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东武阳
“军爷，这是啥？”
“等下，人多点了我一起念。”
“你一个小卒子，能识字？”
“老叟，我们熊猫营人人都会识字。我们将军要求我们，要做文明之师，威武之师，正义之师，胜利之师，君子之师。上为吾皇开疆，下为百姓守土。”
“说的好！看你们的精气神，确实非凡。”
“好了好了，人差不多了。我开始读了。东武阳县第零零一号文件。”
一群人，围着城门楼子下的公告栏，听着熊猫营士卒毫无感情的宣布。城楼上的王曦喝着益州茶叶泡的茶水，悠闲地看着。
“典韦，这样炒一下是不是好喝多了，张鑫煮茶整的太麻烦了，晒茶叶，烧水煮，最扯的是还放盐。”说完拿起自己的竹筒又喝了一口。
典韦也有一个一摸一样的竹筒：“炒一下喝，确实没那么难喝。问题是为什么要弄这么一个竹筒喃？”
“没办法，找不到玻璃杯。就只剩竹筒符合我的气质，总不能拿着葫芦泡茶吧。你想想以后林冲雪夜上梁山，毡帽挂着雪花，长枪挑着葫芦，结果，葫芦里泡着红茶。这叫什么话。”
“林冲是谁？”典韦不由得迷糊问道。
“你管他喃！恶来你看，有人报名了，看看，还是女的？难道是应聘秘书的，还会写字，不错，不错。”
“嗯，会写字确实不错。”
“切，我是说这妹子的身材不错。”
城楼下熊猫营的士卒将告示念完了，指着一旁的报名处说道：“报名在那，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问张功曹。”
人群中一对姐妹衣衫褴褛，听的格外认真。
“姐姐，这公告怎么写的如此白话。”牵着姐姐手的妹妹小声问道。
姐姐抬头四顾：“听说，是个莽夫，得罪了漯波先生。这城中士子都抵触他喃。小妹，我们从雒阳逃到此处，偏偏世叔又没寻到，不如试试，县廷总比贼寨好吧。告示不是说男女不限吗？想来是那莽夫被逼急了吧。噗呲，嘻嘻嘻。”
“上吏，我们要报名。”姐妹俩虽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好歹还有个女娃的模样。张鑫露出了后槽牙笑道：“两小娃娃，给谁报名呀。”
姐姐也不说话，拿起笔就写下来：黄姝，黄懿两名字。
“黄姝，黄懿。字写得不错。这是你家大人的准考证，别弄丢了。三天后县廷外，依照序号入考场考核。初试为笔试，合格者继续进行面试，然后分配工作上岗。”张鑫将写好的两张准考证递给姐妹二人，二人也不说话，只是行礼离开。
陆陆续续，零零散散，张鑫两天才发出去七张准考证。第三天就连王曦都没了心情去城楼和喝茶。
“张功曹。这样不行，这才七个人，全录取了都不够空缺的。是消息没传出去吗？”
“将军，这从魏郡听到消息的都赶来报名了。那边酒肆，将军看见了没。里面都是想来报名却又不敢来的。”
“为什么？”
“都不想当出头鸟，怕得罪漯波先生。还有有些人着急忙慌的赶来，被相熟的好友拦住了。”
“我明白了。名声整臭了，没人敢来。眼馋俸禄吧，又怕坏了自己名声。这些人面子真的比肚子争气。我小瞧他们了。没事，我来安排。一会熊猫营的兄弟来了，你装不认识照流程给证。”说完领着典韦悄悄地离开了。
张老三的酒肆这两天生意是最几年最火爆的了。自从新任的县令整了那出通告，自己这里就座无虚席。
“诸位，有人去了。可有人认得？”
“这是第八个，八个。再来两，张公子可就输了呀。”
酒肆中的许多士子，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寻了朋友一打听，县令竟然如此不堪，无不感慨白花了路费。好在本地的好友邀请便多留几日，权当看个热闹。
“来了辆马车。一二，十个了。十个了。张公子请吃酒了。莽子县令招募了十个了。张公子请酒肆的诸位吃酒。”张老三脸上已经笑出了花。今天看来是能大赚一笔了。
马车上的两人报名之后，也走进了酒肆。见众人兴高采烈。便向前来搭话的张老三问道：“你店里的人是怎么了？都喝醉了？”
“回公子话，不是喝醉了，是张公子请吃酒，大伙高兴。”
“为啥请吃酒呀。”
“哈哈哈，这还全靠两位喃。”旁边长袍打扮的穷酸士子接话道：“张公子和我们打赌，这莽县令能不能找齐十人。在二位之前，已经有八个了。公子是第九和第十。”
“诸位，不打算报名吗？我还以为是来的太晚，错过了大伙报名的时候。”马车上下来的少年公子不解的问道。
