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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念梦阁

人都有遗憾,两相思,两不知,错过心爱之人的遗憾,本是伯牙子期,却成孙武庞涓,失去知心朋友的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未能尽养育之恩的遗憾,落第春难过,穷途日易愁,大意终究落榜的遗憾。

人存一世,都有遗憾,无非是遗憾之别,大小之分,当然也并非全然不同,也有相似之处,相同之点。

人有千万人,遗憾有亿万种,如果说一个人没有遗憾,那无非是自欺欺人,遗憾会伴随一生,遗憾也无法弥补,最终只会跟着生命的尽头,消散于世。

“奔奔啊,都是我当年的错,要不是我把你的心压在赌桌上,你也不会离我而去”。

一个白色梯层的空间,里面叠影无数的平面,每个平面都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跪趴在一辆汽车的前盖,嗷嗷大哭,泪流满面,亲吻着车前盖。

“奔奔,虽然我们已经五年没见了,但是我对你的一切都记得一清二楚,你的脸依旧如此的令人迷恋,你的眼睛、嘴巴、鼻子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一丝的改变,奔奔我真的好想你”。

男子深情地抚摸着车前盖,跪姿缓缓移动,开始抚摸车标、车灯,最后把整个车头都摸了一遍,才艰难站起,脸上挂着一丝兴奋。

不知是跪久了腿麻还是故意而为,站起后,踉踉跄跄,往车门走去。

“奔奔,你的耳朵摸起来,依旧让我觉得如此的兴奋,看起来,依旧的帅气,想当年,我每次进入拥进你的怀抱时,你的耳朵映着我帅气的面孔,让我可以整理我帅气的脸庞,和潇洒的发型,那一幕幕,感觉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男子弯腰双手调正车的后视镜,使得可以照到自己,然后粗略地整理面部和头发。

闭上眼睛双手不停的抚摸着后视镜,站直身子,脸上深情的笑容,像是在回忆过往美好的记忆。

........

男子深情的回忆不久后,睁开眼睛,整个身子趴在车身上,伸开双手,拥抱着车身,头侧着贴在车顶。

“奔奔,你为什么不开口跟我说话呢,阁主说,现在的你是可以说话,难道你就如此的记恨我,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吗,我知道,当年是我的错,让我们分离了,最终导致阴阳两隔,但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所以我才来到念梦阁,让我们再次重逢”。

男子拥抱着车,依旧自言自语着。

“但是你是不知道,当年的情况是怎样的,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的心压在赌桌上的,我以为我们并肩作战,就可以把前面输的全都赢回来,还可以赚一笔,这样我们又可以,飞驰情场,左拥右抱,为所欲为,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男子说完,整个人被车弹开,站在离车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眼睛定定的看着车,放下拥抱姿势的手。

“你还知道飞驰情场,还知道左拥右抱,还知道为所欲为,还知道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那你知道就是因为你的冲动,害得我有多惨吗?最后还落个身毁报废,让人当成废品给买了,我现在非常的气愤,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一道呜鸣的声音,从车上传来,男子听到声音后,脸上格外的兴奋,想要往前再次拥抱车身。

但是刚才的声音阻止了他。

“你别碰我,我说了,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男子被阻止后,神色有些低落,不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容突起。

“奔奔,就算你不想看到我,也要听我说完,因为时间还没到,我是出不去的,除非我主动跟阁主说,让他带我出去”。

“那你就叫他带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车上传来的声音依旧拒绝着,不想看到男子,但男子并没有因此在此低落,而是走到车的前面,看着车头。

“奔奔,我是不可能叫阁主带我出去的,你知道我多么不容易,才可以跟你在此见面吗,每个人来念梦阁,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跟心中的遗憾对象见面,我把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拿来跟你见面,来弥补我对你的伤害,都这样了,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男子看着车头解释着,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吗,你知道我们分开后,我的生活是怎样的吗,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反正你也看不到”。

