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下午，华佗拉着王曦布置手术室。曹昂最怕看开腹了，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寻了借口就桃之夭夭了。
手术室设在医院后面打理出来的厢房。先用柳枝水，又用高度酒精消毒。一锅炉的热水能随时供应。用铝做的聚光灯效果不是很好，却聊胜于无，蜡台也经过处理保证不会污染器械和病患。
未时，已经服用了麻沸散的老者被推进了手术室。
中年男子站在房外故作镇定，只是双手一直未曾停歇的颤抖。而一同前来的侍者都已经跪在地上乞求漫天诸神了。
王曦知道等待是最煎熬的：“公子，这都相识一天多了，竟忘了请教贵姓。”
中年男子也是微微一愣：“王校尉恕罪，秘疏忽了，羊秘！泰山羊氏，家父羊续。曾为南阳郡守。”
王曦有点诧异，杨幂？这都能重名！南阳郡守，官宦之后呀！里面的老头居然二千石的高官，难怪儿子出手阔绰。
王曦本着花了钱就是大爷的商业精神继续跟羊秘聊道：“原来是羊郡守，难怪气度不凡。南阳是个好地方呀，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小时候常常背诵喃！”
羊秘听的一头雾水，此时此刻就是你换诸葛亮来听也是一样一头雾水！羊秘只当是王曦自己曾在南阳呆过：“王校尉，曾驻南阳？”
王曦摇摇手，心道：妖孽才在南阳。
羊秘平日养气的功夫缓缓回复，此时已经不再心急如焚，反倒对王曦好奇不已：“王校尉是东海王氏？还是琅琊王氏？亦或司隶王氏？”
“出了些变故，我被黄巾贼劫掠此处。我家乡远在瀚海之外，名唤中国。故而我不是士族中人。”王曦依旧是类似的说辞，反倒是羊秘，知道王曦不是士族中人后有些皱眉，身子也往后撤了撤。
王曦倒是知道的，这会的人就跟后世印度一样，玩起了种姓制度。自认高贵不屑与寒民同坐的。而世家大族也确实是底蕴深厚，不仅垄断了知识，还继而垄断了官职，更进一步的垄断了农田。更可怕的是世家大族还联姻，更使得世家大族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大汉江山牢牢的套住。可以说大汉的地方郡县，世家大族才是真正的掌控者，黄巾凶猛能攻破城池，但是却无法治理城市，因为不论官吏大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或学生，甚至普通百姓也是世家的一份子。又好比前些日子刘表匹马入荆州，短时间就搞定荆州，靠的全是荆州世家大族的支持。
羊秘和王曦两人突然就这么沉默了。就在羊秘纠结王曦的身份的时候。典韦回来了，带着一个人来了。
“许先生，何以亲至！”王曦躬身行礼。来人正是袁绍的幕僚，许攸！
“随运粮队一起前来，顺便给阳明道喜。”许攸笑着从大袖子里掏出文书递给王曦：“阳明且自观！”
王曦见许攸故作神秘，心道不会是自己封赏下来了吧！自己的将军印来了？
“熊猫将军？许先生，不是讨逆将军吗？怎么又是......”果然是封赏下来了，不过和当初曹操谈的条件不一样。
“我主袁冀州，特意为阳明独开一号。恩宠无双呀。甚至亲自督造熊猫将军银印。”许攸一脸羡慕的说道。王曦本以为自己可以摆脱这个恶趣味了，没想到袁绍不同意。身后的侍者将双手托着精美的漆盒，打开漆盒，银色的小印放置在正中间。一个一个银熊四足踏地，做仰天长啸状。而背上而卧这一只狸猫，双耳立起警戒四周。许攸见王曦面露喜色继续说道：“若是依照官仪，阳明的将军应该是铜印黑绶，但是我主说。既然阳明是域外之人，便依西域骆印为例，独为阳明督造了熊印！更是直接银印而黑绶！我主还说阳明迟早要食二千石。”
王曦不得不再次感叹，袁绍大气，真的大气。怎么就输给曹操这么一个黑脸贼：“谢过袁冀州，曦铭感五内！谢过许先生为在下送印！”
许攸一脸和蔼笑着打趣道：“如此甚好，既然阳明喜爱，那就不能象以前那样，把印绶扔给他人。需的随身携带才是。还有阳明已经是千石的高官了，莫要还穿的这般随意。腰带，衣裳这些都要好好穿戴，头上的冠帽也该戴着。总这般特立独行，成何体统！要被人笑话的。”
