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立刻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排查客栈十里之内一切可疑人物,挨家挨户给我彻查,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直接扣下。”
“遵命,属下这就带人去办。”
客栈内一片狼藉,桌子、酒坛破碎的倒在地上,尸体围成了一个圆,所有死者的头部向指向圆的中心,但现在圆的中心空无一物。
“死者们的反应更激烈了,桌子酒坛被打碎的太多了,死者们围成了一个圆,还有几名死者更是死在奔向凶手的路上,说明死者们在凶手施为到一半时注意到了凶手,并且想要阻止她,犯人怎么越来越急切了。”张御武仔细检视着死者们围成的圆的中心,心中的疑虑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曾策奇目睹着这一切,眼中泛起了红光:“我再问一次,我带来的犯人还在你们手里吗?”
车淡渊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没有人能从莫离城的牢房中逃出。”
“我问的是我带来的犯人还在你们手里吗?”
车淡渊沉默半饷,以手扶额叹道:“有人出手帮助她从牢房逃脱了,至于是谁我们还在调查。”
曾策奇被这个回答气笑了:“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司政总使啊,好一个莫离城啊,不用查了,直接抓人吧,凶手就是我之前在莲花村抓捕的犯人白巧痴。”
车淡渊严肃道:“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凶手就是她,我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万一还有其他凶手呢?”
张御武看着客栈中死去人们,他们脸上弥漫着痛苦的表情,想起了破庙中那些死者脸上的平静,内心中有些迷茫。
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痛苦呢?”
“也许是因为杀人的人更痛苦吧。”李未生在旁轻道。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名押司,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直奔车淡渊。
“大人,抓到一可疑女子,戴着面纱,见到我们就想要逃,直接被我们擒获。”
“哦,可疑女子吗,立刻带过来。”车淡渊故作平静的道。
曾策奇在一旁皱眉思考着什么。
不一会儿,可疑女子被押司带了过来,一条漆黑的面纱之上是一双干净的宛如婴儿的眸子。
曾策奇凝视着她,出声询问道:“白巧痴,这些人是你杀的吗?要知道逃狱后再犯案可是重罪中的重罪。”
白巧痴沉默了片刻:“是我做的。”
曾策奇凝视着她的双眸,不解的道:“你的本性不坏,逃出牢房后为什么不马上逃走,还要继续犯案呢?是不是有人逼迫你做的。”
“曾大人慎言,须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任何违背律法之人都逃脱不了律法的惩戒。这白巧痴看来确实就是这起凶案的犯人了,来人啊,立刻回府衙开堂审理犯人,同时通知所有人,停止对可疑人士的搜查,同时安抚百姓,告诉大家凶嫌已经落网,可以安心休息了。”车淡渊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张御武看着月上中天下灯火通明的莫离城府衙,府衙大堂中车淡渊换下文士衣衫穿上了官服坐于高位,曾策奇坐于右边的椅子上旁听,旁边司律和押司使坐于左侧辅助审理案件,白巧痴在所有人的凝视中静静矗立在堂中。
车淡渊看着府衙三司齐聚,点了点头出声道:“白巧痴,赢云赌场、大宏酒楼、云舒客栈发生的三起案子,三百二十七条人命可都是你所为?”
白巧痴脸上的面纱已被取下,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上没有什么动静:“回大人,是我做的。”
车淡渊淡道:“好,你倒是坦诚,那么我再问你,是谁将你从牢房中放出去的?如实招来。”
曾策奇忍不住开口道:“车司政,白巧痴为何要杀那些人的动机还没问呢,她和那些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冒着被抓的风险作案呢?”
车淡渊没有在意被打断了审讯,淡道:“这个问题本官会稍后再问,曾指挥使不要着急。”
“回大人,没有人将我放出,我是自己逃出来的。”白巧痴平静答道。
“嗯,那么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呢,动机是什么,用的又是什么方法。”
白巧痴的眼睛黯淡了一些,道:“回大人,民女没有什么杀死他们的动机,硬要说的话就是他们想要对民女不利吧,至于方法我用的是自创的武决归家,是可以直接攻人元灵的武技。”
“好,审讯完毕,犯人收归大牢,择日问斩。”车淡渊点头满意道。
曾策奇直接起身站到白巧痴身旁:“不对吧,车大人,这白巧痴是我玄机营的犯人,怎么突然由莫离城府衙接管了,还有这审问不清不楚的,有诸多不近详实之处,怎么就可以结案了?”
