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少年少女的心却再不一样。
忆萱奋力的工作，用拼搏来麻醉自己，她要完成自己的梦想。心碎欲裂的衍一晚未眠，他暗暗发誓，再也不能虚度光阴了。今天一早，他便把那些成功学的书都删了，转而下载了很多专业类书籍，经济、文学、科学、地理，他恨不能把所有知识都学了。只是今天才发现，这类书籍比起成功学要贵上三倍，自己本来计划一周用的钱，已经快花光了。无奈的他打开了自己的腕表。
九宇的互联网络被称为混沌，这种腕表是访问混沌的常见的移动设备，通过定向激光技术，可将内容投射在空中。就如同暗网存在互联网中，混沌网络也有不为人知的地下系统，被称为太虚或太虚混沌。往常，衍都是在太虚中寻找悬赏任务，但这次他却要找一份正常的工作。
太都是九宇科技荟萃之处，机器人的普及率非常高，一番浏览下来，竟然没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心灰意冷的衍准备再次接入太虚，却突然看到了一条新闻推送：“总统签署了私人开发八荒的法案，北殷矿业联手健德医疗向全九宇招募志愿者，这些志愿者将被派往八荒已探明的各大矿脉进行挖掘工作，这也意味着政府搁置数十年的‘天外开疆’计划，转到民间重启……”
“天外开疆……”衍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名字，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搜索相关信息，又查询了北殷矿业此次的开采计划。不知不觉数个小时过去了。新闻上又传来北殷隆的个人专访，衍忍不住看了起来。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身着华丽的礼服与主持人对坐，台下数十名观众都是衣冠楚楚。
“北殷先生，当年政府派人去八荒，都有不适症状，此次贸然派人前往是否太过草率，又如何保证众人的安全?”主持人问。
“这次跟我们合作的健德医疗，当年就曾经参与过天外开疆计划，手上有完整的资料。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当年宇航员们发生的意识不清事件，在他们回九宇后就完全恢复，并未影响他们的生活，所有人都有子嗣，很多人甚至还在军队服役。”北殷隆言毕，切进一段录像，当年参加登陆的几名宇航员向大家打起了招呼。
北殷隆继续到：“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不适症状只是暂时的。我们派出的员工如果也发生类似现象，我会第一时间把他们接回来。我们时时刻刻以员工的生命为第一。”
“那这次志愿者的招募主要面向哪些人，有什么条件吗？”主持人问。
“此次招募志愿者100人，其中一线矿工70名，护理人员10名，科研人员20名，我们向全社会招募。除医护人员和科研者需要业务考核之外，矿工只需要身体强壮，反应敏捷即可，我们会进行简单的培训，再让他们上岗。”北殷隆回答。
“那么请问您为什么不用已经日臻成熟的机器人代替呢？”主持人问到。
北殷隆突然变得表情严肃起来，耐心的说道：“我知道坊间有很多传言，说我们是为了节省成本，还有人说这是拿我们九宇黎民做实验，但其实他们都不了解我们的苦衷。”
他说到这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失落：“我们的祖先自50万年前开始，就从未放弃对未知世界的探索，也正是这种精神，让我们有了如今的辉煌文明。当我们穿越茫茫太空之时，偶然的机遇让我们发现了八荒这颗与九宇相似的沧海遗珠。我们也曾心怀憧憬，也曾梦想完成星际移民，却被一次失败打倒了。只因为一次不明原因的挫折，我们就像被斩断了手脚一样再也不去探索了，这是我们九宇黎民的本性吗？我们对得起那些为发展九宇而献出生命的前辈先烈吗？”
北殷隆此时眼中泛起了泪花：“我们很可能就站在历史的拐点，我们很可能就在见证九宇成为一个星际文明的开端。而这一切，我不想靠一堆堆冷冰冰的机器实现，而是想跟在座的诸位，跟所有收看这个节目的人，跟每一位九宇黎民共享。”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起立鼓掌，听完这番话的衍也被北殷隆的情绪感染。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衍内心的火焰被点燃了，与其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不如去天外开疆拓土，哪怕自己只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矿工。想到这里，他当即填写并提交了了申请表。
一天……两天……衍一边焦急的等待对方的回音，一边阅读大量有关采矿的书籍。第六天，终于来信了：明天上午11:00，在北殷矿业位于郊区的第三分部的主楼面试。第二天，衍做了充足的准备，换了最干净的衣服，早早的来到目的地。出乎他意料，应征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街上。阳光从柔和变得火辣，夏天的九宇总让人烦躁，加上不知结果的等待，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你好，我叫左师昭，敢问尊姓大名？”站在衍身后的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搭讪到。
衍回过头，见眼前之人与自己年纪相仿，长得眉目清秀，一席长衫风度翩翩，如同夏日的一阵凉风，让人心旷神怡。
“叫我衍就行。”
“你是来应征矿工的吧？”左师昭问。
“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你看来应聘医务人员和技术员的，哪个不是在那里低头看书，准备应试，只有你们矿工考的是体力和反应啊。”左师昭笑着回答。
衍看了看周围，确实如此，然后礼貌性的微笑点头，就要转过身去。没想到左师昭又开口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怎么想到来应聘这么危险的工作？”
天气炎热，衍心中又焦急，本来不太想搭话，但听完这话却会心一笑说：“你不是也来应聘了？我看你的穿着和言谈举止，不像是我这样的人。”
“哈哈哈，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也是普普通通的九宇黎民嘛。”左师昭边说边拍了一下衍的肩膀：“我是圣章太学毕业的，机械制造专业。”
与忆萱是校友，衍心想。他好奇的感叹：“这圣章太学是九宇的顶尖学府之一，那里的毕业生一般都选择去企业或从政，你怎么会来这里？”
“嗨！”左师昭叹了口气说：“现在这世道，哪里这么好找工作？想进大企业或从政，都得靠背景，想凭本事，那就得是拔了尖的，想咱们九宇现在的人口，大部分都是炮灰。你看我，学了快30年，又能怎么样呢？”
九宇的教育层次分别是：蒙学6年，章学4年，技学4年，然后可以通过考试升入太学，太学5年毕业者称‘国子’，国子毕业可继续深造4年称‘妙才’，再继续深造称‘少觉’，从少觉开始就要就要跟随老师了，3年后导师选择有能力者成为太觉，继续留在身边深造，其余则安排毕业。太觉则没有固定年限，一般最多可达8年，由于九宇导师大部分都有公司，所以读到太觉基本就等于默认进入导师的公司工作了。
“原来他是太觉啊，真没想到如今这样的学历也这么难找工作了。”衍心里默默想着，嘴上赞叹道：“太觉毕业在我看来已经很厉害了，我可是章学都没上完啊。”言语中多少有些自嘲。
“哈哈哈，那又怎么样？搞不好我们很快就成同事了。”左师昭道。
衍听了也哈哈大笑，九宇资源短缺，阶级固化严重，一般学历高者或高层社会人士，对底层多有鄙夷，但左师昭竟能与自己这样开玩笑，看来也是光明磊落之人。
聊着聊着就轮到他们了，工作人员快速将他们分到不同队列，接下来就是核对身份和入场工作。等他们走进不同的电梯间，才意识到忘记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衍不免有些失落：或许他注定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吧。正思想间，电梯停了，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这是矿工组的考场——而衍，则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