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抓着陈石急忙问道:“刘韬怎么样?”
“刘兄弟没事,之前从房子上面摔下去,本来就身体在恢复中,还好他功夫不赖,刺客没得逞,只不过受了点皮外伤,我们听到动静赶到时,刺客已经跑了。”
“走,赶紧带我去看看”说完我让陈石带着我,两人骑马奔向了山上。
不久到了张唯的营寨中,他正给另外那个死去的兄弟置办丧事,原本从山寨中当土匪时就跟着张唯,眼见兄弟们越来越少,张唯也不禁暗自落泪。
我走进一看,伤口是一刀封喉,快准狠!要么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要么就是对方的武功实在太高强,容不得他反应过来,来不及反抗。
再去看刘韬,他躺在床上,没有受到致命伤,只是左手的手掌和手腕各自中了一刀,正扎着绷带,躺在床上,肋骨的伤势还没好,也不方便坐起来。
我过去安慰了几句,让他注意调养,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四(死去的那位兄弟)原本是进来给我送饭的,我听到门外有碗掉落地上的声音就叫了几声,可是没有人回应,这时候我已经开始警觉了,我试图坐起身来,从床头抽出防身的刀,随后就有一黑衣人蒙着面,闯了进来。”
“你说黑衣人?刺杀我的那个也是黑衣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然后呢,然后怎样?
“因为我伤还没好,我看见他拿刀过来要杀我,就大声喊叫张唯他们,他刀刀要我的命,不过都被我挡住了,没多久在张唯他们进来之前,从后窗逃走了。”
“那你有没有记得特征?哪怕是眉毛,眼睛”
刘韬摇了摇头,停留一会我让他注意调理养伤。
到底会是谁?和我不仅有仇,还要杀害刘韬一干人等,但是却偏偏不伤害我身边的女子。况且还是武艺这么厉害的人,倘若我和他不是有仇,而是和他的上司有深仇大恨,那么他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却不可能会看着柳盈的面子放过我,显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并不是受谁指使而来。
答案就是那个刺客和我、刘韬之间的直接仇恨!算计过来算计过去,我只想到了覆舟山一战的刘泽锋,我和刘韬联手杀了他,应该是刘泽锋的亲信?又或者是曾经死忠的部下为了给他报仇?但是我们的行踪,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真的猜不透。
可是为了防止万一,我安抚好正在伤心的张唯,让他安排仅有的几人轮流守夜,包括自己,不要分散居住,直到我抓住那个凶手为止。
之后我便又下了山,最近这两三天我便照常会上山习武,然后折返再绕路去山寨中看望张唯,并没有异常现象,我又把这个情况告知给那个老头,他本事那么大,兴许会知道呢?
然而老头却说他不知道,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还是有种特殊的味道在里面,不愿意说,想让我自己查出来。神叨叨的说了一句:“身边有福也有祸,是敌是友分不清。”
得了吧,我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经历过大患难,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走过来的兄弟,不可能是他们会杀我和刘韬,柳盈和柳儿更不可能,柳老汉都快拿不动锄头了,皇甫菱这个小丫头胆子那么小,等等!难道是他?
我在一个一个分析身边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略有可疑的人-皇甫芮。因为他皇甫敷是我和刘韬的老上级,可是皇甫敷的死不能怪我和刘韬,难道是对于我们的投降不满导致他的仇恨?况且平时他一副文邹邹的模样,不像是会功夫之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但是理由太牵强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找个机会去张唯那里查一查,究竟是不是他。
一天白天我正在家里门前的树下纳凉,柳儿和柳盈在溪边洗衣服,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们聊着天,远方有一队十来人的兵马朝着这边过来,我的第一反应是敌人?后来看到旗子上写了“朱”,而且只有十来人,等来人走进才发现,不是别人,而是许久未见的将军朱龄石,他下马后和我行礼:“先生许久不见,是否可以讨碗水喝?”