“三司会审,只要三司没有异议,自可结案,司律大人和押司使大人可有异议。”
“回司政,我们没有异议,同意结案。”司律和押司使起身道。
“至于犯人的归属问题,她在我莫离城犯了案,又被我们莫离城的人擒获,自然当由我莫离城府衙决断,曾大人若有不满自可上报朝廷。”车淡渊淡定起身,准备退堂离去。
“是吗,白巧痴姑娘,我这里有一个疑点想请你解惑,你说你是自己从莫离城大牢逃出的,但据我所知那里守备森严,数十年未有一例犯人脱逃的记录,你是如何逃出的。”曾策奇凝视着白巧痴,正义感发散出来。
白巧痴低下头思索了一下,道:“那日我在牢房中静思,一个很高的大人过来巡视了一番,然后没多久牢房门就打开了,我直接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路上没有见到看守的大人。”
“很高?我来到这莫离城也有几日了,不知为何从未见过郡守司马车大人,听闻司马车大人身高七尺,高大异于常人,车司政作何解释。”曾策奇看向车淡渊问道。
车淡渊轻笑道:“哈,司马车大人这几日都在闭关,你当然见不到他了,至于这位犯人说的话,案情已经明了,我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了吧。再说了司马车大人身为郡守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有闲工夫去关注一小小的犯人呢。”
“是吗,一般的犯人自然不会,但一名拥有着可以吸纳他人元灵的武者应该不一样吧,我听闻司马世家的武技冥府吸纳的元灵越多,威力就越强,若是有一个人可以帮助郡守大人吸纳那些平时无法下手的元灵,一定可以让他的冥府武技更上一层楼,这样看来郡守大人还是与此案有些关联的吧。”曾策奇摇了摇头道。
“曾指挥使还请慎言,这只是你的推测,你没有任何证据的无端污蔑朝廷重臣,我是可以上奏朝廷惩处你的。”车淡渊笑着看向曾策奇,只是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又是这样,和十几年前的情形何其相似,但这次我一定追要查到底,张公子,不若上前来将你的推测说出来,大家一同分析一番,看看白巧痴姑娘到底是不是做了别人手中的刀。”曾策奇耸肩道。
张御武缓缓自堂下走进来,边走便说:“我们初见死于白巧痴姑娘的武技下的死者,是在莲花村的一个破庙里,我当时推测所有死者是因信仰而死,他们相信白姑娘并接受死亡,所以他们没有反抗甚至将死去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也导致了他们的家人很长时间没有去报案。
这点从白姑娘武技的名字上也可看出一二,归家,何以为家,信仰所向既为心灵的家乡。但莫离城中我看到的这两桩案件中的死者们不但死得痛苦,而且死者们死前想要出手伤害白姑娘,可见这些死者不相信白姑娘也不想去死,而白姑娘也没有一定要归家杀死他们的理由,那么为何会如此呢,这我就不知道了。”
“哈哈,可笑,也许是白姑娘被那些人欺负了呢?她长得这么漂亮,然后白姑娘反抗下杀死了他们,那些人当然要反抗了,有人要杀你你不反抗吗。”车淡渊漠然道,“还有张公子,这里是莫离城府衙,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踏入的。”
“啪啪”
“是吗,如果我再晚来一会儿,这个案子就真的要坐实到我的头上了吧,然后我郡守的位置丢掉,本来大有可为的剑南道节度使自然也不可能落到我手里了,好算计啊。”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堂后转出,径直走到了车淡渊的身旁。
车淡渊恭的对来人躬身道:“大人,这玄机营欺人太甚,还想要将此案扣在大人头上,其心可诛啊。”
“是吗,”高大人影转过脸来,圆眼怒睁,下巴上的胡须根根竖起,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看起来活像是门神下了凡。
“我看欺人太甚的不止他,还有你吧。”
“司马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车淡渊脸上的恭敬逐渐消去,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大男子。
“唉,十年前你寒窗苦读做了进士,却没有得到一官半爵,是我提拔你做了阙克城的司律,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提拔,一路攀升坐到了我的副手的位置,现在你竟然合谋外人想要害我,淡渊,这是为什么呢?”司马车失望的看着车淡渊。
车淡渊轻笑了一下:“呵,你的提拔,别给你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能做到这个位置是因为我自身的才华,而你能当上郡守只是因为你背后的司马家罢了。现在有人承诺给我:只要解决掉你,你的位子就是我的,剑南道节度使的位置我也有望染指,你说为什么呢?”