王曦最怕人跟他说穿着了，曹操也常常要他注意穿戴，王曦都是嘻嘻哈哈的混过去，那宽大的袍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礼服，是真的能烦死人，哪有自己这作训服便装来的舒服：“哎呀，许先生说的极是，不过我一个域外之人，这就是我家乡打扮呀。”
许攸那王曦没有办法，摇摇头道：“且等你吃了亏就知道了。”该说的也说了，该送的东西也送到了：“阳明，可愿陪吾走走！袁冀州还想听听熊猫营的近况喃！”
“许先生，此时怕是不行！里面华神医还在手术。病患腹中病灶坏死，华神医将开腹而取！”王曦说的轻松，许攸听着如天方夜谭，又如仙人临凡！哪里还想去逛熊猫营，也耐着性子想看奇迹祥瑞喃！
“原来是泰山羊家，没想到悬鱼太守竟还在世！中平六年闻先帝欲以羊公为太尉。羊公高洁，左驺棉袄，帝不喜，遂作罢。而后授太常，公却仙去又只得作罢。不曾想竟是假死借寿。”许攸惊与老者的身份，王曦却听不明白。许攸知道王曦在常识上模糊的很，不得不给他解释道：“羊公，中平元年为太尉府掾，后迁庐州郡太守，大破黄巾。中平三年，赵慈叛乱，斩杀南阳郡守，羊公临危受命为南阳郡守，平息叛乱南阳大治。据说南阳人好奢靡，羊公便以身作则大力倡导节俭。曾有府丞送来活鱼，羊公将鱼悬挂在厅堂之上，后来再有人送鱼便以悬鱼相拒，大家都尊称羊公为悬鱼太守。中平六年先帝下诏为太尉，西园宦官索要礼钱一千万，羊公仅以棉袄给负责收钱的左驺，先帝不喜，罢了羊公太尉，改授太常。羊公未赴任便传噩耗，原来竟是假死借寿。如今看来张天师果真仙人也，羊公躲过了这雒阳乱局呀。”
羊秘一脸与有荣焉的满足，十分感谢许攸为自己父亲显摆，整理衣冠行礼道：“先生，家父假死也确实是不得已为之。还请先生代为保密。秘尚未请教先生大名！”
“袁冀州麾下，南阳人许攸。久闻令尊大名，不想今日竟有机缘相见。”许攸到哪里都改不了巴结的习惯，此时的许攸笑的极为虚伪。
羊秘又是眉头一皱，心道：此人便是欲举事废灵帝，另立合肥侯的许攸。作为世家子，大汉的铁杆支持者。羊秘对许攸厌恶油然而起。但此时不好拂袖而去，且先虚与委蛇吧！
就在三人有一茬没一搭的应酬中，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贾军医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白色的软麻大褂已经竟是血迹。
“已经缝合了。”贾军医之说这么多，便去闪身走来了。而后走出来的华佗明显虚弱了几分，也不多说话只是挥挥手让里面的病床先推进已经消了毒的特殊病房。
“华神医......”羊秘准备上前询问，却被王曦拦住：“等等，等华神医换身干净的衣服。”
华佗换好衣服，坐在属于自己的小屋里接待了，王曦，羊秘和许攸三人：“手术是成功的，确实是有病灶坏死，才导致令尊，常常腹痛难忍。病灶已经及时剔除了，令尊醒来后不能吃东西，要等到.......”华佗将一些从自己总结和王曦传授的注意事项全部告知，有安排了军医时刻守护。
羊秘得知父亲的病灶已经剔除，两眼泪水夺眶而出，跪倒在地：“谢谢华神医，谢谢华神医。”
王曦让贾军医照顾华佗，早点休息，又将羊秘和许攸请了出来。
“虽然，是剔除病灶，但是如此大手术极为伤身。恐怕羊公要在这熊猫集医院住上一阵子了。羊公子还是安排人往家里传个信比较好。”王曦心里总想着怎么收钱的问题。
羊秘点头称是，告辞了二人，去安排一应事宜去了。
许攸这一个多时辰，所听到的，简直颠覆了自己的认知。他暗自决定，一定要见羊续一面，一来羊续是自己家乡曾经的太守，见一面总能留下些机缘。二来这匪夷所思的开腹去病，自己实在好奇的很。
戌时，羊续才缓缓想来，连放了好几个屁，才让吃了些流食。虚弱的羊续只是简单的跟华佗道了声谢，便又被华佗要求休息了。
直到第二天，羊续的精神状况才好转起来。
王曦，华佗，羊秘，许攸，曹昂等都围在羊续身边。羊续的精神极好：“还是疼，不过不是那种钻心的疼。而是痒疼痒疼的。华神医的那汤药真的是极灵验的，喝过之后便困了，之后再醒来这病灶已经被剔除了......”
王曦不得不感叹古人身体素质，这么大一个手术，羊续居然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到底是华佗的药膏原生态给力，还是这年代的人身体强健，就不得而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