“当然可以,将军大驾光临,失敬失敬!”然后招呼柳儿去屋里端茶水,搬了张桌子就在门前树荫下请将军喝茶:“将军是来找我?还是途经此地?”
“先生,末将是奉刘将军之名,请将军去营中商议要事。”我转了转眼珠子,算算时间,:“朱将军,刘裕是否是因江陵刘毅一事有求于在下?”
朱龄石惊掉了下巴:“正是!正是!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先生,我来之前,就听刘将军说过,先生在临走之时告诫过他关于刘毅的事,果然应验。”
我问道:“那容我通知我的一些弟兄一同前去。”
朱龄石:“先生不用,刘将军只请先生一人。”
我:“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
我“那将军稍等,容我稍作收拾。”
我进屋准备收拾东西,柳儿和柳盈也进来,看我在收拾衣服,柳儿便问我:“公子又要出远门吗?”
“是吧,刘将军召我有要事商议。”
桓盈又说:“此行要很久吗?”
我算了算时间,想了想大概事件,刘裕还没和刘毅开打,应该只是问我一些事情的,并不是带兵打仗让我去当狗头军师,我便回柳盈:“短则五天,多则半月。”
见我并没有要在外面呆个一年半载,她们也没有多话,一个帮我整理行囊,一个帮我拿那杆长枪。我出门又对朱龄石说:“稍等我上山,随后便来。”
我上山又告诉了我的那位“师父”,要出远门了,他让我放心离去。
再次从后山下来,我便骑着一匹白马跟着朱龄石前往丹徒。
一路上也和朱龄石有说有笑,他对我始终是挺客气的,而我也盛赞他武艺超群,为人豪爽,接下来路上的途中我从朱龄石口中得知,关于最近刘毅和刘裕之间的矛盾有点凸显出来。
前面的章节也有提到过,事情早在西征军讨伐桓振的过程中,刘毅等大败,死伤千余人,与何无忌等上表请罪那会,刘毅被免去青州刺史,但是依然节度诸军,只是心里不服。刘裕则很快接任青州刺史,身兼都督八州诸军事、徐州青州刺史,将靠近建康的两个大州收入囊中。后刘裕让人迎晋帝于江陵,何无忌奉大架还建康,刘毅与刘道规则留屯夏口。
灭了桓振后,刘裕一番推让,也就是我上次还在建康之时,他还镇大本营京口,此时已经是都督十六州诸军事,徐州青州兖州的刺史,权倾一时。而刘毅是都督五郡诸军事、豫州刺史,相较之下,差了很多。
可刘毅就是不甘心居刘裕之下,开始了一系列行动。首先拉拢东晋另一大家族谢家的谢混,培养朝中势力。
朱龄石说:”说来也奇怪,谢混父亲谢琰当年为孙恩属下张猛所杀,是刘裕生擒张猛,送给了谢琰的儿子谢混,谢混将张猛刳肝生食之,刘裕间接性的帮谢混报仇,而他此时却站在了刘毅一边,这让人想不明白。”
我不屑的说道:“这年月,除了钱财和高官,还有什么能有诱惑力呢?”
