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她怎么还不醒?”都快过一个月了,聆听依然躺在病床上,每天她都皱着眉头,似乎还在恶梦里挣扎。
“很抱歉,病人没什么生病的症状,只是一直不愿意醒来而已。”医生看着寒尘夜答道。
“那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寒尘夜着急地问着。
“那要看病人的造化了,可以醒来,只是她选择一直不醒来而已。病人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让她不愿意醒来。”
寒尘夜点点头,暗淡地看了宫峻堇一眼,宫峻堇便把医生请了出去。
“夜,你也休息一下吧。布溪躺了多久,你就陪在她身边多久了……让我和堇看着布溪就好了。如果布溪醒来,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房祈暗着着一直守在布溪床边紧握她的手的寒尘夜说道。
“不。”寒尘夜坚定地摇头:“布溪醒来,我一定要让她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我。”
“可是你这样下去,你会熬不住的!”宫峻堇皱眉说道。
“我没事,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我照顾布溪。”寒尘夜依然坚定地说道。
房祈暗无奈地和宫峻堇对视了眼,退出了病房。
寒尘夜温柔地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布溪,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溪,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呢?”
“难道……你还要我再这么等下去么……”
布溪苍白的小脸上,英眉紧皱,明明是无病的一个人,却怎么也不愿意醒来……
寒尘夜伸手,把她紧皱的眉头轻轻抚平,指腹温柔地划过她细腻的脸庞,温暖地像夏天的暖风。指腹落到她干涸的嘴唇,寒尘夜有些说不出话来……
“寒尘夜,你爱听儿么?”阎王认真地看着寒尘夜。
寒尘夜看着阎王红色的眸子,抿着坚毅的嘴唇,点头。
“那你就答应我,好好照顾听儿,一场仗,我承认我输了。”
好好照顾听儿。
寒尘夜双手紧紧握着布溪的左手,“这一辈子,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看着她再次紧皱的眉头,寒尘夜俯身,在她额上深深一吻: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你呢?我只要一直这么紧牵你的手,直到永远。一切都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幸福。如果在你心里那个人,不是我的话,我愿意等你,我真的愿意一直等你爱上我。
“听儿。”阎王温柔地声音突然响起。
“阎!你在哪里!”周围一片黑暗,聆听猛地回头,却看不到阎王的身影。
“听儿。”阎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朝着声音一路走去,周围黑得就像乌黑的天空和地连在一起。
“阎!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聆听第一次面对黑暗居然像小孩一般哭起来,只因为找不到他。
“布溪!”
寒尘夜看着布溪在病床上大哭,有些不知所措,一把抱住了她:“布溪?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这时,昏睡了一个月的布溪终于醒来,靠在寒尘夜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湿润的眸子看着寒尘夜格外清澈。
看到是寒尘夜,却看不到另一个人的身影,布溪像小孩一般推开寒尘夜,懵懂地环视病房:“阎……”
“布溪,你醒来了。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吗?”寒尘夜拉着正要下床的布溪。
“我要找阎,我要找阎。”布溪推开寒尘夜的手,嘴里小声嘀咕着。
“布溪!”寒尘夜抱住她,强行把她抱上床:“你要找阎王,明天再找,我们明天一起找。现在已经很晚了!”寒尘夜看着现在布溪脆弱的样子,就连小脸的泪水都不停的掉落,便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不,我现在就要去找阎,阎一定在等我!”说着,她又爬下床,只是昏睡太久,她的腿支持不住上身力气,摔倒在地,接着嘤嘤哭泣。
寒尘夜连忙上前扶起她:“怎么了,摔伤了吗?摔到哪里了!”布溪不回答,却一直哭泣,那哭泣的样子令寒尘夜的心开始痛起来。
“阎……连你也要离开我吗!”布溪大哭着喊着:“我不要你走!你别走!”说着朝门口一点点爬去,似乎阎王就在前方。
寒尘夜抓住她的手,把她扯回来,让她面对自己,“溪!你听我说!阎王已经走了!他离开了知道么!!”
这句话刺激了布溪,她的哭声顿时止住,静静地看着寒尘夜,那双哭红的眸子满是泪水。
“不会的!阎不会离开我的!!阎不会……”布溪像疯了似的嘀咕着,眼泪却背叛自己一个劲地掉落。寒尘夜看着她无助哭泣的样子,心疼地皱起英眉,伸出手来抱住她。
下一秒,他伸出手在布溪脖子上一劈,布溪便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听儿,答应我要幸福。”
一昏睡的布溪又开始听到阎王的声音,只是她现在眼前一片乌黑,她多么希望能够看到阎王。
“阎,你在哪里,出来好吗?”她很冷静地恳求道。
“听儿,我一直都在你的心里。”阎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答应我,幸福好吗?”
