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错,回去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慕修寒点了点头,转看向苏宇宇问道:“苏将军今日前来定是为了一个月后朕与卿儿的大婚吧。”
没等苏宇宇回答,一旁的慕修染诧异的问道:“什么?什么大婚?我...臣怎么不知道……”
“皇弟半月未上早朝,对于此事自然不知”慕修寒语气中透露一丝不悦,继续道:“不过,朕与卿儿的大婚皇弟定不可缺席。”
慕修染低下头,喃喃自语道:“竟那么快...”
“皇弟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慕修染离开位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臣闲散惯了,又没什么才能。望陛下许臣个闲职,放臣在府中安养。”
慕修寒定定的看着他,慕修染低着头,这让慕修寒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思量一番后,慕修寒现在之所以那么着急娶苏卿卿说到底是为了早些得到苏家的支持。内有慕修钰手握兵权,外有蒙古族屡次来犯。他慕修寒这位置是注定坐不稳的。
按道理说慕修钰被派往边关兵权也不应当交到他手中,这其中也看出了慕青笙对这大皇子的偏爱。换句话说,早在当初慕青笙就打算立慕修钰为储君,派他前往边关只不过是为了磨炼他。
而慕修寒和南宫玖汐却傻傻的以为是他二人的计谋得逞。
在慕修染出现之前,慕修寒一心只当慕修钰是他坐上这位置的最大阻碍。直到慕修染出现,慕修寒才意识到慕青笙可以将皇位传给任何一个皇子都不可能传给他。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慕修寒空想的,慕青笙死前召慕修寒进去只冷冰冰的说了几句话,慕修寒还来不及解释就被赶了出来。
“朕的位置,可以是钰儿也可以是染儿的。唯独不可能是你的,朕知道你有争皇位的心思。可你的存在只能一次又一次提醒朕,朕当年犯了一个错误。”说罢慕青笙挥了挥手,宫人便“请”慕修寒出了大殿。
“皇弟...”慕修寒顿了顿继续说道:“朕刚坐上这位置需要皇弟为朕分忧解难,你怎么能图清闲自在呢?”
慕修染刚欲开口说些什么请求慕修寒同意,慕修寒转言说道:“不过嘛,朕是知道你的。自然不会为难皇弟,既然如此,朕允了。日后只要不是朝中大事,皇弟皆可以在府中休息,俸禄一分也少不了你的。”
“臣谢陛下恩典!”说罢慕修染便准备起身离开。
苏宇宇见了本想拦住,转念一想自己还有事没忙完也就任由慕修染自行离开。
慕修寒见慕修染走了,示意宫人重新换了杯茶,然后端起茶往口边抿了抿。
“陛下...”苏宇宇还没说完,慕修寒便猜到他想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苏宇宇也是个聪明人,也就不再多言。
“朕知道,丧期为一年。朕在丧期迎娶卿儿是有些晦气,所以大婚当日什么都得给朕用最好的。”
“是...那是自然”
慕修寒挥了挥手,故作困意上头的说道:“天色已晚,朕乏了。苏将军退下吧。”
“是...”苏宇宇起身谢过恩后转身离开,然而身后的慕修寒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笑。
苏宇宇刚出殿门,便看见慕修染站在树下等自己。像极了小时候他外出,苏叁站在丞相府门口等他带礼物回来时的样子。
“还没走?”苏宇宇走近拍了下慕修染的肩。
慕修染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苏宇宇连忙跟上,“怎么回事啊你?”慕修染忽然停下,转过身面朝苏宇宇大声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苏宇宇愣了愣,回过神道:“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慕修染闻言,感到有些愧疚。明明娶苏卿卿的是慕修寒,他在这对着苏宇宇撒火算怎么回事?
“走,陪我喝酒去。”慕修染拉着苏宇宇就往皇城外的酒肆奔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慕修染忽抬头看向苏宇宇问道:“慕修寒到底有什么好的?”
苏宇宇喝了杯酒才回道:“长得好看?”
慕修染指了指自己,又问道:“我不好看吗?”
“好看,”苏宇宇肯定的点了点头,“那就是才识过人。”
慕修染猛的拍了下桌子,“怎么,我就没才识了?琴棋书画我哪一样不会?也曾遍观群书,剑术与慕修寒相当。怎就比不上他。”
苏宇宇闻言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你是不比慕修寒差,可我妹妹偏偏就喜欢他。”
“是啊...”慕修染良久不再说话,将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送。
苏宇宇见状起身走到慕修染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世上女子众多,日后总会遇到心仪的。”
慕修染喃喃自语道:“可佳人难再得。”
“好了,喝多伤身。回家吧。”说罢苏宇宇一把夺过慕修染手中的酒杯,放了锭银子在桌上就强拉着慕修染走出店内。
二人走在大街上,现在已经是丑时,除了有打更的人路过街上空无一人。
“今晚的风吹着有些凉。”
苏宇宇看向慕修染,见他脸上的红晕开始慢慢消散,知道他醒了酒。听他说这话笑了笑,于是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在慕修染身上。
苏宇宇扯了扯披风,让披风把他捂得更严实。
“你不冷吗?”
苏宇宇摇了摇头,“我的好弟弟,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在外竟然直呼陛下大名,让旁人听了去又得大做文章。”
慕修染撒娇似的说道:“大哥又不是旁人。”
接着二人又走了一段路,快到丞相府的时候慕修染忽然说道:“大哥,我走不动了。”
苏宇宇宠溺的摸了摸慕修染的脑袋,随后指了指一旁的台阶。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台阶上。
“修染,因为你与和亲公主一事。边关又传来蒙古族骚扰的消息,我可能在卿儿大婚后便要赶往边关了。”
慕修染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苏宇宇的语气略有些沉重,打趣他说道:“边关有大皇子慕修钰守着,哪需要你去。”
苏宇宇听出慕修染是在打趣他,无奈的笑了笑。忽然问道:“搬出来后,你住在哪?”
