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血迹一直从海里拖出去几百里。最后出现在一个海岸上面。
糜麟费力的将方羽刑的尸体拖上沙滩,她无力地躺在方羽刑的身边,原本兽化的身体现在已经变回来人形,这是她生命的最终时间了。一般的兽类都会向往变成人类,一旦变成人类,身体的机能也会发生改变,实则这是有利有弊。
有利的一面显而易见,就是能达到所谓的“神墨境”,虽然暂时还没有人能达到那个境界,但是起码是一种传说的境界呀,那可是‘神’的领域,谁又能不向往呢?
弊端也是很大,因为要是依靠本身的修炼要变成人形,那就真的不一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历史走到今天还没有明确表明兽类的塑形是在什么境界可以塑形,可能修炼一生也不能变成人形,那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呢?
但是塑形果的出现就改变了这个格局,无论是什么修为,都可以直接塑形成为人,当然也还有一个最最要命的条件,就是塑形果的塑形只能对照某个人来塑形,也就是说在塑形之前,这个兽类必须有见过中意的人类模样,不然就无法完成塑形。塑形之后的样子也会变成那个人的复制品,虽然也会有一些不一样,但是还是别人的样子。
当然塑形果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只能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样又回到那个死循环,就是不知道什么境界才能变回去,有可能要一辈子顶着别人的样子来生活,对于兽类本身也是一种折磨,但是塑形果还是一种比较珍惜的东西,还是兽类的向往之物。
糜麟之所以能变成原来的样子,是因为他彻底粉碎了自己的灵源,释放了所有的灵息,在压制所有的塑形果的药效同时也对身体形成了巨大的负荷。但是只有变成本体,她才能有能力突破当时神墨的封锁去带走方羽刑。当然这样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的她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办法压制塑形果的药效了,原来力量在来临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以后需要怎么偿还。
糜麟伸出手,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手腕,心中不禁有一些悲戚,现在的她只能等着死了,血液还在一点一点的从手腕中流出来,但是经过海水的洗礼也不剩多少了。她艰难的翻了个身,把头放在方羽刑的胸膛上,给我温暖呀,你不是一直想要触碰到我吗?现在我就在你身边,快点抱着我,我好冷。
糜麟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只能这样想着,一边努力的爬上方羽刑的身体。
太阳照在这片沙滩上,岛还不算小,上面花花草草,甚至还张着不少树林。但是却没有活物出现在沙滩上。一项谨慎的糜麟也懒得去管,也不想去管。她现在想的是要不要用秘法传承。
糜麟有一种可以重生的秘法,没有被古籍记载的秘法,对于糜麟来说也是一种要命的禁术。她慢慢将嘴唇栽进了方羽刑心脏上面的缺口,方羽刑所剩无几的血液慢慢被她凝集在缺口处,同时她的血液也被强行析出体外,一起凝结在一起。
所谓秘法就是将自己的血液和另一只糜麟的血液一起形成一种所谓的卵,从卵中再次孵化出糜麟幼崽。继承了双方的生命力,糜麟会变得更有生命力,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变强,所以如果两只糜麟的生命力全部都是将死之时,那孵化出来的糜麟就是一个病态,自然繁育的后代自然就不存在这种事情,但是新孵化的糜麟幼崽只有母体碎片式的记忆,几乎完全是一个新个体。
糜麟现在也没办法,方羽刑已经没有生命力可以供给给幼崽了,只靠自己这点将死之人的生命力,就连能不能孵化出来都不确定。但是每每想到那张漆黑的恶魔般的脸,糜麟心中就会生出无限恨意,不管怎么样,她想要复仇,反正现在她也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用的着的就是这个人类的血,糜麟一个个体的血是无法孵化出来幼崽的,只能依靠可以供给血液的个体一起才能繁衍出来,但是里面混进来人类的血,那下一代的糜麟就会在修炼方面面临不小的阻碍,但是现在的糜麟没得选,自己做不到就交给新幼崽来做。她不断地攥取着自己的生命力和方羽刑的血,最后一起吞进自己的身体里,在自己的心脏中开始孵化。
月亮渐渐起来了,一点点的血色照在糜麟身上,她的身体以心脏为中心,变成了一个类似于蛹的东西,她已经死了,所有的生命力和灵息全部化成一种刻印,刻在心脏上面,等着幼崽破体而出。