“阎……你出来啊,让我再最后见见你。”布溪的眼泪再次掉落,直直地看着前方黑暗的一片,她现在真的真的很想看看阎王。
阎王苍白英俊的的脸凭空出现在她前方,接着是一身干净的衣服。他看着布溪温柔地笑着,红色的眸子深情地看着她:“听儿,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能幸福。”
布溪快步上前,想要抱住他,却扑了个空,抬头,阎王无奈地摇头。他温柔地抬起手,抚摸布溪的脸,布溪也轻轻地覆在他的手上,眼泪不断掉落。
“好好活下去,要帮我完成我还未完成的愿望。”阎王说完,身体慢慢化为灰烬,就在他快消失英俊的脸上,他轻轻地对布溪说:
“我爱你。”
布溪睁开眼睛。
寒尘夜正好要拿水瓶出去装水,布溪连忙闭上眼睛,只能感觉到他温暖的手轻轻地摸了下布溪的额头。随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布溪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繁星闪烁,她的心里响起了阎王的话:
“听儿,我一直都在你的心里。”
接着,她咬咬下唇,把针从手背上拔下来,艰难地走下床。趁寒尘夜还未回来之前,她翻出了窗外,直接跃到一楼,一步一步走回罂瑶阁。
她要违背死亡邀请的规则,她要为阎王举行一场葬礼。
回到罂瑶阁,罂瑶阁里的女佣看到是布溪,连忙给她倒水。
“小姐,少爷他……”
“替我准备一场葬礼。”布溪面无表情地说道,佣人们听后大概能够猜到她要做什么,只是……
阎王和寒尘夜之间的死亡邀请已经在世界上传遍,佣人们也多少知道一些,最重要的是一点,阎王在此次死亡邀请之中死亡。
大家都知道死亡邀请函的规则是,死者不能有葬礼的,而且战胜一方会代替死亡一方的所有。
如果布溪硬要违背规则为阎王举行葬礼,那么一定会遭到世人的谴责,对她也很不利。
“小姐,这……”
布溪扶了扶额头:“照我的去办。”
佣人不敢违抗,只好迅速的吩咐人去办葬礼。
第二天凌晨,布溪穿上白衣,额上绑着一条白布,手里紧紧抱着阎王的遗照,与佣人们走出门外。奏乐者低音笛一齐奏鸣悲伤的曲子,她像一片雪白的纸片走在街上,佣人们撒上纸钱,飘落在未亮的天空中,像一朵朵雪花。
路上铺满雪白的纸钱,布溪早已没了知觉,只是紧紧地抱着阎王遗像的一角,咬着下唇,走的每一步似乎都那么艰难。
就在天慢慢亮了的时候,人们开始运动的时候,上天似乎被布溪所感动,居然下起了雨,从小雨慢慢变成大雨。雨水一滴滴打在她的脸上,她苍白的小脸坚毅地抿着嘴唇却还不退缩。
雨始终不断地下着。鞋子陷在泥泞之中,雨水汇成小河流入空的墓穴。她跪在阎王的坟墓前,佣人们放上花圈。
奏乐停了,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那坚毅的女子深深跪在墓前。平时阎王待他们不薄的佣人都忍不住轻声哭泣起来。
只有她,紧紧咬着下唇,眼眸满是坚毅。
突然一个男子冲了过来,一下把跪在地上的布溪揪起来:“跟我走!”
布溪狠狠地甩开他,顿时也没了力气,她很尽力地看清那个男子。
“你知道你现在为他举行葬礼意味着什么么?!跟我走!!”寒尘夜不多说立马把她拉走。
“放开你的手!”布溪喊着,眼泪最终忍不住掉落。
寒尘夜不说话,但是抓紧她的手腕也没有放手。
“放手。”布溪坚毅地看着他微微咬着下唇。
他盯紧她:“不放。”这次,他死都不会放手。
“寒尘夜。”布溪眸子满是憎恨地看着他:“死亡邀请那天,你和阎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出来阎不可以!!”
