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奴婢不敢啊……皇上你……”
“怎么了,怎么了?”另外几名宫女听见喊声也冲了进来“朕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朕一个皇上……所谓身披龙袍坐龙椅的皇上……朕跪在地上求你们了……朕不要世人敬仰……朕可跪拜着天下世人……只要有人可以救活她……”
“啊……”那几个宫女被吓得不轻,忙拔腿就跑楚逸铖又奔了出去,路上见谁跪谁求谁,疯了般,傻了般,宫中内侍宫女再无一个敢走近他身旁,他疯言疯语,半醉半醒地在这宫中游荡,没人理他“什么九五之尊?什么真龙天子?哈哈……都是混话!朕就是一个废人!一个连自己女人都救不了的懦夫……朕眼睁睁看着他被朕的后宫吞噬……看着朕的女人勾心斗角……是朕带她进来的,是朕啊,一切都是朕……”
一边走,一边倒酒喝酒,他醉不了,其实酒会轻而易举地使人醉,但是对于心死之人,毫无作用朦胧间还见到一个白发的宫女,在井边洗衣服,好奇地过去问道:“你是何人?”
“不重要了,都要死的人了。”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道“呵呵,要死之人……”
“你是哪里人?”他现在一身龙袍被他褪去,只有一件单薄中衣,她自然不识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个……废人!哈哈!”靠在那井边,哈哈大笑,悲到极致,也凄凉到极致“我这个废人想听听你的故事,你这白发的故事,可以吗?”
那宫女憔悴的脸庞微微一笑,道:“好啊!多少年了,我苦在心里,也没个人来让我说说,我也就说与你听了!”
“你不知,几十年前,我其实也是个容貌清秀的女子,迫于家庭的无奈,我必须入宫,我做了一名宫女!我的青春付诸在这深宫大院之中,这宫中女子,都有一个梦想,那便是见到皇帝一面,成为他的女人,这辈子便可衣食无忧。”
“我当时也是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憧憬……于是,我活到了二十岁,我没有见到皇帝一面,我整日面对墙壁,不然就是衣服,我像头驴一样的干活,我还要再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于是我等啊等,再等到了我三十岁,我不甘心,我看着那些娘娘啊,皇后的,我不甘心啊,于是我继续埋头苦干,我希望那皇帝有一天能注意到我……”
“再到了现在,我老了,我真的老了,鬓发斑白,面容憔悴,我一个人,一条生命,便在这凄冷的宫中度过,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这宫中,很多人很多人,都是傻的!”
“何出此言?”他很好奇“人老了,看得也就开了,这些个儿下人吧,就为了成为主子而拼命!而那些主子吧,就为了争宠而战斗!你看那春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这深宫大院中的斗争,却永远不会结束,甚至是停止!”
“死去了一批就又有一批,上演着一出出的美人心计,赢者为王,败者就是我们这些人,甚至我们还没玩过,就已经注定平庸一辈子,凄冷一辈子,最后死去,没人管,没人理,甚至还费了那棺材钱!”
“哈哈,这又什么好伤心的?你们还能这般,可知那皇帝多么昏庸无能,他只会在前方享受,看不见你等这些生命在他的家里无辜逝去,他自私,他无能,简直就是个废物!”
楚逸铖骂的已然不是自己,而是皇帝这个身份,九五之尊这个称号老宫女望了望那光秃秃的树枝,一阵风儿轻拂,枝上的最后一片树叶也凋落下来,迎合这场景,凄冷异常“你年轻,还不懂!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谁人都不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家人在家中互相争斗,他也无奈过,只不过我们都看不见,唯一能见到的,就是他高坐龙椅之上,受人敬仰的画面!”她叹着气,依旧洗着衣服“废物就是废物,多找些借口有什么用!”猛地酗了一杯酒,愤愤不平的目光“听闻他最近因为一个娘娘而疯,你去看看便知,那便是宫廷中的无奈,皇宫大内的凄楚,我们都没办法体会一个掌握天下权的男子,却保护不住自己心爱女子的心情,无奈,惆怅,辛酸……”
楚逸铖狂笑一阵,辛酸?无奈?惆怅?
他离开了那井畔,晃晃悠悠,走到了历代先帝的牌位前,不禁开怀大笑“朕认得你们……你们予了朕的生命,予了朕这个至尊无上的身份,同时却也予了朕凄惨的一生!”
“你们这群人,手中该沾满多少血腥?你们为了皇位,为了这令天下人敬仰的皇位,不知付出了多少,也失去了多少,你们敢说,你们真正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吗?”
