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一代一位,由「神」选定的常人最强者。
历代「剑圣」在取得名号前必须苦心修行,纯粹地磨练以剑术为主的各项技艺,籍此拥有不弱于灾祸——龙的实力。
当代「剑圣」为王族(阿斯特利亚)血裔,持有王族代代相传的炼金武器——「石中剑」(The Sword in the Stone Calib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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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剧痛不已,但内心随之而来的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对自己愚蠢行径的羞耻。
自己像个小孩一样,执拗地执着于自己的弱项,将谋略者的教条完全抛之不顾——
——很好玩吗?
“嗤,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法不笑,不这么在内心嘲讽自己,身体就会因周围的安静而郁闷吐血。
明明是自己抽风抽到这种地步,却还像个臭小鬼一样,不服输地做这种事。
——信号已经发出去了。
不是通知搜查队,而是在那之外,被自己所请来的某个人。
如果是他的话就一定可以,如果是他的话就绝对能行——
想要给那孩子使绊子,让他得不到所想要的东西,让他因丧失沮丧不已,让他体会真实的自我,那份无能无力软弱不堪的自我,对,没错,必须这样才行——
那孩子必须像个孩子一样,真真正正地品尝失败的滋味,感受内心的苦涩,要让他明白,一味地拒绝失败,坚持那种绝不可能做到的事,为之执着只是孩童的执拗而已——
只有如此,他才会成长。
得由我这个最失败的宰渣,来让他醒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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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谋略者,最讨厌的大致就是那种有所预料,却无法做出针对性对策,难以防备的对立局面。
即便是才能最平庸的人,也能以时光伴以努力演出一场好戏,但那种难以预测的情况不一样,必须在行进中思考对应的手段对庸人来说,负担太重。
随机应变是困难的,哪怕对于天才来说也是如此。
倘若有充足的时间,才能者缜密的准备会使得每一个观众都对舞台上的大戏拍手叫好,但要是突然有人插进来搅乱一切,谋略者光是思量和谐的对话台词都是种困难。
更别说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一场意外可能会带来多少无可挽回的损失。
——出乎意料的,遭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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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稍显急促的追逐中,前方那身形隐藏在斗篷阴影之中的人突然停下了。他摘下兜帽,露出青涩未退的少年容貌。
是里尔?阿克瑟斯。
他没有望向随之停下的那人,而是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剑——准确地说是剑柄。
那是道平整的切口,几乎没有多余的铁质残留在剑柄之外。他解下佩剑的鞘,向地面抖了抖,一截银白的剑身悄然滑出,暴露在月光下。末端有着和剑柄出几乎一致的切口,可见做到这点的剑士神乎其神的技艺。
里尔无言地凝望着那截断剑,随手将剑柄丢到一旁,而后耸了耸肩,转过头,苦笑着向后望去。
“好久不见,冯阁下。我可以说至于吗?”
“里尔,好久不见。”
里尔身后的追赶者丝毫没有遮蔽自己容貌的意思。那是位有着亚麻色短发的青年,身段修长,相貌俊美的足以令同性惊叹,而又带着冷漠至极的神情。
与其他武装整备的搜查队成员不同,他身着便装,仿佛市井间闲逛的游人。
最令人瞩目的是他腰间的那把长剑。鞘身由深邃的黑石构成,装饰有华美的金边,鞘上铭刻的红龙图样栩栩如生,无疑是世间至宝,令人不禁好奇收在其中的究竟是怎样的神兵利器。
但里尔绝对不想见识那副光景,至少不想被用来对付自己。他曾被眼前的人用手刀揍到半生不死,若是拔出那把选定之剑,在里尔的认知中唯有他父亲诺尔?阿克瑟斯能够应对。
当代「剑圣」——冯?希斯?阿斯特利亚。
“冯阁下。”
“嗯。”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并不。”
那副冷淡的模样,令里尔不禁回想起曾经那段堪称地狱的时光。
——简直是噩梦。
哪怕只是初成,炼金术的防御也不该是单纯的人体所能打破的才对,事实上冯也未曾做到过,但他用特殊的手法给里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点外伤没有却感觉内脏被搅烂,在不间断的打击训练中狂吐不已,毫无从容可言的惨痛时光……
里尔在那之后一个月才堪堪让冯用上木剑,接着又进入了一段充实有用却不堪回首的时光……
里尔的身体无意识的回想起过去,吐到虚弱的感觉再度涌起,惹得他的脸色惨白。
“所以您这是——”
“抓你。”
中途打断,冯已经宣告了现在正是最差的情况,表示没什么可谈的了,令里尔的脸颊微微抽动。
“您没理由这么做吧?”
