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口中的三姐姐,原来就是你啊。”
肖向跑进房间之后,徐怀谷回过头来一脸深意地看着沈柳青问道。
“徐老莫怪,都是这小家伙自己要叫的。”沈柳青赶紧解释了一句。
“哦?老夫才把这小子带进沈家没多久,他怎么就和你扯上关系,叫你三姐姐了?而且这小子被老夫带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老夫的身份,怎么现在他突然又知道了?”徐怀谷面色依然满是深意,继续问沈柳青道:“再者,这小子被我带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没有伤,怎么现在身上又多了些纱布呢?”
徐怀谷提出的问题,也确实是他的疑惑所在。在之前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奇怪肖身上的纱布的由来了。
沈柳青被徐怀谷质问,但是她并没有慌乱,她依然恭敬道:“是这样的徐老,今天早晨这个孩子跑到了我的院子里玩耍,但是却被沈家的巡视伍德给用鞭子打了,我阻止了伍德之后,就想着给这个孩子治治伤,所以就替他包扎了一下。在给他包扎的时候,我们之间才互相认识的,这孩子也是可爱,他觉得我对他好,所以才愿意叫我三姐姐,我想着自己到底是比他年纪大,所以就应着了,如果徐老您不满意的话,我可以让他改口之后不这么叫我。”
“这小子叫你什么碍老夫什么事?老夫才不愿多管。”徐怀谷摇摇头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之后,又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来对沈柳青说道:“倒是你所说的伍德,还有今天这小子跑到你那里的事情,老夫挺有兴趣的。不过,这事情想来不那么容易说清,这样吧,你跟老夫进来,给老夫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柳青遵命。”沈柳青内心一喜但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恭敬地说道。
“进来吧。”徐怀谷随意说了一声之后,自己率先转身走进了院子之中,沈柳青提着精美的箱子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
沈柳青半年前也进来过徐怀谷的院子,因此这次进来也不感觉陌生,她也没有四处打量,只是小心翼翼地在徐老身后紧跟着。
徐怀谷带着沈柳青走进了自己的主屋,这里也是主要的待客之室,里面宽敞,雅致。
由于徐怀谷平时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因此这间主屋客房平常除了打扫的下人外,几乎没人能够进来,能被徐怀谷带来这里的,至少也是客卿或者沈家家主这样身份的人。
沈柳青也是深知这一点的,因此走进这间主屋之后她更加拘谨,她小心地站在门口处,手中的东西一直被她提着,没有放在地上也没有主动找个桌子放下。
沈柳青从出现在院门口到现在进主屋,她始终毕恭毕敬、谨小慎微的态度都被徐怀谷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觉得这小丫头挺不错的,做事机灵,态度谦和,他对她的印象从半年前到现在为止都挺不错的。
“你叫……”徐怀谷走到一张太师椅前面坐下来,看向沈柳青道:“你叫……沈柳青是吧?”
“是的徐老。”沈柳青回答一声之后又想了想道:“徐老您要是觉得叫名字麻烦的话,可以还像上次那样叫我三丫头。”
“三丫头?哦对,上一次老夫的确是这么叫的。”
徐怀谷想起来,半年前沈家家主把沈柳青带到自己面前,称这是他的三女儿沈柳青。徐怀谷也懒得记,让她帮忙的时候,就直接叫她三丫头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一直记得当时自己随意的一个称呼,徐怀谷心中对沈柳青的印象又好上一分,指了指客厅里的一张方桌,徐怀谷说道:“好吧,三丫头,你把东西就放那个桌子上吧。”
得到徐怀谷的允许,沈柳青才转身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之上。之后她转过身来,规规矩矩地站在徐怀谷的面前没有说话。
“三丫头,你给我具体讲讲今天早上,那个小家伙在你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吧。”
“是,徐老。”
沈柳青应了一声之后,便把小肖向今早出现在自己庭院中之后,伍德怎么故意找事,怎么用鞭子抽打小肖向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包括自己怎么出手制止,之后伍德怎么猖狂不在意,随后自己怎么给肖向包扎,怎么问出肖向的来处,都说得很细致。
整个事情沈柳青叙述得很是完整,她没有添油加醋,但是也不留痕迹地做了些微的改动。
比如:肖向被伍德打了之后又被她的侍女小婉打了一顿的事,她直接改到了伍德的头上,直接一句“伍德鞭子打过肖向之后还不住手,为了彰显自己的威风,直接又上手打起了肖向,最终被我拦住。”
又比如:在给肖向包扎伤口的时候,沈柳青没有派侍女去打探,而是直接问了问肖向从哪里过来的,好心送他回来的时候。来到徐怀谷的宅院才知道肖向和徐怀谷有关系,并且称当时看肖向有些迷茫,不知道院子主人的身份,担心他冲撞了徐老,因此简单给他讲了讲徐老的身份和在沈家的地位,防止他对徐老无理。
徐怀谷听完之后捋了捋胡须,深深地点了点头。他之前内心的所有疑惑都解开了,三姐姐的身份,为什么肖向这小子知道自己,他身上的纱布由来,一下子都清楚了。而且听了沈柳青的话语之后,徐怀谷还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他目中深意依旧,对沈柳青问道:“三丫头,你可是沈家家主沈林峰的三女儿,是沈家的三小姐,那伍德不过是一个巡视,他怎么敢在你院子里如此放肆,而你还不能轻易阻止呢?”
