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积巨大但天花板不高的房间出现在卓笙面前,同时出现在他耳边的还有极度嘈杂的人语声。
几十个木桌散乱的摆放在房间里,每个桌子前都挤满了不同高度、肤色的人,在那里大声嚷嚷——有趣的是,卓笙能听明白他们使用的语言,但仔细一看他们的声音却完全对不上他们的口型,应该是竞技场的公共场所都有语言翻译相关的奥术结界的原因。
偶尔也有些桌子的画风不太一样,有些桌子只有一两个人坐着,或沉默着独酌或在小声交谈这什么,这些人里有的穿着把脸完全罩住的深黑色袍子,有的则身形矮小却面色诡诈。离卓笙不远处就有一个肤色白皙的人类男子一言不发的坐着,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和谁在聊天,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四周。总体来说,整个屋子还是极度嘈杂,空气中弥漫着麦芽酒的清香,屋里灯火通明,充斥着混乱又欢乐的气息。
“借过一下~!”一时有些发愣的卓笙的注意力被来自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他回过头来,只看到两个盛满啤酒的大酒杯顶在他眼前。卓笙低头看去,发现两个大酒杯是放在一个木制托盘上的,而举着托盘的人……他的目光继续向下看去,发现那是一个身高仅仅到他腰部的瘦小的男人。
虽然看上去只有儿童般的身高,但那张留着大胡子的脸和脸上的皱纹在暗示这人至少有40岁了。是侏儒吗?聘请侏儒在这里做服务员的工作,如果说是为了作为噱头,倒也可以理解。
那个“侏儒”侧身滑过发呆的卓笙,突然又扭过头来对他笑着说道道:“客人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卓笙看着他友善的笑容,把那句“你怎么知道”咽了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的,对吧?”那“侏儒”欢快的笑着说,“来到竞技场的新人,有很多都从来没见过半身人,第一次看到我时大多都是你那个样子,哈哈!我是这里的酒保,叫我陶特就好。”
陶特说着话,突然仔细的皱眉观察了一下卓笙:“你……是那个用垃圾绊倒丧尸的人,是吗?”还没等卓笙回答,陶特的眼睛就睁大了一点,连连说道:“对对对,就是你!”
他扭头对较远处的一张桌子喊道:“莉露伊!莉露伊!”
远处有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子抬起头。
“你要找的人在这!”
陶特回过头,示意卓笙过去。那个金发少女明白了陶特的意思,从桌子上站起身来,对卓笙招招手。
卓笙迟疑了一下,向那边走了过去,坐在了女孩对面。
被称作莉露伊的女孩留着金色的披肩发,耳朵又尖又长,两条细长的眼睛此时正如一柳弯月般笑眯眯地打量着卓笙,小小的鼻子和嘴恰到好处地点缀在这女孩子的圆脸上。一身粗布衣服,灰白色的上衣难掩修长的身材,刚刚离得远还看不太清楚,此时近距离一看,的确是那种在人群中非常出挑的美女。
“你好!我叫莉露伊,还不知道你的大名?”
“……卓笙。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卓笙略微冷淡地回复道。自己对这里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而每个人都能看得出自己是初来乍到,还是采取保守的策略比较好一些。
“哎呀,戒心不要这么重啦。”莉露伊顺手把额前的一点乱发拨到耳边,“其实我上次刚好看到你绊倒丧尸的那场战斗,就一直在找你,也拜托陶特帮我忙来着。你要不要和我组队?”
“……”
卓笙提前设想了几种可能性,但对方的提议仍然让他有些吃惊。他对竞技场的很多细节并不熟悉,更没想到有人会找他这个刚来没多长时间的新人组队。
他想了想,先抛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为什么找我?”
“嗯,你跟看上去的一样,喜欢想得很多呢……其实我来到这里也没多长时间,现在也只是3级的战士。啊,对了,不要暴露给别人你的职业和等级信息啊,这都有可能成为别人对付你的情报,我是信任你才跟你说的。”
莉露伊端起大酒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酒,又继续说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一直在联合议会的贸易中心当店员,接触了来自不同次元、不同种族的客人,可以说看人还是很准的。你看,我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和技巧作战,但如果遇到使用神术和奥术的敌人,不就完蛋了?我对那些晕晕绕绕的东西既不理解,也实在没辙。所以在这里勉强能落脚之后,我就一直想寻找一个队友。”
“来参加竞技场的斗士八成以上都是自愿的,即使是作为奴隶被迫战斗多少也会配备点武器,像你这样几乎没有任何装备就被扔进战斗的,几乎都是作为给观众的余兴节目,结局也通常是一面倒的杀戮。你知道你当时的赔率是多少吗?在你当时骨折之后,赔率飙升到了三千七百比一!唉,我当时光顾着观察你了,如果那时花十个铜币赌你赢,现在也有将近四个金币进账了。”莉露伊似乎真的有些懊恼地摇摇头。
卓笙不解地问道:
“观察我?”
“哦对对对,说回正题。总之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想要在竞技场活下来,就得努力想法子才行。我很想找一个有施法能力的人做同伴,但竞技场这边以战士居多,专职施法者总是比较少见的,毕竟有能力的法师有的是比来这个竞技场更好的赚钱和提升的方式,被迫抓来的法师多少也都有些水平,瞧不上我的,而且我还要提防一些不是真心诚意想要合作的人。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在无经验的斗技场次寻找伙伴。唉,花了不少门票钱呢,而且来看这种比赛的观众素质就是要差一些,你不知道骚扰我的讨厌鬼有多少!一个两个的,都没见过精灵吗?‘小姐,你长的真美……’谁不知道啊!边说着臭手就伸过来啦!”
果然,细长的耳朵,引人注目的外表,除了性格好像有些不太对头之外,跟卓笙的世界对精灵的描述似乎没什么不同。
莉露伊自顾自的说到这,故意嘟着嘴模仿骚扰者的声音,漂亮的五官也挤在一起。看到这一幕,卓笙不自觉地笑了。
看到卓笙的反应,莉露伊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
“不用在意。其实跟你聊天还挺开心的。”
这句话是卓笙的真心话。他一开始对这陌生女孩子的戒心已经有些放下了,和她这样聊天,让他感到心情很是轻松。
卓笙自幼就一直都是一人生活,主意也是自己一个人拿,加上他性格内向,很少有和刚见面的人这么坦率的聊天经验——虽然到目前为止坦率的基本都是莉露伊。这女孩子个性热情,但却并不让人讨厌,似乎她有一种天然的魔力,让和她交流的人心情也开心起来。
“总……总之,我看到你的那一场战斗,就觉得你很有可能在幸存下来后,选择偏向远程战斗方式的职业,所以拜托陶特,如果看到你的话,就给我打个招呼。你选择了什么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