眼看冯就要逼近,里尔连忙问道。他想至少要争取一点时间,等待机会的到来。
“有。”
然而,冯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令里尔挑了挑眉。
“毕斯发了信号,让我把你打残——你怎么惹火他的?”
“一点出乎意料的小手段……不过不比您的出现。再说,他本来就对我有意见吧。”
“原来如此。”冯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当然脸上的神情还是没什么变化,“毕斯讨厌情报出错。你,身体好了对吧?”
里尔愣了一下,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曾经有段时间,里尔因为某些事被发现而被迫停止研究,服用抑制魔力正常使用的药物,进入了一段颇为无聊的时期,与冯正式的剑术修行也是从那个时期开始的。
上次服用药物至今已经过去了半年,药效在缓和,他自己也有制解药服用,终于在关键时刻恢复全盛。
“那,可不可以——”
“——交涉之后再说,身体没问题就来吧,快!”
正当里尔打算接着交涉交涉时,冯看上去神情毫无波澜地发出死刑宣告。
一步踏出。
没有巨大的声响,没有华丽的招式,甚至没有拔剑。
冯笔直地冲向里尔,以尚在人类理解范围内的速度,轻灵地前进。
那不过短短的距离,冯已经握紧双拳,先前淡漠的神情转变为对战斗的严肃,眼眸中似有刀剑的锋芒。
与表露出的态度不同,他的姿态并不紧绷,反而身体前倾,给人以重心不稳的感觉。
然而,那只是错觉。
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速度与倾斜度,同时微曲双手,放松上身以及时出手,无论是急刹还是猛击,这个姿态都不弱于人。
少有的缺陷是不善应付来自侧面的突击,但以现在的状况来说里尔完全没心思搞佯攻。
他的主要目标是脱身,至少也要拖延时间,正面对峙怎么说也没有胜算。
脑海中确立主要目标的片刻,冯已经逼近里尔身前。他毫无犹豫,果断地踏入里尔的攻击范围。
炼金术也有所谓的实用范围,里尔最多可以操控以自身为中心,半径二十米的圆内的大部分物质,但实际上超出三米控制力就会减弱,实战的话更是只有半米左右。
这已经是相当优秀,甚至可以说异常的成绩,这意味着里尔的炼金术可以不做准备,单凭物质操作进行实战。
但对于冯来说,对于几乎精通所有战斗法则的「剑圣」,完全不够。
他会如何进攻?里尔思索着曾经与冯交手的经验,试图预测他会如何出招。
但对方并未如他所愿,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时间等不及里尔思考,他下意识挥出断剑,破损的剑在刹那间复原,延伸的剑身直逼冯的胸口略下。
因为没有时间细细思考,所以这一击的目的是争取时间,避免会被全面压制的缠斗,因此没有尽力,但也足以对毫无防护的人造成威胁。
但是,完全不对。
剑身没能横扫过眼前,更不用说有砍中什么,可里尔产生了片刻的呆滞,明明没能挥中,手腕却无法在移动分毫。
“——!”
“你该尽力,那样我会躲。”
话音未落,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呼吸在那瞬间停滞,郁闷至极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甜腥的事物涌上,里尔的下肢一软,几乎就要不支倒地。然而冯提着他的手腕,凝视着他。
他根本没有躲闪,而是趁着里尔尚未完全做好准备,调整心态之前就抓住间隙。正如他所说,里尔该尽力,全力挥出的剑至少有躲闪的价值。
这还不是结束——他的眼神仿佛在如此诉说。
“这是惩罚。”
冯松开了扼住的手腕,里尔的身体因此失去了支撑,自然倒下。
然后,伴随着巨大的震撼,这股趋势被硬生生遏制了,里尔的身体不自然地向后仰起,翻滚,最后停下。
“快点,我等你。”
冷冷地说完,冯收回抬起的膝盖,将双手浅插入口袋,保持着身体的放松,随时处于备战状态。
前方,里尔失去了声息,仿佛尸体一般以不自然的姿态仰躺在地。
仔细观察,能够发现他的身体正不断颤抖,并且这份挣扎逐渐变得微弱。
不是没有痛楚,而是无法呻吟。
先前郁闷的感觉与剧痛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朦胧感,充斥着头脑。喉口以下的身体变得滞缓,一点点失去知觉。
冯的第一下是对心脏的猛击,短暂的失神是他无法维持炼金术,紧接着的膝击几乎见将他的防护连同下颚一齐粉碎。他现在别说正常行动,根本因为无法恢复呼吸处于濒死的状态。
尽管如此,里尔还是尽力令自己保持思考。他知道症结所在,自己的口中满是腥甜的事物,不仅无法呼吸,甚至连心脏都快不再跳动,那是先前涌上喉头的血淤积在口中,阻碍着这一切。
他必须张口,不咳出瘀血就是死路一条,甚至不用冯再补刀。
“——”
意识在飞快离去,最后的意志力凝聚在喉头,他驱使着无形的力量贯通那里,蛮横的逼迫瘀血疏散。他狰狞的神情毫无平日的从容可言,脖颈更是隐约可见细密的血滴渗出。
还不够。
这样还不够,意识到这点的里尔强忍住困倦,用仅剩的气力,将手抵在自己的唇齿之间,插入指甲。
——猛地一动。
口腔被最粗暴的方式撬开,手猛地探入其中,深入喉管。
处于濒死,失去协调的身体似乎将自身的手判定为异物,自然地起了剧烈的反应,连同全身剧烈挣扎,消耗着所剩无几的气力,并引发巨大的呕吐感。
这就是里尔所期望的。
随着一阵剧烈的抖擞,里尔倒下以来第一次发出声响,其中充满了痛苦的意味。
“噗——!咳、咳咳,咳啊,啊…啊啊————呕……哈、哈、咳,咳咳咳!”
