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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欲开而时未到,孙欲孝而亲不待(二)

弥补石内空间。

整个空间填满了灰色的色彩,平面上,有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左手拄着拐杖,空间里面场景就像一台黑白电视,暂停的画面。

空间平面上,此时出现一道人影,人影出现后,黑白画面像是被按下播放键,空间开始流动,四块相似的平面,慢慢的出现。

出现的人影正是孟婉云,而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是弥补石衍化出来孟婉云的奶奶。

孟婉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亮,便出现在黑白色的奇怪的空间,本想还要问空间是什么地方,但是出现后,看到眼前的老人,便直接冲到老人面前跪下,眼睛不断涌出泪水,一直看着眼前的老人,看着皱眉蹙额的面部,白发苍苍发丝,瘦骨嶙峋的身躯的老人,孟婉云一眼便认出这是已逝的奶奶。

但她却说不出任何的话,积沉了多年的泪水,不断的涌出,无法克制,或者她也不想克制了,因为这一刻她等了七年,最后趴在奶奶的膝盖上痛哭着。

七年来,她一直悔恨自己当初没能在奶奶身边,就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一直的希望能够再次见到奶奶,但是她知道,是不可能再见到了,最后就成为了她心里一个深深的遗憾。

“奶奶.......,我好想您”。

哭声持续许久后,孟婉云慢慢的冷静下来,但是因为哭的时间太久了,说话有些沙哑,艰难的才说完一句话。

但是奶奶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依旧如原来一样,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空洞的目视前方,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阁主,我奶奶怎么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

孟婉云发现奶奶没有回应她,便抬头看向奶奶,发现奶奶一动不动,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开始以为眼前的奶奶只是一个模拟出来的机器,但是发现摸起来是有体温的,也有呼吸,一切现象说明奶奶是活着的,不是一个机器。

“孟婉云,我忘了告诉你了,因为那个镯子并不是你奶奶身上的物品,所以你奶奶衍化出来的,只是一个人,她没有任何的意识,也不能做出任何的动作,简单的说,把你奶奶衍化出来,只能达到一个植物人的程度,还有就是你还有三个小时十分钟,你到里面已经过去十四分钟了,好好珍惜利用吧”。

弥补石衍化出来的人,是需要人体的部分,才能把一个人衍化成一个正常的活人,但是孟婉云只有一个镯子,镯子是冰冷的,没有感情,要不是那个镯子跟着她奶奶很久,不然衍化出来的奶奶,可能连体温都没有,就像一具机器一样了。

“那奶奶可以听到见我说话吗?”。

虽然奶奶就像一个植物人一样,但是她也并没有变得沮丧,因为能见到奶奶,她已经很高兴了,也不想奢求太多,要是奶奶能够听到她说话,这样起码也能够有心灵上的沟通。

“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像你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但是既然没有意识,基本可以断定是,听不到你说话的,这也是我的猜想,你好好跟你奶奶重聚吧,有事叫我就可以了”。

想孟婉云这样的情况,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但是能够以一个随身的镯子,衍化到这个程度,确实是第一次,以前有的人带来项链之类的,衍化出来的,甚是不是一个完整身体,连也没有体温。

而孟婉云的奶奶能够衍化到这个程度,很大的可能是那个镯子跟了她一生,镯子也几乎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这才衍化到连体温都有的程度,但是几乎也是几乎,并不是真的是身体的一部分。

“奶奶,能再见到您,我真的好开心啊,虽然不知道您能不能听得见我说话,但是我相信在天之灵的您一定可以听得见的,您知道吗,自从我得知您去世的消息,我的世界就感觉崩塌了一样,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我而去了”。

此刻的孟婉云已经收起了泪水,擦掉泪水,两只手跟老人的右手握在一起,露出笑容看着老人。

“在我十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在外打工出意外去世了,那时候我每天都在哭,您又不善言辞,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我,所以您就想着进城,买我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希望我能从爸爸妈妈去世悲伤中缓过来”。