慕修染指了指跟丞相府同方向的山头,“城南的小山庄里,名为‘桃义居’。景色秀致,你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苏宇宇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就去找你。今日太晚了,早些回去吧。”
“嗯...好,我还要再往南走,今天我送你到丞相府看着你进去。”
两人走了两步就到丞相府前,苏宇宇大步向前走去,轻轻敲了敲门,一个下人立即打开门迎苏宇宇进府。直到朱漆大门重重关上,慕修染才继续往南走。
慕修染刚回到桃义居,一下人来报说道:“王爷,白日里王妃来过,吵着要见你。”
“以后王妃再来,无论本王在不在,都一律称本王不在。”说罢慕修染大步流星的向书房走去。
夜幕中,书桌前慕修染正小心翼翼的修复着那陶瓷娃娃。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折腾几个时辰渐渐拼凑出陶瓷娃娃的底。
随后一连几天慕修染都在忙活修复陶瓷娃娃的事情上,期间元梦来过一次,下人一再以“王爷不在”劝她回去。元梦一阵苦笑,慕修染是不是真把她当傻子了,一句不在就想把她打发了。在元梦的苦苦哀求下,下人没法只好让元梦进去。
不过这是元梦保证不打扰到慕修染的前提下,她只站在门口处远远的看了眼慕修染便心灰意冷的回去了。此后再没来过,那一眼刚好瞧见慕修染在聚精会神的修复陶瓷娃娃,在元梦印象中那是慕修染从未有过的专注。
偷偷换一下概念,不过是个陶瓷娃娃就能让慕修染这般小心翼翼,那要是本人出现在他面前,他还不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眼也就过去了。慕修染越是不想这件事心里就越惦记着。
帝后大婚,整个上京城张灯结彩。红毯从丞相府直直铺到皇城大殿前,慕修寒怕苏卿卿路上累特意派人用花撵去接。等急了,还亲自步行到忘月阶迎亲,这在历代王朝从未有过的。一幕幕帝后恩爱的画面让世人好生羡慕,慕修染见了心却在滴血。
当慕修寒牵着苏卿卿的手一步步走上大殿,受群臣礼拜的时候。慕修染双手握拳,每多看一眼手上的劲就多加几分,最后指甲渗进肉里鲜红的血慢慢流出都未曾察觉。
他看在大殿之上的人,而角落里元梦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慕修染。那是她时隔多日未见,日思夜想的人啊。看到他双手握拳和渗在手指间的血,元梦忽然明白了,慕修染口中的她原来是当朝皇后苏卿卿。
慕修寒一心想给苏卿卿前无古人的婚礼,苏卿卿今日身着的嫁衣没有以皇室最尊贵的黄色而是平常人家出嫁时穿的红色。
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好像十五时满街的花灯。
是个女子见了都自愧不如,元梦自认为自己生得好看,今日见了她才明白什么是倾国倾城。
“慕修染...”
礼成后元梦第一时间挤到慕修染身边,可无论元梦怎么叫他,慕修染都不做反应。
慕修染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早早的就有了偷偷溜走的打算,见人多了自己刚好可以乘机溜走,丝毫没在意旁边的元梦。
直到元梦气急败坏的冲慕修染说道:“你是不是喜欢当朝皇后?”他才停住脚步,也就一秒钟。慕修染仅仅犹豫了一秒便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
元梦原以为他会解释和搪塞过去,万万没想到慕修染毫不畏惧的承认,这顿时让她哑口无言。
回到桃义居的慕修染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但很快又回归正常的生活。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弹琴练剑、饮茶种树再无其他,看似平淡却又充满乐趣。
在云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帝后完婚后第二日要在御花园的“比翼连枝林”种下一棵连理树。在这林中已有大大小小十几棵连理树,都是历代云国君主携皇后亲手种下的。
“陛下,以后臣妾要日日来给树浇水。”
慕修寒看着苏卿卿一本正经的说道:“日日浇水,连理树会被淹死。”
苏卿卿疑惑的问道:“是吗?”
“嗯...”慕修寒肯定的点点头,随即敲了敲苏卿卿的额头。“卿儿可不能偷偷来给树浇水。”
“好...”
“……”
于苏卿卿而言,幸福大概就是慕修寒下了早朝第一时间想见的人是她。一番云雨过后,第二日清晨那人会柔声说:“昨夜累坏了,再睡会。”即使嫁入皇城,出入仍然不受限制。随时都可以再见到阿爹阿娘和大哥。
可是,爱一个人是可以装出来的。慕修寒终究是君王,他的后宫不可能只有她苏卿卿一人,也不能只有她苏卿卿一人。
他们成婚不过半月,朝中大臣就不断送自家女儿进宫。身为皇后的苏卿卿还得强抑制住心中的醋意,亲自为慕修寒选妃。
好在慕修寒对那些胭脂俗粉索然无味,苏卿卿心中感到一丝慰藉。慕修寒从未承诺过此生只爱苏卿卿一人,苏卿卿也不敢奢望更不敢有所要求。不是她畏惧慕修寒,而是她畏惧朝中大臣和这天下的百姓,“妒妇”二字苏卿卿担不起。
皇太后南宫玖汐也曾派人送来几个美人,慕修寒去瞧过只当是卖南宫玖汐面子。
慕修寒坐上皇位后与南宫玖汐的关系就像一层窗户纸,外人看来是母慈子孝。可一但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不过,南宫玖汐年纪渐渐大了,慕修寒不屑与一个老妇人计较。对南宫玖汐做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都默契的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