身下的方羽刑变成了一具干尸,最终消失在晨光里,海风吹来的时候里面还会听得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那个蛹以一种飞快地成长方式不断地变大,最后在日光的照耀下,还能看到里面的形状:是一个小糜麟,还没有长出犄角,尾巴也还没有长出来,总体看起来就和麒麟一模一样,只是麒麟出生之时身上就会有鳞片,糜麟一生都不会长出鳞片。
或许是掺有人类的血液的缘故,这只糜麟的身上出现了人类的皮肤状态,只长出来一点点绒毛,原本脖颈上面的鬃毛也消失了,完全就是一个变异的个体,也是一个新生成的个体。
第三天的清晨,一头猪从树林中冲了出来,通体土褐色,两个尖锐的獠牙明晃晃的闪动着寒光,尾巴长成了锤子状,前腿颇短,后腿又颇长,显的整个身体有一种跪拜的意思,深陷的眼眶中黑色的小眼睛满是恐惧,刚刚逃脱掉捕食的他来到了沙滩上。这是一种土猪,但是有一点变异,土猪善食,多生于灌木之中,性温,不喜争斗,所食多是草木,所以被列为基本无害兽类,当然也很容易上餐桌,肉肥美,能劳作,可饲养。
土猪看着这个一个多大的蚕蛹,好奇的在旁边走着,但是对于食草的他来说,这个东西不是食物,只是看看罢了。
突然,一声轻响,蛹裂开了,土猪吓得掉头跑进来树林里。裂掉的蛹中蹦出来一个糜麟的幼崽,它四处张望着,过了一会才化成一道残影跑进了树林。海滩上的蛹慢慢被潮水冲散在海里.........
此时的神墨却是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宁国的皇城监狱里面。
那天神墨醒来之后开始寻找回去的路,既然能一直支撑方羽刑来回,那就一定关联着一些什么东西。
终于在将近日落的时候,紫鸢尝试性的小手一推,原本大概是房子里面的壁炉位置的残屑中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门。虽然房子早在战争中被消失了,但是看得出来这个壁炉远比那个在皇城中的壁炉显得豪华,废墟中还藏着一点血迹,应该是方羽刑诱骗狐女在这里喂给了糜麟吧。
神墨叹了口气,虽然至今他还是觉得方羽刑人不错,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了神墨,这一生两个人都不太可能出现交际,大概是自己的强行来追赶,结果才导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吧。
神墨试着用自己的灵息来开启那扇门,显然,只要对着这个壁炉充入灵息,终于还是打开了。两个人出现在破旧的房子里面。
神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里的事情已经算是结束了,该回去找欧阳淼淼她们了,他还想着该怎么去水属族,甚至是独孤破嘴里的那个人是谁。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两支铁蒺藜架在了神墨的脖颈上面,周围都是披坚执锐的士兵,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当看到神墨的时候又全部消散了。一个并不算魁梧的青年一边解开头上的盔甲,一边慢慢从两个士兵中走到神墨的脸前:“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神墨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算帅气的脸上充满了肃杀之气,明显是从战场经过身心的洗礼才能释放出这种特别的气味,他心中一紧,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方羽刑之前的作为被定为叛国罪之后到处躲藏,今天被拉出来了。结果却是自己遭殃。来的真不是时候呀,神墨叹了口气:“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个外乡人,看这房子破破烂烂的,进来休息一会,马上就准备走了。”
“哈哈哈哈哈......”
两个士兵跟着那个青年一起笑出了声,外面也传来很多人的笑声,看来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青年戏谑地看着神墨身边的紫鸢:“怎么,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一直侍奉了你一天一夜?”
神墨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与你何干,滚开。”紫鸢可以说是神墨的逆鳞,绝对不允许这些人用那种肮脏的词汇来评价紫鸢。
“喝!你小子倒是挺狂!”青年不高兴起来,身上的盔甲慢慢变成了土黄色,刚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开来是时候改变一下国内的风气了,一个一个的,不过就是几只狐狸,把你们的脑子都堵上了?”