车上传来的声音,生气又无奈,还带有一丝害怕。

“奔奔,我知道,我也看到你的一些经历,自从你离开我之后,便经常偷偷去看你,但又不敢靠近你,我怕靠你太近了,就舍不得离开了,但是我并没有就此放弃,在你离开我的第二年,我就想把你买回来,但是当时你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雰城,还是没有你的一点消息,后来才知道,你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我到报废汽车厂的时候,你唯一完好的,就只剩下你的一只耳朵了,如果没有那只耳朵,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再次见面了,我是真的想弥补对你的伤害,你能与原谅我,让我再次进入你的怀里,满足我心中的愿望,和对你的遗憾吗?”。

男子满怀愧疚的解释,希望能够得到原谅,蹲下身,拿出一块后视镜,放在车灯前面,好像想让车看清楚似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自从我们分开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你过,现在你当然怎么说都可以了,所以你就算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原谅你,你还是放弃吧”。

奔奔,不管男子再如何解释,还是不肯原谅他,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但是这耳朵确实是你的啊,你看跟你的一模一样,上面还有我们在一起时贴的爱心痕迹,这就足以说明是真的吧”。

男子激动的解释,把后视镜拿到车上的后视镜作对照,两个后视镜一模一样,连镜子上面的心形印记都是相同的,看起来确实是同一个后视镜。

“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你随便怎么编,都可以,反正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最多可以说明你去过废车场,偶然中看到这只耳朵,然后把它带回来,然后做成跟我耳朵上面一模一样的痕迹”。

奔奔,一如既往的不相信男子说的话,感觉男子再如何解释,都不会相信,总有各种理由,来否定男子的话是假的。

“奔奔,你现在看不见,一定以为我说的是假的,但是我敢保证这只耳朵真的是你,不然我们不在这里重逢了,因为只有你身上的东西,才可以把你复原,出现在这里,所以你现在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吗?”。

男子再次把后视镜带到车前,对着车头解释,奔奔之所以出现的原因,都是因为有手里的后视镜,才使他们再次相逢。

“那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和这耳朵就是我的?”。

奔奔的声音变得缓和了很多,貌似相信男子说的话,但是因为没有人能证明,所以依旧没有任何情感显露。

“阁主,阁主能够证明,你之所以能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和这里的一切,只有阁主才可以做到的”。

男子听奔奔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便知道,已经开始相信他说的话了,便激动的情不自禁,拿着后视镜指向上方,要不是他稍微控制,可能都要手舞足蹈了。

“那你说的阁主在哪,还有这里到底是怎样的”。

男子知道,只要有人能够给他证明,这里发生的前因后果,那么奔奔便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而现在唯一能够证明的,便只有他口中的阁主了。

“奔奔,我也不知道阁主在哪,但是我知道阁主一定能看到,我们这里的一切,至于这里到底是怎样的,我也说不清楚,就好像有很多块平面,每块平面的颜色是都是一样的,一开始是白色的,现在好像有一点淡淡的红色出现了,平面向上下前后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而每块平面上面都有我们”。

里面的空间确实像男子说的那样,只是有两点他说得不全面而已,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没过一分钟,便会倒映着他们所在的平面,向上下左右各递增一面,不断向深处递增,而现在上下左右各有二百零二块平面。

还有一点便是,平面的颜色,平面的颜色一开始确实是白色的,但是在车上的声音变得缓和之后,谈谈的红色才开始出现在白色平面上。

“你不知道那个什么阁主在哪?而且按照你说的,我们所在的地方这么古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你以为我是一辆车就不知道这个世界长怎么样的吗?本来我还相信你说的话,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奔奔知道,虽然它是一辆车,但是按照男子说的,他们所在的空间,在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地方,这地方就早已超出了它的认知,便觉得男子从一开始就是在骗它。

“他说的确实是真的,我可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那个后视镜.......,哦,不对,应该说那个耳朵确实是你身上的,至于这个空间也差不多如他所说的那样,八九不离十”。

奔奔刚说完,空间便有一道声音响起,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出头,至于具体多少岁就不清楚了,他表示可以证明男子说的是真的,那声音说完便没有再说了。

