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地处鹿国西面,离海边只隔着一两个县,白小白的家住在城东,丁奉的家在城南,二人回到县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道过别,便各自回家了。
白小白回到家,打开已经关闭的院门,自从白父因病过世后白母便养成了天刚擦黑就关院门的习惯。
白母听见声响,从屋中提了一盏灯出来看,见是白小白,便松下紧张的神情,奇道:“小白,你不是押送犯人去了么?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小白答道:“我和丁奉大哥把犯人押到衔月山,那边早有仙师接应,所以省下了半日路程,就回来了,娘,你用过饭没?我饿得很,中午就啃了半个饼子。”
白母道:“晚上没做饭,我吃了点腌菜和饼子,娘去给你炖个鸡蛋,你三婶子今天提了六七个鸡蛋来,你走了一天路吃个鸡蛋恢复力气。”
白小白嗯了一声,忽的又说:“娘,今天我见着真的仙师了,那仙师腾云驾雾当真是厉害,咱们家以后说不定也能出个仙师呢,那时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白母训道:“当真是胡说,那仙师是上天降下的有缘人,咱们小门小户,哪能乞求这个,人家都是些大门大户的出身,和咱们不同,咱们家,你这个衙役算是好的,你要是以后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白母一边咕哝一边收拾炉灶,白小白到底是孩子心性,听得烦了,大声说了句“那可未必呢”便回屋子准备吃饭了。
在饭桌上,白小白拿着那方霞光帕仔细端详,这件法器失去了连心的法力加持,早已暗淡下来,变成了一块普通的手帕,手帕的材质似布非布,似绸非绸,手帕两面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铭文镶在帕上。
他想起脑子里的那一篇子午养丹法,细细一想,果然浮现了出来,这子午养丹法是三千大道其中的一道,修到深处自然也能长生成仙,这部功法注重内养,注重根基,所以修炼起来速度和其他功法比起来要慢,是最正宗的名门大派的功法,修炼此法的修士,根基扎实,破除瓶颈的成功率高,走火入魔的风险极小。
白小白口中默念经文,就不知不觉进入了运气修炼的境界,养丹法第一层口诀共五百字,每当念完一遍丹田处便突然热上一次,第二次丹田处发热比第一次强,以此类推,当丹田热受不了时,即可停止修炼,运气调养,一个时辰后可再次重新运功。
就在小白默念第三次口诀时,白母进屋了,端着一碗炖鸡蛋,开口道:“吃吧。”小白被打断修炼受到刺激,丹田处一阵绞痛,停止了运功。白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小白摆了摆手,修炼经验的不足让他吃了大亏,有师傅带领和没师傅的区别就在这了。
白小白的腹部疼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才好些,他睡了半天,起床时已经是下午时分,白母从外面回来,见他起来了,面有喜色:“上午丁奉来了,说是一早去了县衙替你向县太爷回了话,来时又带了十几个鸡蛋呢,这孩子怎么突然如此大方呢?”
白小白心中明白,装作不知的回答:“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突然转性了吧。”
当晚他便吸取了教训,吃过饭就关上了房间的门,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依据子午养丹法所记载,凡人修仙,先从集气开始,集气之后是转气筑基,筑基之后是金丹,踏上金丹大道了,便可算修道小有所成,金丹后面自然有更为高深的境界,只是功法没有记载,应该是连心刻意抹除了。每个大境界又分前中后期三个小境界,白小白现在便是从外部吸取灵气,洗涤身体的集气前期开始。
第二天早上是去县衙报道的日子,白小白整整修炼了一晚上,早上起床时精神出奇的好,自己停止运功后身子暖洋洋的,不是那种夏日的暖,是那种身体内部的暖,整个骨肉都有浸泡在温泉中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吃完早饭就没了。
吃过饭后,小白提上了官刀,就往县衙赶去,等赶到县衙时,发现大清早的衙门外就围了一圈老百姓。
丁奉见他来了,赶紧走过来提醒道:“衙门今早有人击鼓,是明月庄上两户人家起了争执。”“起争执?既然是庄上的人,那就该先让里长或是庄上的村正调解啊。”白小白奇道。“村正调解过了,可是不顶用,其中一户人家就是明月庄里长家的亲戚。”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在那议论:“这不是牛增家的么?不知道啥事争执成这样?”“听说苟二家的水牛把牛增家水田里的稻子吃了,吃了好些呢。”
“啧啧,这可不好了,牛增家的还不得气死?”“听说苟二家的不承认,他们家是里长的亲戚,牛增家的在庄里没有讨到说法,今天一早就来衙门告状来了,那苟二家的大儿子苟住财也跟着来了,非得要和父母官说清楚。倒像是真的无辜。。。”
“升堂!”衙门中传来一声吆喝,里面传来惊堂木声,丁奉和白小白慌忙提了官刀,拨开人群,一人带着一个庄稼汉到了堂上站定。
青石县的父母官马伯玉是三年前中的举人,去年来的青石县当的县令,今年四十余岁了,在堂上坐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看着堂下二人,沉声问道:“有何冤情,速速报来。”
“大人!”牛增家的大儿子牛大控诉道:“苟住财他们家的水牛在前几天把我们家田里的庄稼吃了好大一块,您可得为小民做主啊!”