朱龄石接着说:“然后就是设法阻止刘裕入建康内辅。想着要么让自己人谢混领扬州刺史,要么让刘裕在丹徒领扬州,然后让孟昶总领内事,总之就是不能让刘裕返回建康。“
我问:”那刘裕同意了吗?“
朱龄石:“当然刘将军怎么会同意?。”
下面给读者朋友科普一下资治通鉴的话:刘穆之说:“…公兴复皇祚,勋高位重,今日的形势,岂得居谦,遂为守藩之将耶!刘毅、孟昶等人,与将军(刘裕)俱起布衣,共立大义以取富贵,事有前后,故一时相推,非为委体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势均力敌,终相吞噬。扬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权道;今若复以佗授,便应受制于人。一失权柄,无由可得,将来之危,难可熟念。今朝议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措辞又难,唯应云:'神州治本,宰辅崇要,此事既大,非可悬论,便暂入朝,共尽同异。'公至京邑,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馀人明矣。“
快马加鞭,一天时间我和朱龄石到了丹徒,见到了刘裕之后,他把刚才朱龄石的话又说了一边,他问我刘毅之间事情该怎么处理,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因为刘穆之的一席话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且历史也证明了这是对的,我不如趁机捧一捧刘穆之。
就说:“将军万万不能听刘毅的安排,您应听取刘穆之的建议,借机入朝。刘毅那边一时半会尚不会和将军反目成仇,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他只是现在对将军身居高位,而自己地处西边而不满,但是此人颇有异心,将军必须多加防备。”
刘穆之在一旁听了也频频点头,刘裕听完终于做出了决定,决定入朝商议继任人选。
最终获授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徐兖二州刺史,入掌朝政大权。(这也是后来的事了)。
我又问:“将军是否已经在谋划北伐了?又怕后院起火才召我前来商议?”
一旁的刘穆之也回应:“果然还是先生神机妙算,将军其实早有此意,只是怕时机尚未成熟,且西北不安,不好轻易北伐。”
我劝刘裕:“将军听我一言,此次入朝,将军大权在握,必当引起刘毅的不满,但是暂时先放心,他现在不敢在你北伐实际放火烧后院,因为此举实乃叛国所为,我想他也不愿意留得万世骂名而铤而走险。”
我喝了口水又说:“但是西边确实是尚不安稳,将军可派刘道规去西边镇守,防止西北方的后秦及谯纵等趁机骚乱朝廷的边界。”
于是刘裕也就此安排,随后准备进京,问我:“先生何不随我一同进京?谋个一官半职在我军中效力。”
我笑了笑:“将军有所不知,我本不是这个年代之人,不可将姓名流之于世,倘若过分泄露天机,极有可能改变历史而坏了将军大事!”
歇息了两日,随后便告辞返回柳村,临走时他派人护送,并送了一大车的礼物。
慢悠悠的两日行程,我又回到了柳村,但是家里没人,我让护送的军士回去,赏了他们一些钱财(这些钱本来也是刘裕给我的,反正用不完),讲车上东西搬下后,他们也就都回去了。
我心想可能柳儿她们去了张唯的寨中吧,毕竟山下她们女眷也有些许害怕,因为我看到房间里收拾了整整齐齐,柳儿房间只是简单不见了几件衣服。
之后就骑着马去张唯的山寨,果然都在这,柳儿一见到我就说:“你可回来了。”
我笑了笑:“刚离开几天,就这么想我吗?”
但是看见她的神色不太对劲,我就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兄弟他们受伤了。”
我急忙去大房间里,看见张唯他们一个一个都躺着,忙问张唯怎么回事。
张唯说:“经过两次刺杀事件,我怕山下她们会遇到危险,几乎每天都带兄弟下山查看,你走的那天我下山后才得知,所以更不放心了,于是半日时间便下山一次查看,就在前天,有一队二十余人的人马在我们下山时和我们撞了个正着,也不问原由,带头那个说:就是他们,斩草除根!要快!接着那些人就朝我们杀了过来。“
”他们什么模样?“
”穿着和晋军一样,但是不知道是谁的手下,一见面就痛下杀手,我们人少,吃了大亏。“
”有留活口吗?有没有问清楚是谁指使?“
”没有活口,因为我们寡不敌众,只是被一个黑衣人所救,在我们都倒地伤重不起的时候,那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杀光了剩余的八九人,随后又消失了。“
”这么说,黑衣人救了你们?会不会和刺杀我的是同一个人?“
但是想想,为什么他会想杀我和刘韬,却能救张唯?前因后果完全扯不上关系,这下让我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了。看着旁边没有受伤的皇甫芮,我的怀疑又来了:到底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