孟婉云的父母在去世前,一直都是在外打工,很少回家,有时候甚是连过年都没有回家,所以她一直跟着奶奶一直生活,父母去世后得到一笔抚恤金,可以供她把学业学完。

弥补石外界的我看着孟婉云脸上虽然面带微笑,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又开始留下来的容样,把弥补石折射出来的画面,挥手消散,虽然三年来也看了不少热泪盈眶的场景,也算是百感不侵,但是也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女人落泪的画面,依旧不忍心看到。

“后来我才知道,您为了省钱,说我以后还要上学,要花很多钱,能省一点算一点,就走路去城里,虽然城里不算很远,才有五十里地,但是您却花了十个小时才回到家,您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只顾着大白兔,完全忽略了您的辛苦,我无法想象,您那瘦弱的身躯,是如何连续走了十个小时的路程”。

刚才看到孟婉云笑带轻泪的面孔,内心一阵阵的刺痛,紧关的门受到猛烈的撞击,使我难以静下心看书,只得无奈的将书放回书架,艰难走到阁内的静心房,双腿盘膝而坐,进入空冥状态,这也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出现过,只是不知为何会这样,每次盘膝空冥后,才会恢复。

空冥的意思是进入空洞的冥想,外界一切都全然抛之脑外,进入深眠状态。

“后来到上中学的时候,因为青春期的叛逆,不想让您来学校看我,您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假装不认识您,还故意避开了您,有一次,被您发现我是故意躲着您的,当场被抓了现行,把我从几个同学中间拉了出来,递给我您从家里包好煮熟的粽子,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当时看着您瘦骨如柴的背影,拄着拐杖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楞在原地的我,和几个羡慕不已的同学,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内心好像并不讨厌您来看我了,但是我在您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不厌烦的表情”。

弥补石内的空间原本的灰色色彩,慢慢的开始出现一些淡淡的彩色,就像有人给它涂上色彩一样。

“后来,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来看我,我担心您,便请假回家看您,到家之后,才知道您的脚被划伤了,不能走路,躺在床上养伤,这才那么久没有去看我,您当时看到我回来了,便又把我赶回学校了,还说我是不是逃课了,把我痛骂了一顿,我当时气得有反回了学校,后来我才知道您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习,才故意气我的,我走了之后,您忍着脚痛,兴奋的去跟隔壁的大妈大爷说我多孝顺,知道您受伤不放心,特意从学校请假来看您,那些大妈大爷对您羡慕不已”。

孟婉云坐在奶奶面前,脸上微笑的对着奶奶说着当年的事,虽然奶奶并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但她依旧津津有味的说着,或许在她看来,虽然奶奶没有意识,但是这些话能够对着奶奶说,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我因为要到雰城去上大学,而雰城离家又太远,每次坐车回家都要花费十个小时的路程,我一年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家,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您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但是我每次回家,您都会拄着拐杖,佝偻着背,在门口等我,其实您渐老的身体,很难支撑您那样久站,但您还是依旧艰难的站在门口等我”。

“......”

说到这里,孟婉云哽咽了起来,奶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只要每次听到消息,说她要回家,都会在门口等着她,每次看到奶奶才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家。

“后来,我毕业了也找到工作了,我努力加班,想多挣点钱,这样可以把您接到雰城,让我也好好的孝敬您,但是因为我工作,很少跟您有联系,甚是连您去世了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隔壁李婶的儿子,遇到我告诉了您去世的消息,我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才知道您去世了,奶奶都怪我,要不是我一心想着挣钱孝顺您,也不会连您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知道您不怪我,但是这些年来,在我的心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见您最后一面”。

“奶奶,我真的好想您”。

孟婉云嚎啕大哭对奶奶喊着,然后趴在奶奶的膝盖嚎啕大哭了起来。

就在她哭的时候,奶奶拄着拐杖的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好像听到了孟婉云的哭喊,做出了回应,但孟婉云看到那手指轻微的颤动,因为它只是一眨眼的颤动。