所有人顿时裂开了一条路,就连神墨脖子上面的铁蒺藜也是直接撤了下来,神墨面前的青年,完全不同于那个士兵,看起来就是皇族,身上的衣服极尽奢华,腰间带着一个圆形的玉佩和一个金色的令牌,二者相撞的时候发出一种清脆的响声,引人侧目。虽然是皇族,还是却没有一点点趾高气扬的感觉,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少年,大概比神墨年长几岁,俊俏的脸上不带一点表情,径直走到神墨面前:“你好,我是宁国的皇子,叫宁扬,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看来你需要和我去一趟皇城,我会和你解释原因,希望你也能说清楚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转身,刚刚迈出脚,停顿了一下,“希望是我想知道的,而不是他们嘴里说的那种龌龊的理由。”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青年,青年汗颜,慌忙低下头,不敢吱声。
之后的神墨便被带到了宁国最严密的监牢里面封锁起来。每天的食物还好,前一两天反正是没人来审问神墨。他还是比较担心紫鸢来这里之后会很不开心。但是好像这些并没有影响到紫鸢的心情,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怎么着,紫鸢来到这里的时候好奇的转了一圈监狱,就开始躺在神墨身边睡觉了,虽然里面有些湿冷,但是紫鸢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一直在睡觉。
可能只是觉得天黑了吧,神墨随手摸了摸紫鸢的小脑袋,进入了修炼,随着意识的深眠,他看到了自己的灵源。
所谓灵源就是将灵息积聚在体内,最后凝结而成的一种实质形的灵息,任何形状都无所谓,万物都会有自己的灵源,只是有些人喜欢把灵源凝集的小一点,有些人喜欢大一点,一旦灵源碎裂,轻则这一生无法再次修炼,重者,直接关乎到生命。传说,当灵源消失的时候就是达到神秘的神墨境的时候了。
神墨看着自己的灵源,因为一瞬间吞噬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灵息,导致自己的灵源也受到不小的损伤,再加上自己狂化之后对灵源的伤害也不小,现在上面甚至出现了几道裂痕,神墨尝试性的去修复灵源,周围的灵息慢慢被纳入神墨的身体内,不断地涌向灵源。随着灵源慢慢发起光来,好像裂痕也会慢慢消失。
但是下一秒神墨就受伤了,他喉头一舔,一口血喷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修复灵源呢?他充满了疑惑,灵源一旦受伤就无法修补这种话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他试着用灵息行遍全身,没有任何障碍,完全和一开始修炼的样子一模一样,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没有受伤,没有不能修炼,为什么就是不能修复灵源呢?神墨心中有点烦躁。
这是怎么回事,正在神墨满脑袋问号的时候的时候,门外传来的一个好听的女声:“由于皇兄这几天处理朝政很忙,所以关于犯人的审问暂时有我接替,你们把他带到审讯室里面。”
“是!”狱卒们应了一声。
随后门被打开了,一个强健的狱卒慢慢推开了门,走了进来。虽然身为狱卒,但是神墨还是对这个人好感满满,他没有用对待囚犯的语气和神墨说过话,每次给神墨送饭的时候总是多送一点,你还是个孩子,多吃一点很正常的。
神墨看着这个男人慢慢点了点头,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神墨慢慢站了起来,跟着狱卒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看着紫鸢睡得正香,他小心的问了一句:“审讯大概要多久,能在她醒来的时候回来吗?”
“呵呵”狱卒友好的笑了笑,“公主为人温和,不会太为难你的,你如实说出来就没事了。”
“好吧。”神墨点了点头跟着狱卒左转右转,最后绕的快晕的时候才来到一个明亮的房间。
房间里面的设施看的出来都是临时撤走的,审问的刑拘全部都被撤走了,里面也被打扫的很干净。一个穿着淡粉色长裙的女孩端庄的坐在中间,看着面前的椅子发呆,听到门打开时候才慌忙整理了一下仪容,虽然真的很讨厌穿这种正式装扮,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呀。
神墨走进房间,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进来之前,狱卒象征性的给他的双手带上了枷锁,并且一再提醒,虽然公主长得很漂亮,但是最好不要看她,要是被认为是登徒子的话就麻烦了。他点点头。
“那么,现在开始审问你了,你最好如实回答。”公主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庄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