一脸精明样的苟住财皮笑肉不笑的道:“牛大,你亲眼看见我家的牛吃你家的庄稼了?你可别血口喷人!”
不提堂上这俩在那唱大戏,丁奉和白小白奉马伯玉之命骑马前往明月庄探查此案。
丁奉和白小白两人一起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前往明月庄,到了庄上,问清了牛二家地的位置。
来到水田旁边,正午的水田被太阳光照耀波光粼粼,两位衙役没有心情看这大好的田园风光,两个人的视线被田里一大块明显低了其他庄稼一截的地方吸引了,白小白走向跟前,看着这些青青的庄稼只剩了长短不一的根部,白小白虽不是农户出身,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庄稼是农人们的命根子,这一块地被吃掉,今年这块地里的庄稼至少减少了两成。
心里惋惜,白小白问道:“那头牛呢?”丁奉道:“咱们去苟二家看看,那头牛大概在他家呢。”“不成。”小白摇摇头道:“丁大哥,苟二家派人跟去了县城和牛增家打官司,说明他们家早就知道了事情原委,那头牛说不得就被藏起来了,咱们这样过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丁奉很是讶异的看着他,笑道:“果然是修仙的人呢,白哥儿你变得比以前聪明多了。”白小白对他拍的马屁十分尴尬,脸涨的通红,说道:“丁大哥你别取笑我了。”
心中却不免腹诽,这丁奉平日里对于他这个晚辈何时有过这样的好颜色?平常眼睛长脑门上看小白的他自然不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关心他的想法。所以这第一次认真听取小白想法的他自然对小白的想法有些惊讶,他又问道:“那你说,咋办?”
小白心里也为难,正在此时,静谧的乡间小道上传来一声悠长的牛叫:“哞~”两人闻声看去,从远处走来了一头青牛,这头青牛样貌奇特,头上只有一个牛角,身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印花。
那头牛大大咧咧的从两人身边走过,走到白小白身边时,突然就抬头看了白小白,白小白怀里突然就开始变得滚烫,一模怀里,是那方霞光帕的缘故,那头牛看了小白一会,低下了头走到了牛增家的田里,哼哧哼哧吃起了庄稼。当他低下头去,白小白怀中突然就不烫了。
“原来是你这畜生!”丁奉大喜,提了刀和绳子就往那牛的地方过去,小白急忙的喝住他:“等等”
只是话说出口,已经晚了,丁奉拿了绳子就往那牛身上套,那牛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往前一顶,头上独角亮起一道蓝光,丁奉身体如纸糊的一般,肚子右边被它的角顶出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接着,他的身体就瘫软在地了。
白小白心中惊惧,慌乱间,从怀里摸出了那方霞光帕,霞光帕拿出来,感应到这头牛的气息,立即亮了起来,帕上红橙色霞光涌动,那牛又哼哧打了一声响鼻,冲着白小白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剑吟,那头牛登时被一道剑光打翻在地,剑光落地,原来是察天道的无垢道人。
无垢先是瞥了一眼被打死,四肢朝天的牛,冲白小白道:“小兄弟别来无恙,这短短一天时间咱们又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