不出老千,也能凭技术把他五十两银子给拿回来。可是,无论自己怎么玩,他似乎总能把握好好的,既不会输得太惨,也不见赢回去多少。他面前的银子,总是在五十两上下,几乎未动过。

“我说,你胳膊痛不痛啊,摇了一晚上?要不换个人试试?”颀欣芝开始打哈欠,躺在靠椅上,眯着眼说道。

“你这一两一两的玩,我也没兴趣,要不然赌大点?”壮汉试探性问道。

“现在几更了?”

“才三更天,离天亮还早着呢。”背后有人回答道。

“那也差不多该来了,那我们就赌大点。”颀欣芝坐直了身子,强打精神,说道。

该来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个个摩拳擦掌,更是不敢懈怠。他话音刚落,屋后传来响动,紧接着刘老二带着一干人出来了。看来也是听了他的言语,一看究竟的。

“好,你这次押多少?”壮汉问道。

“全押。”说着,胳膊横放,往前一推,所有银子都堆在那个大大的“大”字上。

“好嘞。”壮汉信心满满,使劲晃动色盅,“哗啦啦”声响乍起。紧接在高喊一声,“开!”众人望去,三三四,可不就是大嘛。“十点大。”有气无力报道。壮汉心想,可惜,就差一点。

“继续,全押,还是押大。”

“好嘞。”壮汉来了兴致,精神抖擞,活动活动筋骨,拿起色盅,一粒一粒将骰子放入,十分卖力摇了起来。因为太过于用力,听得瓷器色盅要破裂一般。“开!”这下倒好,五六六,大到离谱。

“不用报点了,都看得见。继续,全押!”颀欣芝说道。

如今连输两局,壮汉倒是不敢继续了。他胆战心惊地看着刘老二,似乎在等他拿主意。刘老二也心疼,这么两局就输了不止一百五十两银子了,看来颀欣芝这少年不只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这局老朽陪你玩,如何?”所有人顿时轻松不少。老大出马,自己都不需要但什么责任,不管输赢。再则,刘老二的赌技,他们都是见过的,但凡略施小计,几乎是稳操胜券,从未输过。听说,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一根头发丝,随意拨动色子,要几点开几点。

“好啊。”颀欣芝回答道。

得到应允,壮汉闪到一旁,看着刘老二单手持盅,一闪而过,三里色子已经“哗啦啦”骤然响起。好快的手法!他感叹道。

“下吧。”色盅已经落下,刘老二说道。

“刘爷出马,果真不同凡响。”颀欣芝将桌上一堆银子挪了挪,说,“那就看在您老的面子上,这局买小。”

刘老二脸色略微一变,但不漏声色,只见他右手手指微微一扯,凭借着明锐的听觉,能感觉到色子滚动的声响。他见准备停当,笑道:“好,开……”

一声“开”拉着长长的尾音,甚是绵延悠扬。不好,刚才还自信满满,猛然间感觉有异动,可是,再想挽救已是来不及了。众人一看,二三四,九点小!又输了。

“好小子,竟能背着我的眼睛使一招瞒天过海!”刘老二说道。他知道,自己摇的是三个三,随便动一个色子就能改成大,不管他押什么,自己都稳操胜券。不曾想,他竟也有这一层考虑。

“你也不简单啊,果然如传闻所说的,用头发丝改变点数,佩服,佩服。”

经他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的手指。果然,在亮堂的烛光下,果真有一丝黑亮不断闪动。相比他们的不敢相信,刘老二更是骇然,他明知自己使用千术却毫不惧怕,难道不知道赌坊的门道?可是,既然被人识破,那么也不必假惺惺演戏了,他将色盅扔在地上,呵斥道:“动手!”

伴随着“嘭”地一声,打手一拥而上,眼见一人那一脚就要揣在椅子上,颀欣芝却无起身的意思,喊道:“慢!”

听得声音,所有人竟然真的停了下来。那只抬起的脚因为无支撑点,人竟向旁边的同伴身上歪了去。

“你有什么要说的?”壮汉问道。

“没有,就是拖延丁点时间,能拖多久算多久。”颀欣芝笑道。

“你们听他的?”刘老二感觉被玩弄了一般,愤然问道。

面面相觑,脸上都充满了惊疑。恐怕是在想,对啊,怎么听他的?缓过神来,只见那只脚又被抬了起来。

“哗啦”一声,脚还没有踹上去,背后竟有声音。打手转身,刘老二抬头,一干人看去,原来是木门不知被谁一脚踹碎了。哪容得他们等待,只见一阵黑影突然闯了进来,紧接着一声断喝:“都别动!”