“你们就像一条狗,甚至比狗还不如,它至少是只生物,然你们侵蚀天下百姓,都是些混账!你们的一生不会有爱,不会有情,甚至连朕都不知是你们哪次欢爱后不慎的作品!”
“君王啊……皇帝啊……朕不想要……朕真的不想……你们把她还给朕……只要把她还给朕……这所有的一切,朕都还给你们,朕让一个乞丐来当皇帝,他经历了沧桑,知道了世事的多变,总归比你们这些人,比朕还要当得好!”
“你们这些混物,生朕之时,可问过朕的感受?都说那父母恩情最大,但究竟你们是爱朕,还是只恐养儿防老?为了继承你们的皇位,为了沿袭你们世代的基业,什么锦绣江山,朕现在全给你砸了……一切都是梦一场……”
一把冲上前将上面所供牌位全都砸了,桌子掀翻,椅子弄到,香炉摔的摔,毁的毁,房间内霎时狼籍一片“你们看到了没有?全部都是梦一场……哈哈……朕现在要去毁你们的江山……你们能怎么样?疯了,一切都疯了,日后朕长发披肩乞丐郎,天作香衾地为房,宁可终生讨要饭,不愿进宫做帝王!”
“娘娘,皇上在金銮殿上以酒作引,欲要点火****!”宫女禀告道林雯雪闻言大惊,忙道:“因何事而起?”
路上,那宫女将事情经过告予林雯雪,林雯雪脚步不觉加快起来,他真的可能****,一个呼风唤雨的皇上,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去,要么是自杀,要么是疯掉,然他两样基本都有了,自觉大事不妙闯进了金銮殿,正见他披头散发,整个殿上都是酒味,不仅如此,正在她进来之际,那火把已然扔了下去,霎时间整间金銮殿火烧连天,他就坐在那龙椅之上,哈哈狂笑内侍宫娥忙泼水救火,但好似压根就没用“皇上,下来!”她想进去救他,但那火却是太大“也好……朕当时误了你,你也是受害者,今朝朕死了,龙椅朕烧了,玉玺也毁了,但朕把自由给你,你可以去找烨楷了……大家好聚好散……勿要多加牵绊……哈哈……”
火势蔓延着,烟熏气味呛得人无法呼吸,楚逸铖只是笑着,泪水与酒水相和流,眉头紧蹙,不觉大哭起来他无奈,真的很无奈,他不想为天下世人再活下去,他没有这个义务,也不想要有这个义务,他只想要冰茭一人,不过他没能力做到没有!
哭着哭着,眼睛一瞪,竟蓦然冲出了大火,他匆匆的脚步,证明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林雯雪自忙拦住道:“皇上……皇上你没事吧?”
“等等,朕差点忘了,她与朕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也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多活十天也没有什么好的,到底终须有那散场,早些散了,也免得到时候太过伤心……”
“给我停下!”她一把推倒了他,呵斥道:“你这算什么?你以为你能带着她一起死,就真的很厉害了吗?结束自己生命的同时何苦还拉上她!”
“那你要朕怎么办!她身中剧毒,只剩十日时间,你知道后宫那些人用毒是怎么用的吗?不会有解药的,就算有,也没人愿意给!”他怒吼,他也是无计可施方出此下策“十日,还有十日,然你就甘心这样就放弃了吗?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谁说非得要解药才能解毒的?你但找一神医,定可治这剧毒。”
实则她也不知道冰茭中了毒,不过是顺口胡说,反正总比死了要好,望着他,像是在教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楚逸铖转念一思,亦觉有理,至少还有十日,虽说几率渺茫,但是终究该是一试“快,救火,快……”内侍及宫娥慌忙地救活“都给朕住手,不准救,任它烧去!”当下一大喝,那龙椅都快被火融了,还救什么救?
“皇上,这……”
“你们速速派人,倾天下之力把长公主找到,不管她在哪,就算绑也要给朕绑回来!再派人张贴皇榜,找解毒之人,另外召集五位王爷进宫,快!”
当下一喝,吓得那群人都跑了出去,按他的吩咐行事,没人去理会金銮殿上的一切“皇上……皇上你没事吧……”皇后匆匆忙忙便跑了进来,后面侍女也是跑得气喘吁吁,但见他蓬头垢面,一身脏乱不堪,大吃一惊,霎时止住了脚步楚逸铖一看她的面容,气就不打一处来,上次割伤了冰茭手臂,这次下毒还不知跟她有无关系,脸色一黑,道:“滚开!”