男子抬头转着身体望着,然后又向四周望去,像是在寻找声音的源头在哪,但是四周除了白里透着一点淡红的颜色,和向深处延伸的平面什么都没有,空间内只有他和奔奔。

“对了,钱福宝你还有两分钟,抓紧时间吧”。

刚才那年轻的声音再次传来。

“阁主,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两分钟太短了”。

钱福宝对着空间说道,两分钟实在是太少了,根本就不够他对奔奔的愧疚,全部解释让奔奔原谅他,和弥补他心中五年来的遗憾。

但是那声音没有对他做出任何的回应,无奈的他只得,望向奔奔,眼里充满了不舍和愧疚。

“奔奔,还有两分钟,你就要再次消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永远都无法再次相逢了,你刚才也听到阁主说的了,难道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还不肯原谅我吗?”。

钱福宝,现在也不想在多解释什么了,因为一旦解释,两分钟就挥之而去了,只能希望奔奔相信他所说的,原谅他,两个人真正的再次拥抱在一起。

虽然在这里,他们不能飞驰情场,没有美女左拥右抱,也不能为所欲为,这个天下也不是他们的,只要能够跟奔奔,再次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他的遗憾也可以满足了,他也可以释怀很多了。

奔奔在思考着,它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钱福宝说的话,该不该原谅他,在犹豫中徘徊,其实它再次看到钱福宝,非常的高兴,也想张开手让钱福宝拥进它的怀里,但是想到钱福宝对它做的那些,使它内心迟迟不肯原谅钱福宝。

两分钟挥之即过,在奔奔犹豫不决时,递增的平面停止了递增,最远处的平面开始一块一块的消失,最终只留下他们所在的平面。

“奔奔.........”

钱福宝哀嚎的喊着奔奔,但奔奔早已听不到他说的话了,因为他已然来到了外面的世界,而奔奔也无法再做决定了,此刻的它,没有感情,没有思考,没有想法,没有情绪,没有开口的能力,一切与它一辆普通的车无法的,它都不在具备,彻底变成一辆普通的车,冰销雾散,宛如从未出现过一样。

空间之外的世界。

钱福宝回到了现实世界,望着眼前不知道有多少面,似石非石,多边形物体,上面泛着色彩斑斓的颜色,漂浮在一个檀木做成的双龙吐珠的檀架上,低着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不舍,无奈地走出云谲波诡的小屋。

小屋内的具件错落有致,一张紫檀木张方形桌子上面的物件也是如此,阁主拿笔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东西。

‘钱福宝,心中未能真正释怀,颜色为淡红色....’,上面还有细细麻麻类似这样的记录,但是记录的有长有短。

看向色彩缤纷的物体,抹去重写,‘钱福宝,心中未能释怀,颜色为红色,与一辆车之间的遗憾.......’。

就在钱福宝被传送出空间的瞬间,脚底的平面从白里泛红,变成一片红色,只是他看不到而已,也不知道颜色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没错,我就是念梦阁的阁主,上面说的遗憾无法弥补,就是我念梦阁的招牌语,同时也套用了古人的东西,虽然现实生活中,遗憾因各种原因无法弥补,但是在念梦阁却可以满足你,再次直面遗憾中的人事物,至于结果如何,那我不用管,我只需帮你们重现场景便可。

我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所有来到我念梦阁这里的,都叫我阁主,所以我也习惯了这个名字,至于多大,我想是二十来岁,反正不超过三十岁,而念梦阁在什么地方,我想钱福宝也已经大概的说了,在雰城的一个角落。

至于我成为阁主的原因,就连为什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都不清楚,更别说成为阁主的原因了,只知道,每一个进到念梦阁的人,心中的遗憾难以释怀,而我可以帮他们,至于帮他们的条件,其实也没什么,只需要交三百四十二块钱便可,但是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走出了念梦阁,便从此不再记得念梦阁,也看不到念梦阁,所以但凡进入念梦阁的人,都会告诉他们机会只有一次,是否确定把机会用掉,进入弥补石的空间,至于弥补石的空间设定是我来决定和控制,自从成为阁主后,便把每个人在空间的时间规定为三个小时二十四分,时间一到,一切都会随之消散,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人的遗憾不可枚举,但我当了三年的阁主,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遗憾,竟然是因为自己赌博把车钥匙压输了,导致成为遗憾,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让我不得不重新刷新我对遗憾的认知,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使得我看过无数令人潸然泪下的画面。

或许,我就是为了看到世间的最令人感动的画面,才成为念梦阁的阁主吧,又或者是因为我没有遗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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