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云海之上,有一串长达百丈的佛珠,几只扑棱着翅膀的飞鸟从它的身旁飞过,激起一阵亮光。
一路上,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许多次,所有人习以为常,不去关注。
不过,当等到佛珠缓慢的下降,四周的风景终于有所变化,不再是白茫茫一片之时。有弟子看见面前霞光照亮万里云海,海天一线之时。
不知是哪位弟子,突然大喊一声:“快看,青海!”
央厝侧卧在最前的位置,徒弟姬伯乐走到他的身旁说道:“师傅,我们到青海边界了,不久就能到落云涧了。”说完,立即退到一旁,束手而立,并没有多加催促。
怀虚谷中的弟子也陆陆续续的从打坐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望着远处浩荡至天际的青海一阵赞叹。
南柯与温雨眠并肩而立,白衫蓝裙与白云蓝海倒也相得益彰。
南柯极目远眺青海,心中豁然开然:“大海无量。怪不得书中常言,久居海边,心胸狭窄之人,亦能日渐宽广。”
“清静无为,道法自然来。”温雨眠绾过碎发,目光深邃道:“你如今尚且是无根水,内心纯澈;等你哪天落入无边大海之时,喜怒哀乐纷沓而来之时,无论是凝烟落雨,都将身不由己。”
温雨眠说完这句话立即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日清清冷冷,雅素寡淡的样子。
南柯诧异的看了温雨眠一眼,不知她何出此言,这根本不符合她往日的作风。
佛珠下降之后,连带着速度也慢了不少,挡风的罡罩也慢慢消失,一瞬间,狂风袭来,让原本还有一些昏昏欲睡的弟子头脑一下子清醒。
央厝从佛珠之上磨蹭了良久,方才悠悠醒来。挠挠肚皮,打了个哈欠,迎着风随口道:“哦,睡了一觉就到了,还不错。伯乐,给我拿点吃的。”
姬伯乐从怀中拿出一葫芦灵酒,两个仙果递给他,提醒道:“师傅,还是不要吃太饱,不然一会又该犯困了。”
“嗯,也是。那么等一会收服了那只黑鳞蛟,再多喝两盅。”央厝点点头,又道:“回去之后记得给我再准备两套新的衣服。”他松了松自己的腰带。
姬伯乐掏出记事簿,赶忙记下——师傅最近又胖了,该准备新衣服了。也许是灵果的原因,需要再给师傅改善一下伙食,不能再胖下去了。
灵气一下子浓郁了许多,缕缕白气自下方的广袤的森林中蒸腾而起。肉眼凡胎之人自然是看不见,可是在场的,哪一位没有感灵生尘。
“此地灵气之浓郁,快比得上我们怀虚谷的外围了,果然不愧是与青海接壤的仙家福地,黑鳞蛟倒是选了一个好地方。”央厝的指尖缠绕着一缕淡青色的灵气,下意识说道。
“师傅,你感应到黑鳞蛟的灵气波动了吗?”姬伯乐手中拿着一只灵盘,上面的指针静止不动。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将我的灵力外放,只要他一进入我的灵力圈范围,自然无所遁形。”
“师傅,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直奔落云涧,以那里为中心,朝四面分开搜寻,如此一来,也能快些寻到黑鳞蛟。”
“好,那我们先下去看看。”
央厝心念所至,佛珠速度倍增,不到片刻功夫,佛珠便降落在一块平地上。
怀虚谷的弟子一个个从佛珠上一跃而下,环顾四周,人迹罕至,偶有几只海鸥盘旋在远空。细看左右,只见青川环绕,土壤肥沃。
一块石碑伫立在崖边,朱笔写着——落云涧三个大字。顺着石碑在往前走十丈左右的距离,便能看见一条巨大的沟壑,左右裂开足足有十五丈的距离,底下黑魆魆一片。
也不知落云涧底部离地面有多远的距离,耳边竟然能够听见千层浪打礁石,汹涌河水轰隆作响的声音。
央厝来到石碑前,吩咐姬伯乐将所有弟子召集过来。
“此处便是落云涧,乃是岭南与青海的交界处,也是岭南与东源的交界处。向西北方向再走三百里,便是东源地界,尔等千万不可大意。
“许多弟子都是第一次参加试炼任务,不求尔等杀敌多少,我只希望你们时刻小心,切莫丢了自己的性命。
“此次参加试炼之人一共是……”
央厝顿了一下,望了姬伯乐一眼,姬伯乐立即会意,用唇语默念道:“二十三人。”
“此次参加试炼一共是二十三人,其中灵根境五人人,海燃境十六人,道果境两人。尔等修为高深之人,定要竭力保护新进弟子。温雨眠,姬伯乐,上前领命。”
“弟子在。”
“弟子在。”
温雨眠与姬伯乐同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待会我会先行一步,直捣黄龙去找黑鳞蛟。雨眠带领一众弟子探寻落云涧,若是遇见胆敢阻挠去路的小妖,格杀勿论。伯乐你在葫芦口守住出口,不要放过一只小妖。你二人可曾明白!”
央厝一改嬉笑常态,面笼寒霜,一股磅礴的灵气扫过怀虚谷一众弟子。
温雨眠道:“雨眠领命。”
姬伯乐道:“弟子谨遵吩咐。”
当下所有人的心中仿佛都压上一层厚重的铅云,面色不由得一紧,有种大战悄然而至之感。
而在距离落云涧一千二百里处,有一位少女与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漫步在森林中。二人迈的步子明明都不大,却总是一步八九丈。
沿途有几只不知死活的妖兽想要突袭二人,却往往还未腾跃而起,便被地上枝蔓紧缚,而后被同化成一截树木,像是木雕一般,栩栩如生。凑近听,还能隐约听见心跳声。
范云根本不看那些妖兽一眼,灵力辐射周边百丈,一有风吹草动,便被他掐灭在原地,根本不容许他们接近前方少女半步。
“范伯,还要多久才能到落云涧。”林腾腾手中拎着一株树枝,漫不经心道。
“回禀小姐,按照目前的速度,不要一刻钟,便能到达落云涧。”原本差了一个身位的范云,提了一点速度,来到她的边上。
“哦,终于快到了。”前方忽然出现一阵瘴气,有几具尸骨落在一旁,林腾腾拿起手中树枝,轻轻一挥,瘴气便朝着左右两边自动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