污黑的事物从口中不断地涌出,其中夹杂着淤积的血块,令人难以想象那曾是人体内流淌的事物。
咳嗽,呕吐、里尔跪俯在地,重复着这一痛苦的过程。他在仅有的间隙中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朦胧的感觉霎时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先前被掩饰的痛楚,一下子浮现,几乎令里尔再次瘫倒在地。
许久、他才放缓了身体的剧烈反应,以完全不成样的姿态俯卧在地,剧烈喘息着。
污血浸透了他的斗篷,脸与手上满是血渍,嘴角还有残余的瘀血在缓缓滴落,原先清秀的脸庞因充血而表现出异样的红润,更不用说具体的感受,根本就是一片恍惚加身体虚脱。
“好了,那——”
“等、等咳!咳咳!等一下!”
眼看冯就要再度逼近,里尔连忙抬手制止,但这个举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禁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瘫倒在地,不断抽搐。
“…一分钟。”
“哈…哈…别——”
“贫嘴就现在。”
“——。”
聚精会神,里尔回想着炼金术所用的模板,按照脑海中浮现的结构调理自己的身体,该复原的复原,该复位的复位,因心脏停止而完全失调的生物奏律也渐渐恢复。尽管外表还是一片狼藉,但里尔的身体正开始回归原先的状态。
做完这一切,还有大约十几秒,里尔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也感到疲惫地想要就这么睡死,但想到冯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动手,他决心调整心态,微微抬头观察「剑圣」的姿态。
冯看上去毫无压力可言,他轻而易举地放倒里尔,而后任由他恢复过来,这或许是有毕斯唆使的缘故,但更多地应该是冯自身有所打算。
里尔飞快地转动脑筋,他不太清楚冯究竟想干什么,但他的目的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想办法脱身。
与冯的正面对抗结果已经无比明显,虽说是抓着自己犹豫要不要与其对抗的心理破绽,但就是自己认真起来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顶多多撑一会。
但是,哪怕如此,他也要用全力。
在这方面冯已经训斥过了,他该用全力,当然,否则连拖延时间的机会都不会有。
用全力…自保,等待时机的到来,实行弱者之道。
既然是弱小的,那就忍耐、等待,学会把握时机,直到机会成熟。
“——时间到。”
他要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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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赶到时,心仪的少年正被熟悉的人提着后领,半死不活地垂在那人手中,毫无声息。
咕噜——莱姆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小心翼翼地向两人靠近。
“那、那个,是冯阁下吗?”
“嗯?”「剑圣」瞄了眼莱姆,罕见的愣住了片刻,“……是莱姆啊。”他露出像是回忆着什么的表情,凝视着莱姆的脸,许久才回过神来。
“失礼了…”他轻咳一声,将已经一动不动的里尔丢到一旁,拉开距离,用眼神示意莱姆可以上前。
“他退步不少,大概是疏于锻炼。”
里尔沉重的身体像麻袋一样被丢到一旁,颤了颤,似乎在尝试起身,在最后还是不支倒地。
“里尔,没事吧?”