沈柳青面色平静不变,她开口回答道:“回徐老,柳青也是无奈。因为那伍德是二姐沈妒君的人,您或许不了解二姐,她是十分护短的,而且她在沈家地位崇高,柳青真的不敢去招惹她,所以无奈只能尽力阻止伍德将他赶走也就是了。”
“是这样啊。”徐怀谷眼中的深意渐渐褪去,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渐渐的,若有所思的神情又变成了明显的不满之色。
沈柳青并不知道,徐怀谷刚刚其实是非常恼怒的,他损失了符箓,丢掉了天材地宝,还被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家伙给指着鼻子质问了,只不过他拿那小子没辙,而且接下来还要好好研究一下那小子。因此他才只能暂时忍耐下来。但是现在听了沈柳青的阐述,他内心的那股火气又窜了上来,原因正是那沈妒君的手下伍德!
徐怀谷可不管那伍德知不知道肖向是自己带回来的人,他只知道自己带回来的人被一个巡视给打了,不管原因是什么,这都是在驳他的面子、挑衅他的威严。尤其是自己刚刚被一个小孩子挑衅过了没处发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挑衅的,他怎能容忍?
这也是徐怀谷不好招惹不好伺候的真正原因了——不管对方有理没理,是否无辜,只要让徐老不高兴了,徐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伍德,沈……。”徐怀谷目光深邃,问沈柳青道:“你二姐叫什么?”
“沈妒君。”沈柳青面无表情地说道。
“沈妒君。”徐怀谷冷哼一声道:“哼!一个连下人都管教不好的小妮子,平时见了我那孙女还一副狂傲刁蛮的样子,老夫也是看在沈家家主沈林峰的面子上,不跟那小丫头计较。没想到连她的下人也敢这么豪横,哼,看来是得让这小妮子明白明白了,老夫的威严可不是那么好挑衅的。”
徐怀谷的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沈柳青听的。
沈柳青听后赶紧躬身行礼道:“徐老请息怒,柳青先向您赔罪了,因为畏惧于二姐的威势,柳青没能替您教训了那伍德,实在是不应该,请徐老恕罪。”
沈柳青“替”这个字用得很巧妙,无形中潜移默化的把教训伍德变成了徐怀谷的事情,她没能出手教训伍德,只是相当于没能帮上徐怀谷的忙而已。
“不干你这丫头的事。”
徐怀谷摆摆手说了一句,沈柳青直起身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徐怀谷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之后,又看向沈柳青问道:“事情老夫也都明白了。不过三丫头,你今天来拜访老夫,肯定不仅仅是给肖向那小子送吃的,或者给老夫解释情况那么简单吧?”
“徐老您慧眼如炬,柳青今天过来的确还有别的事情。”沈柳青恭敬点头,没有隐瞒地直白回答道。
“什么事?说来老夫听听。”徐怀谷此时对沈柳青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因此也没有想驳回沈柳青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问道。
沈柳青目光稍稍明亮起来,对徐怀谷说道:“徐老,柳青几天前机缘巧合之下在应有阁买到了一幅不错的画卷,柳青之前来过您这里帮忙,看到过各种或动人、或精美的画卷,也因此知道了您是爱画、懂画之人。所以今日便把画拿了过来想让您鉴定指教一下。”
“应有阁里的画卷?”沈柳青的回答倒真的出乎了徐怀谷的意料,他没想到沈柳青居然只来过自己的院子里一次,就通过观察,猜到自己是爱画之人。意外的他直接站起身来问道:“画卷在哪?”
沈柳青一笑,转身将带来的箱子之上的长条木匣子拿了起来。
轻轻打开盖子,将还卷着的画卷展示在徐怀谷面前,沈柳青说道:“徐老,就是这一幅了。”
徐怀谷将画卷拿出木匣子,找了一个干净的桌子将其放在上面然后直接摊开。
这是一幅描绘战争场面的画卷,上面是黑红两个军队正在厮杀,两个将军正在阵上指挥的画面。
“嗯,两军交战,震天动地。很壮观,很不错。”徐怀谷看得很认真,简单评价了一下之后又问沈柳青道:“三丫头,这幅画实数精品上乘之作,而且还是应有阁的物品,想来不会便宜吧?”
“确实不廉价,柳青也是看它确实壮观无比,甚是喜欢,才花钱买下它的。”
沈柳青看上去很轻松地说着话,但是徐怀谷不知道,这幅画价格高昂得很,而且沈柳青一直被沈妒君压制着钱财,根本买不起这幅画卷,她是直接将自己所有的首饰都当了之后,才买下这幅画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