弥补石空间外界。

“你好,请问这里是念梦阁吗,有人在吗?”。

听到门口有声音喊道,便从空冥中醒来,朝门口走去,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一两个月都不见一个人来,今天就连续来了两个。

门口站着一位中年男性,看到我走来,脸上露出了客气的微笑,但还是掩盖不了那浓厚的忧愁,看来又是一位,内心深藏遗憾,久久不能释怀的人了。

“你好,我内心受到一道感应,把我指引到这里,这里就是传说中能帮人弥补遗憾的念梦阁吗?”。

男子客气的问道,虽然来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匾写着念梦阁三个字,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要问清楚。

“没错,这里就是念梦阁,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门匾写着了”。

“那你是?”

男子还是像以往的人一样,觉得我可能不是念梦阁的管理者,也是苦恼,这念梦阁就不能选个年纪大点的,非要选我来当这个阁主,就算看上我了,那起码也要等我到一定的年纪,再选我不可以吗,搞得没人来的人,都问这样的问题。

“我是这里的管理者,也是念梦阁的阁主,你叫我阁主就可以了”。

男子听到我说是阁主后,露出疑问的神色,眼睛还往四处望去,好像在找有没有别人,这不是对我身份的质疑吗。

“你不用看了,这里没有别人,除了我们两个找不到另外个人了”

男子收回四处观望的目光,仍带有质疑的表情看来。

“您真的是念梦阁的阁主?”

..........

“我说,你质疑一下我可以理解,但你这样,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说完便直接走到桌前坐下。

“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质疑您的,只是您的年龄.........”。

男子看到情况不对,带着抱歉的笑容走到桌前,为了避免尴尬,还未把话点明。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太年轻了,不太符合念梦阁应有的样子,其实很正常,来的每个人都这么觉得,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怎样”。

虽然有点气,但也不至于把他怎样,这三年来,早就习惯了,只是面对质疑做做样子罢了,不然还要费一番力气去解释。

“阁主果然是......”。

“得了,阿谀奉承的话就别说了,我这人不喜欢听这些,既然你能来到这里,我就有责任帮你,所以你不必这样,先坐那里等一下”。

男子似乎觉得我还是在对他有意见,并未从桌前走开坐下。

“还有事吗?我这个人没那么心中狭隘,还不至于你质疑我的身份,而对你记恨在心”。

说完便想起身走倒孟婉云在弥补石空间怎样了。

“但是您还没问我来干嘛呢?”。

看到一个中年男性对我这样说话,还真有些怪变扭的,但也不得不停下脚步跟他说清楚。

“你不是来弥补遗憾的吗,能来念梦阁的人都是为遗憾而来的,所以我现在没必要问你,你先坐着等一下,我还有事要忙”。

说完便直径走向弥补石,要是男子不再,还可以用意念放出里面的情况,但是这毕竟是孟婉云的隐私,也不能给别人看到,虽然等到他出门了,会忘记这里面的一切,但是出于原则还是不能让他看到。

“好的,那您先忙”。

并未再理会男子,便直径往弥补石走去,把手放在弥补石上,感受里面的情况。

空间此刻已经从原来的灰色,变成全部的彩色色彩,平面是橙色的,在四面递增的平面,每一面已经延伸到很远的深处了。

“孟婉云,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跟你奶奶好好告别吧”。

此刻的孟婉云,脸上的神情已经放松了很多,看起来已经是释怀了,那份对她奶奶的遗憾应该也放下了。

“好的,阁主”。

孟婉云还是一直抓着她奶奶的手,看着老人的脸庞,并未把视线移开。

“奶奶,我要走了,我知道您只是念梦阁的阁主变化出来的,但是能再看到您,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心里的那份遗憾也可以放下了,您当年在爸爸妈妈去世时,跟我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不应该对死去的人一直念念不忘,只有自己开心的活着,才是对已逝的人最大的安慰,我以前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我会好好的活着的,您在天之灵也会看到的”。

孟婉云说完,放开一直牵着的手,向老人磕三个响头后,站起来转身,不再看向老人。

“阁主带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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