“皇后娘娘,皇上现正在气头上,您最好少说几句!”林雯雪接话提醒着,她若再多说几句,只恐真的会遭杀身之祸,这楚逸铖确实已经疯了皇后看着这个往日温文有礼,脾气温和的皇帝蓦然大发雷霆,登时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站着楚逸铖看了看那彻底烧掉了的龙椅,冷哼一声,又朝林雯雪道:“朕现在予你后宫大权,冰茭未曾醒来之时,不准任何人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皇上,为什么不是……”后宫大权,本该是她皇后的,如何被这个不受宠的女人得了去?
“你给朕闭嘴!这段时间里,你最好安分些,不然别忘了朕跟你说过的话!”狠狠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请娘娘按皇上吩咐,回宫!”林雯雪和和气气地说道“哼!”冷哼一声,也扬长而去林雯雪望了望那融掉了的龙椅,轻叹一声,这便是帝王!
因为有些王爷不在近处,所以未能及时找到,召进宫的,只有楚烨楷,楚殇轩,楚骏熙三人,当然,还有那杨纡素和慕容寒菡于是乎,六个人一起商议起来……
“你们都说话呀,朕可不是找你们进宫聚会的!”
楚殇轩轻笑一声,道:“皇上以为救人那么容易的吗?她身上的毒,已经渗入血液,纵然是一种再普通的毒,都可以要人性命了,何况是剧毒!”
“那朕这不是叫你们来帮朕想办法了吗?”他皱了皱眉,看了眼床上的冰茭,心疼不已楚骏熙调皮地咬了咬手指,笑道:“其实皇兄啊,我以前一直都认为你只会慢慢的太极拳,但我现在太佩服你!你是怎么想到去烧金銮殿的?太有趣了,那么壮观的场景我居然还给错过了!真是不该!”
慕容寒菡一脚剁过去,冷瞪了他一眼话说想起来也甚是好笑,他们赶到宫中之时,金銮殿上,狼籍一片,龙椅只剩一半,而那前面的桌子也是丝毫不存,现场黑烟狂冒,臭气冲天,堪配壮观二字“算朕求你们了,少废话了好不好,给朕想办法!”他找他们来,可不是叫他们在这里说笑的“可是皇兄,这个问题好像很棘手……”楚烨楷支吾着话语道“不棘手朕能叫你们来吗?已经一天过去了,还剩九天,你们快些帮朕想,有没有什么神医,或者灵药的可以救活她?”他急得直跺脚,眼睛瞪得跟灯笼一般大小,然这群人居然跟参观皇宫一般若无其事地在这里闲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纡素坐着,不说话,不动弹,她知道,冰茭定然是在试探,她果真动了情,想必她现在虽然不能动弹,但一定可以听得到他们说话,好奸诈的人不过既然动了情,一切就都好办了,比她原本预计的还要快速,计划有变了!
“若孤王来说,应该是把全太医院的医师都召集到一起,先开方诊治,纵然救不活娘娘,也是可以延续她的生命,然后我们数个王爷,加上文武百官,见多识广的定然不少,再好好想办法,总能医治好的。”
楚殇轩自然不会看着冰茭死去,虽然杨纡素说没事,但他还是有恐惧感,毒药不是试着玩的,何况是没有解药的毒药“可太医院的医师全都是废物!都跟朕说没救了,此时此刻,唯有你们可以帮朕了,五王妃,或是公主,你们就没什么办法吗?”
“皇上恕罪,关于医术方面的问题,寒菡不知。”
“这白痴,什么事都不知的,皇兄无须问她!”楚骏熙轻蔑地笑了一声,鄙视的眼神接踵而来楚逸铖的目光移向了杨纡素……
“我不知道。”
“王妃无须谦虚,朕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帮帮朕!”他哀求道,又朝楚殇轩使眼色道:“殇轩!”
“你若真的有办法,就不要让皇上着急了。”
杨纡素径直走到冰茭面前,试了试她的脸温,满意地一笑,又转身朝众人道:“给我五天的时间,我可以尽力救活她。”
“五天?有多大的可能性?”他永远不会忘记,她那时候说十天,后来延迟了整整八天……
“皇上信则能,不信则不能。”摸着冰茭的手,指尖在手掌上面若有若无地写着字“好,朕相信你,五日就五日!”惟一的希望了,他心中霎时又充满了希望杨纡素离开了床畔,还道:“那么需要皇上配合下,以后每天都在娘娘身旁陪她说话,她意识迷离,若是听到她想听的声音,便会留恋这里,可以多活一些时日。”
“真的?”这叫什么理论,喊魂唤魄法?
“你真的有办法帮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