“原来如此,那这位指挥使大人又是为何呢,我与玄机营南堂主秦浩关系不错,他可没告诉我你要来牙啤郡和车淡渊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的把戏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曾策奇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真是好笑啊,堂堂司马车又怎会记得十几年前随手打压的一小小的玄机卫呢,司马世家好威风,近千条人命比不上司马家的一个面子,所谓的易国律法对你这种人来说不过是厕纸罢了,从那时起我就悟了,现在我有了不弱于司马世家的靠山,干掉你,下一任南堂主的位子就是我的。”
张御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突变的场景,念头一转悄悄向着大堂门口移去。
“好大的手笔啊,一个郡守的位子,一个玄机营南堂主的位子,这可是我司马世家都拿不出来的手笔。”
司马车一双虎目凝视着二人:“我很好奇,你们的诡计败露,现在你们要怎么收拾掉我,事后又怎么对朝廷解释这件事呢?”
“白巧痴,你还等什么呢?现在出手干掉我们的‘幕后黑手’司马大人吧。”车淡渊起身走到曾策奇身边,轻蔑的笑着。
张御武停在大堂门口,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一场大戏,此时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白巧痴柔弱的身子上。
白巧痴眼中有抗拒的神色闪过,两行泪水自干净的眸子中落下,白巧痴默默上前,一步踏出,天地间隐有天音落下,大堂中莲花朵朵生长出来,映衬的白巧痴犹如天上仙子降临,一股股肉眼难以察觉的波动如水波一般扫向司马车。
司马车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威严的脑袋,开口道:“我是午时出关的,看穿了你们的诡计后我并没有选择直接阻止你们,而是去了城南的车府,从里面救出了一个叫白有余的男子和一个叫李秀莲的女子。然后我才赶来了府衙,索性来的还算及时。”
莲花隐去,天音消逝,白巧痴停下脚步走到一旁,漂亮的脸上泪花不断洒落:“多谢大人,民女是被车淡渊以父母胁迫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夺去他人的生命,我在莲花村所度之人都是真心信奉我,想要前往另一个世界的信徒,请大人洗刷民女的冤屈。”
司马车将椅子拉出靠着墙壁,端正的坐于椅子上:“放心,今日不会有一个犯人走脱,本官必定洗刷你的冤屈,还你一个清白。”
“怎么,你们两个只会胁迫一个女人吗,还准备了什么手段都用出来吧,不然我怕等下你们没这个机会了。”
“啪啪啪”曾策奇拍了三下掌,数十名玄机卫架着劲弩走进大堂将司马车团团围住。
“司马车,还是你厉害啊,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常司武官,进来吧。”
伴随着一道身影从大堂门口走了进来,数千身着牙啤郡武卫服饰的人将整座府衙大堂团团包围起来。
司马车看着自己统帅牙啤郡武卫的副手和门外数千的武卫,淡定的道:“这剑南道南边的玄机卫都被你叫来了吧,还有车司政,你是不是太小看我这个郡守对武卫的掌控力了。”
“从没小看过,”车淡渊挥起一掌将身旁常司武官的头颅斩下,数千武卫丝毫没有慌乱,仍井井有条进到大堂将除了司马车之外的所有人围住,门口的张御武也被武卫们拿长刀逼到了墙角。
司马车看着周围的武卫们干净利落不带丝毫迟疑的行动皱起了眉头:“不对,他们不是武卫,这种行事风格是我易国的边军,怎么可能,你们从哪里找来边军的。”
“这就不牢大人关心了,今天就请大人死在这里吧。”
“等等,车大人,我们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司律和押司使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叫道。
车淡渊摆了摆手,两颗头颅滚下。
修为全无缩在墙角的张御武本想要装透明人,看见这一幕也装不下去了:“车大人,曾大人,我可以投靠你们的。”
曾策奇笑着道:“不必了,张公子的洞察力和讲故事的能力太强了,你还是死了能让我们安心点。”
瞬间数只弩箭射向张御武,一道剑气乘风扫来,将几只弩箭扫开,李未生将几名边军击退挡在张御武的身前。
“车兄,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李未生拿着剑看着车淡渊道。
车淡渊摇头道:“吃过几次饭就算是朋友了,那我车淡渊的朋友岂不是遍天下?”
看来是没得谈了,张御武小心将千刃宝剑抽出,索性剑的重量不重,即便失去修为也能挥舞起来,让自己也算是有了几分自保能力。
“杀。”一声令下,车淡渊和曾策奇直接杀向司马车,数十名玄机卫持劲弩锁定住了司马车,数千边军开始了清场,数十名边军持着长刀砍向李未生和张御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