“废…咳、咳咳,废话……”
莱姆小步来到麻袋身边,蹲下身,满不在乎地问候起心上人。
少年还在还嘴,但已经彻底没有独立的力气了,很快地沉默下去,专注于身体的修复。
冯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闭目养神。莱姆环顾四周,打量先前那场碾压的情况。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但地面并没有烧灼的痕迹,看样子是冯随手把攻性魔法?火拍散了。受到战斗波及的地块意外的少。一小块凌乱的草地上凸显着明显是用炼金术炼成的壁垒,已经被打破,大概是被拿来做诱饵了。稍远一点有些血迹,不难想象里尔曾经在那里遭到重殴。
“他硬挨我一下,准备把这个毁了。”
闭目的冯突然说道,吸引了莱姆的注意。他晃了晃手中罗盘似的魔道具,向着里尔露出了无奈的叹息。
“他似乎打算把这个毁了以后,让你打掩护然后趁机跑路,算盘挺好,也算是尽力了,撑了一分钟吧。”
“因为我是散步走过来的嘛,指望不了。”
莱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无视了身旁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的里尔。
“莱、莱姆?!”
“啊,里尔还不知道呢。”莱姆淡然地弹了弹里尔的额头,把他扶起,“在宅邸外面的森林汇合时,其实我被冯阁下抓到了。”
“……哈?”
“但是呢,被放走了,前提是我们要帮不便长期外出的冯阁下做点事。啊,被要求不告诉你了,因为里尔一直想跟秘境断绝关系嘛。”
里尔张了张嘴,死死地凝视着莱姆。他可以理解冯不对莱姆动手,和和气气的,毕竟再怎么说莱姆也有着他母亲卡扎菲尔的相貌,而卡扎菲尔曾是冯的未婚妻。然而面对史莱姆少女纯真(?)的笑容,少年只得无力地垂下头——主要还是没力气了——有气无力地望向冯。
“所以…你们串通好的?”
“嗯。”
“我最喜欢里尔了!”
无视一脸得意的少女,里尔不满地向着冯瞪去,然而莱姆在他的肩上按了一下,令他不禁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痛苦地扭动着。
“这就是您求人的方式吗?真是好骑士呢,冯阁下,把人打得半死不活之类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死鸭子嘴硬,阴阳怪气地表达不满。
出乎意料的,冯有所反应,只不过并不激烈,而是认真地说道。
“诺尔教的,他向卡扎菲尔求婚时就是这么做的。我们俩打了很久,我很满意。”
那是段非常美好的时光,至少在冯的印象中是如此。
挚爱的未婚妻、旗鼓相当的对手兼情敌、可以依靠的友人、还有……冯发自内心起誓,将其当作主君值得侍奉一生的胞弟。
他露出温暖的表情,怀念着过去,直到里尔的微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觉得那不叫请求……”
“是吗,下回我用这个理由找他打吧。”
似乎促成了什么灾难级的事件,里尔散乱的思维这么想着,他实在是筋疲力尽,再也撑不下去了。
“里尔?要在这里睡吗?太任性了啦。”
冰凉的触感贴近自己的脸庞,那或许是少女的手,不过里尔无心再想那么多,他只觉得眼皮和意识都相当沉重。
已经没有再逞强的理由了,仿佛有谁这样在耳边低语。
他陷入深沉的黑暗中,这半年以来或许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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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过去了吗?”
“嗯…”莱姆轻拂心仪之人的脸庞,注视着他毫无防备的睡脸,“太勉强自己了啦。”她如此低语。
她将少年枕在自己的膝上,温柔地照料着。
“给。”
“啊…谢谢。”
她接过冯递来的手帕,点头道谢后,开始擦拭起少年脸上的污渍。
血、泥土、混合着草叶……虽然至今为止里尔经历过比这更为坎坷的道路,但莱姆还是忍不住心疼。
但她没法阻止他。
那是必要的,孩子总会成长,但不能由我们为他指明道路——无论是诺尔先生、还是冯阁下都是如此,笨蛋罗泽似乎想帮助他,但笨蛋到底是笨蛋,不能指望。
她也一样,明明就待在他的身边,却无法诉说自己的真心,充其量只能偶尔抚慰他的心情,至于那些更为深处的事物……
她不禁叹息。
不经意间,她望见手帕上的一行小字,那是有烫金的针线绣制的,无论对莱姆还是对里尔来说,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Gaddafi(卡扎菲尔)。
她猛地抬起头,却见冯一脸不在乎的神情。
“送你了,”他轻声说,“你可以把那行字去掉,换成你自己的,对谁都好。”
那是逝者赠给冯的遗物,曾是订婚的两人之间平日互赠的一些小礼物中的一份,对冯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那人以逝。
但他真挚地期望着那人的孩子会因此幸福……无比真诚。
“我走了,事情之后会让罗泽送去,再见。”
不等莱姆再说些什么,冯已然转身离去。他留下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冯阁下……)
莱姆露出怯弱的神情,将那块手帕抵在胸前。
“不、这样不行……”
她很快振作过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坚定地望向膝上的少年。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她绝不会放弃,离开她所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