那穷酸士子洋洋得意说道：“你们哪里来的，不知缘由就敢报名？吾给你讲，那新来的县令是个莽夫。漯波先生，知道吗？兖州名士呀，被他单手提着溜圈喃，打我们士子的脸。还宣扬邪说，熊猫集流民都被他蛊惑，服妖断发，不知尊卑，不守礼仪，不孝父母......总之这王匹夫不可能在东武阳长久，不日必定会被夺官下狱！”
王曦打扮成那车夫躲在一旁，嘴巴直咧咧。太难听了，这群人诽谤自己已经伤心病狂了。自己为了节省布料让流民都有新衣，这才让女工组加急制作长袖卫衣分给百姓，怎么在这些士人口中就成了挑战儒家礼制的妖魔了？
被他请来的托是熊猫集学院的两个夫子，答应帮这个忙。听着众人这么诽谤自己的雇主，有些不乐意了。
“胡说八道，吾乃冀州邺城人，在河内有缘见过王令君一次，那次是袁冀州讨董贼，曹东郡刚刚击退董贼麾下大将徐荣，与袁冀州合兵一处。袁冀州亲自点名要见王令君，当着众人的面为王令君取了表字，晋熊猫校尉。而后遣袁三公子同王令君为先锋，大破董贼虎牢守军，阵斩大将华雄。古之恶来典韦大战天下第一鬼神吕布，更是从马上打到马下，最后将吕布佩剑劈断。各自退兵，献计火烧连营。回到邺城便被封为五品熊猫将军，袁冀州深爱其才，授银印黑绶。随曹东郡南下平定白饶之乱，招降白饶。熊猫集三万流民可不就是白饶裹挟的吗？如今白饶邺城授封亭侯，王令君只怕也要升官封侯了。吾等得了消息自然是昼夜不停赶了过来。吾见一路上，还有许多赶路的，估计也快到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名额限制。”话音刚落，门外便想起一阵喧哗，原来不知怎么的报名处已经排起了长龙，不时还有马车，驴车，甚至牛车也纷纷赶来。
“兄长，快些吧。难得王熊猫谢绝了袁家的好意，这才给了我们寒门士子机会，漯波先生不就为此事跟王熊猫闹别扭吗？”一个士子故意大声催促后面的假兄长。
后面的假兄长低头将小抄装回袖子里：“来了，贤弟。太久没动了，跑不动了。听说为了这事漯波先生遍访士族，好些家都碍于情面两不相帮。为的就是不让吾等寒门士子有机可乘。好再王将军怜惜吾等，给了吾等一展才学的机会呀。”
王曦眉头都快挤一堆了，这些家伙戏太差了。小抄都漏出来了，这一句话走了一路还没背下来？僵硬的表演，矫作的表情，还一个劲往这边偷瞧。排队的时候笔直的军姿，排成一列。王曦此时觉得心好累。看来今天是骗不了人了！！
就在王曦绝望的时候，身后有人站了起来高呼道：“各位，不能让冀州人占咱们的便宜。吾这就去排队占位，兄长们快去通知同窗们去。”话音如石，砸碎了平静的酒肆，聚齐一起寒门士子纷纷应承，四散呼朋唤友而去。只剩下王曦一众和不远处的两桌士子。
其中一桌便是今日赌输的张公子，指着四散的寒士。手气的直哆嗦，好一阵才扔下一袋钱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王曦的心就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好在结局是完美的。回吧，剩下的就交给张鑫处理吧，明天要用的试卷还得改改，不能太现代化了，得改的复古些才好。
“王令君，请留步。令君端是好计谋呀。”最后一桌的中年男子，轻抚着鼻下的胡子说道：“这陆续赶来的外州人怕不是将军的熊猫卒吧。当真精锐，站如松，列如戟。”
两位被请来做托的夫子，有种被人扒光的羞耻感，无助的看着王曦。王曦暗道：今天真是破绽百出。这两夫子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人家随便诈两句话便诈出了王曦所在。
“哈哈哈，无奈之举，为了县民安居，为了百姓乐业，为了促进大汉经济建设，为了彻底贯彻认真落实吾皇关于郡县改革的重要指示精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明天就有数为同僚加入我们东武阳县官吏的队伍，为建设美丽东武阳贡献自己的力量！”王曦口号说的很顺溜，右后两人低头细细评味，每个字都能听懂，只是这连在一起便似懂非懂。王曦也懒得躲了，索性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座下细细打量起来。
“宠，大致听明白了。王令君欲变法东武阳？”中年男子身旁年龄稍小的士子说道。
王曦看着两个当面拆穿自己的可恶之人，决定恶趣味一把：“郡县机密，无可奉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