寒尘夜有些扼住,眸间闪过一丝迟疑。
“会场里爆炸又是怎么回事!”布溪愤怒地吼:“阎为什么会被炸死!为什么你们应该是两人一同出来的!!”
被她这么逼问,寒尘夜紧抿着唇出不了声。
“答不出来是么?”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掉落,“既然答不出来,你就没有权利带我走!”
“你必须跟我走!”寒尘夜听到这句话后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布溪憎恨地看着他:“你已经赢了!你已经把阎战胜了!你还想怎样!!把阎害死了,难道还不够么?”
“事情不是你想得这样的!!”寒尘夜皱眉低哼,注意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雨慢慢变大,无情地拍打在她苍白的脸庞。“无论如何你现在就要跟我走!”说罢用蛮力把她拉走。
“放开我!放开我啊!”布溪吼着挣扎,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布溪,按照死亡邀请的跪着,战胜一方可以代替战死一方的一切,所以,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我寒尘夜的未婚妻。”寒尘夜声音低沉,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现在你必须给我回医院!”
“你休想!”布溪低吼,挣脱他的衣服:“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下辈子吧!”用尽力气把这段话吼出来,她已无力气再走路,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把布溪横抱起来,寒尘夜侧脸看了眼墓前的佣人,“你们收拾一下快走吧,若被人发现了,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正在哭泣的佣人朦胧地互相看了眼,只好收拾东西。
把布溪送回别墅里,房祈暗和宫峻堇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布溪一身着装。
“她……”宫峻堇有些扼住:“她要给阎王举行葬礼?!”
“嗯。”寒尘夜微微抿着唇,没回头直接吩咐:“叫医生。”
房祈暗点头,转身出去了。宫峻堇深深看了布溪一眼,转身出去拿热水和毛巾。
寒尘夜紧盯着昏睡的布溪,用手温柔地替她抹去雨水。
脑海还回响着刚才她说的绝情的话:
“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下辈子吧!”
唇边溢开一抹无奈的笑,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嫁给他么?
回过神来,宫峻堇已经把热水和毛巾端了过来,放在桌上,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寒尘夜锁上门,替布溪脱下那湿透的白衣,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用毛巾替她擦净脸庞的水,却发现在擦拭的时候,原来擦的一直都是她的泪水。
那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流出,顺着脸庞落入枕头,寒尘夜不觉抓紧了她的手,轻声说道:“布溪,还有我。”
知道她现在一定在做噩梦,他只是为她擦泪,在医生过来了之后开了些药,给她吊液。寒尘夜便一直守着她身旁,生怕她醒来又逃走。
让她离开了一年,这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听儿……”阎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布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但仍旧四处寻找声音的发源处,几次走在路上摔倒,又哭着站起来。
“听儿,不要与自己斗气,这样你只会与幸福越来越远……”
布溪哭道:“不要,不要……阎,你别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阎王的声音越来越远:“我说过我永远在你心里。”
“你一定要记得,要幸福。”
又一次这样的场景,布溪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的眼皮因为哭泣而肿起来,舌尖舔过干涸的嘴唇,喉咙一阵干涸:“水……水……”
寒尘夜趴在她手边听到声音突然醒来,再看到布溪昏昏沉沉的样子,连忙转身倒水给她喝。
她似乎用不了力,喝下去的水又从嘴角流出,寒尘夜一急之下拿过水杯,自己喝了一口扣着她的后脑,覆在她的唇上,把水传给她。这样,从她嘴角流出的水也再次流入她的口中。
解了渴,布溪靠着他的胸膛。
她终于冷静了……
“布溪,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寒尘夜温柔地问道。
布溪无力地摇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成功男人的卧室,她觉得有些熟悉。一会儿才想起是寒尘夜的卧室。
“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葬礼!”
说罢她挣扎着下床,寒尘夜拉住了她,把她拉回自己的怀里:“现在你最主要的是养好身子,知道么?葬礼我会派人办好的。”
布溪听到他的回答,眼皮底下闪过一丝憎恨,冷笑:“有这个必要么?你把你的敌人灭了然后给他举行葬礼么?!呵,葬礼,我会自己办好!”
寒尘夜皱眉:“布溪,你不清楚这么多的!”
“不清楚?”布溪冷笑的幅度越大:“我不清楚,那你大可说清楚,你是怎么把阎王推入火坑的!!”太激动,布溪说完又咳了起来。
寒尘夜安抚她的后背:“等你养好病,我会跟你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