终于,局面再次平静下来,竟是一帮黑衣人将这里团团围了起来。可是,他们竟然没有蒙上面罩。

“寨主,你怎么来了?”刘老二看得真切,这不是城外的山大王吗?忙上前打招呼道。

原来,这是一批专门打劫路过商队的山贼,老巢就在断魂岗。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是本县南下的要道。衙门也剿过几次,虽有所收获,却不能斩草除根。几番下来,生意人不堪其扰,宁愿绕道也不路过那里了。这刘老二也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借着合法的幌子,私下贩盐、贩铁,给边疆牧民送去,暗地里私通外邦,收获颇丰。所以给了不少好处,才得以被劫匪照顾。那枚扳指,就是当年送给寨主的生辰礼物。

“刘不才,对不住咯,没和你打招呼就冒冒失进城了。”下手抬过来椅子,那人坐下,问道,“谁是颀欣芝?”

“他是,他就是颀欣芝。”壮汉像是得了机会,邀功似的指着一人,说道。

“就是你偷了我的东西,还留下纸条的?”

“寨主,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要是我偷的东西,怎么会留下证据,让你们过来抓我?”

说的似乎在理,寨主那人略微思忖。

“寨主,别听他胡说八道。”刘老二说道,“你看这枚扳指,是我当年孝敬您的,被他偷了,拿来赌呢。还有那些金子,想必都是从您那里偷来的。”

寨主接过扳指,一瞧,还真是。因为戴着不顺手,也就搁置了,没想到真被偷了去。听闻金子被他偷了去,点头示意。一随从不由分说,在颀欣芝身上上下摸了遍,感觉布袋中有硬东西,强行取下,全倒在桌子上。果然是金子。

寨主大怒,站起身,呵斥道:“小子,赶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我靠打家劫舍起家,你竟敢偷我的东西!”抽出腰刀,作势要劈下来。

“慢着。”颀欣芝不慌不忙说道。刀已经架在肩膀上,最后还真停了下来,他感到好笑,继续说,“金子不假,也是偷得,你怎么确定这些就是你失窃的,上面有标记没有?”

“死到临头还嘴硬!”一二当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说道,“谁家金子上有标记?”

寨主说道:“老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人听老大斥责自己,不由得纳闷,“你忘了,我们是山贼,管他金子上有没有标记?抢过来都是咱们的!”恍然大悟,手底下一群人一阵欢呼雀跃。只见他转身,问道,“老刘,你外面那些手下都是埋伏我的?”

刘老二慌忙回答说:“寨主,那我哪敢啊。是这小子,说天亮前要端我这铺子,和我打赌,所以就叫手下在外面防着点。”说着这里感觉奇怪,对啊,他们人呢,见有人进来,怎么不报信?

“原来是这样,那你得感谢我了,替你省下不少粮食。”寨主转身,下令道,“所有东西,收拾一下,回山寨!”

意思很明显,不仅是那些金子、扳指,连同赌坊的资金,也要一并搜刮了去,没点收获,不是白来了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些山贼进来只是抢钱,除了杀了外面那些阻拦的,屋里的人,竟全都放过了。

刘老二大气不敢出,等他们背影消失不见了,才缓过神来,铺子虽然没有砸,可银子没了,金子也没了,还损失那么多手下。他愤怒道:“小子,这就是你的目的,引他们进来,抢我的银子?”

“刘老板,别着急嘛,你以为这就完了?”自始至终,颀欣芝就坐在那里,几乎没有动过。

什么意思?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抬头一看,那伙山贼又都进来了。

“寨主,你们怎么……”

“看来这衙门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已经埋伏好了。”个个人心惶惶,脸上充满了不安的神色。

“现在怎么办?”刘老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与山贼勾结,一旦被官府知道,后果可想而知。

“什么怎么办,只能和他们拼了!”寨主回过头来,命令道,“老刘,叫上你的人,和我兄弟一起,拼杀出去。记住,只要兄弟我还活着,就能东山再起,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寨主说的有理,与其被官府捉拿,不如你我拼上一回。”刘老二主意一定,问道,“我这还有四十几个,你们有多少兄弟?”

“不瞒你说,下山匆忙,兄弟大多都在寨子里呢。这事情出动的人越少,越不容易被发现,可是,谁能想到官府怎么会事先知晓的呢?”寨主虽然也感到不安,可头脑还清晰。

“肯定是颀欣芝这小子报的信,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偷你们东西,留下字条,引你们下山。然后通报官府,好将你我一网打尽!”刘老二恶狠狠说道。

“不错,那小子呢?”寨主缓过神来,问道。

“就在那呢。”指着椅子,说道。

可是,众人再看时,早已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颀欣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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