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防的刀盾手一咬牙,左手举盾,右手木刀紧贴盾后,希望以最大的努力扛住第一轮猛击。
却没料到......
周汉峰完全将他视若无物,高高跃向空中,顺着下落的力道猛然踩在木盾上!
武人的内劲加上下坠的自然力何其刚猛,“啪”的一声巨响,实木大盾竟然瞬间四分五裂!伴着木盾碎裂的声音,沈流只觉得手臂传来钻心剧痛,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惨叫,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直到沈流被击倒,司文志刺出的长枪与何青釭飞出的短枪才到达对手身前。
更出乎意料的是,在剩下两人都以为周疯子会格挡他们的攻势时,对方竟是借着踩踏沈流的力道直直飞向身居阵型第二位的小胖子!
“噗噗”两声入肉的声音,何青釭全力投出的两柄短枪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周疯子的前胸,鲜血瞬间溢出。
但在短枪入肉的同时,周汉峰的木刀却已经斩断了司长志的两杆长枪。那刀势在斩断长枪后竟还未力竭,恐怖的余劲带着凛冽的罡风,直接落在司文志的胸前!
“啊!”小胖子一声哀嚎,竟被这余劲击飞了出去!
一息之间,片刻前还牢不可破的小三才阵,瞬间土崩瓦解。
周汉峰抬手拔出胸前的两柄木枪,鲜血顺着伤口向下流淌。他仿佛感受不到丁点疼痛,狞笑着望向小三才阵的最后一人:“何家小子,该你了!”
几位好友出去惹是生非的时候,何青釭每次都是狗头军师的角色,挖坑算计人他在行,打架从来都是躲在最后。但是今天,他的三个好朋友,一个躺在何家医馆,两个躺在自己身前哀嚎惨呼,屈辱和愤怒早已盈满胸腔。
他默默地取下背上最后一柄短枪,坚定地往前踏上一步:“周疯子,你何爷来了。”
初生牛犊与狠辣猛虎四目对视,空气中的杀意若有实质,蒸腾而上。
“我们认输。”
不合时宜的话语骤然响起,何青釭愕然地回首望向说话之人,眼中甚是不解:“吴大哥,我可以的!”
倒在地上的沈流也是挣扎着站起,他举盾的左手受了重伤,此时竭尽全力用右手握住的木刀支撑起身体:“吴大哥,我们还没输!还能打!”
小胖子司长志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淤血:“呸!吴大哥不用担心我们,这点血,才值几两银子?”
场中胜负已分,这是武馆内所有人的共识。平心而论,三个小子能在周汉峰绝杀技之下受点轻伤,已经出乎武师们意料之外。沈流看似战战巍巍,真正受损的其实只有持盾的左手,痛感强烈,但对身体的伤害并不大。而司长志胸前虽受一道重击,吐了些淤血,但说话清晰还有些行动能力,说明肋骨和五脏六腑并没有什么大碍。
擂台上的周汉峰不过中了两柄短枪,表面上看起来血流如注十分骇人,但习武之人都知道,这点小伤对于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他来说,不过癣疥之疾而已。何青釭若强行打下去,没了那古怪军阵作为凭仗,只剩被秒杀的份。
“三位少爷,算了吧!今日你们少了林少爷一员大将还能打到如此程度,已经尽力了,要真还想打,等林少爷身子养好了再作打算可好?”凌云腿本就心向三个小子,再加上今天看了一番从未见过的军阵演练,胸中久违的热血再次被点燃,当然不愿他们出问题。他还想着哪天能见识见识,有林仲文在的完全体军阵,到底会有怎样的威力。
“周疯子,你也别激动!跟三个小孩较什么劲?你就看在我复兴武馆这段时间待你不薄的份上,卖我曲某一个面子如何?”
周汉峰看了说话的曲掌柜一样,鼻中冷哼一声,提刀指向何青釭:“老子今天卖复兴武馆一个面子,也是不想欺负你们。改日等林家小子伤愈,你们四个小混蛋想报仇想送死,咱们换个地儿,老子随时恭候!”
面对周疯子的挑衅,擂台上三人的表现有些意外。他们既没有言语上回击,也没有含愤出手,而是同时望向了台下的书生。武师们很难想象,这几个桀骜不驯的小子怎会被一个文弱书生给治得妥妥帖帖。
望着何青釭带着期盼的热烈目光,吴少瑜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阴冷:“青釭,《凯歌》第四句怎么唱的?”
“干......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何青釭吞吞吐吐地答道。
“你觉得,我教你们唱这首歌只是为了代替旗语鼓点么?不把自己当成行伍中进退有度的精锐来要求,不把军法军规主将号令当回事,如何能发挥出小三才阵的威力?”
“对不起,吴大哥。”何青釭无奈地低下头。
吴少瑜见他虽低头认错,眼中却有诸多不甘。他叹了口气,心道对方毕竟是十来岁的少年,能做到如此程度已经很不容易,若说得太过,不免浇灭了少年心中炽热的火焰。
“青釭,你是聪明人,别忘了我来之前说过什么。”
吴少瑜说完头也不回地起身向外走去,看样子像是动了真火不想再管几个学生。而听到他最后那句话的何青釭却是猛然醒悟,将手中的短枪一扔,竟然躬身对面色狷狂的周疯子施了一礼:“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我们认输。若有机会,来日再向周师傅讨教。”
“哼,算你识相,老子今日就放你们一马。”周汉峰说完走下擂台,看样子是要寻个地方包扎伤口了。
“鹤顶红,你干嘛?你疯了么?”
“鹤顶红,他伤了我们三个兄弟,你就这么认怂?”
面对同伴的质疑,何青釭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在谩骂声中将两人扶起,艰难地走出武馆。武师们跟在后面不断劝慰,让司长志和沈流两人明白何少爷避免大家再度受伤的良苦用心。
武馆外的道路拐角处,吴少瑜望着踽踽前行的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喃喃自语道:“以这小子的聪慧和心性,他日若能位居庙堂,不为良相便为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