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之月,轻风苑一片春意盎然,满头大汗的涂山红迎着微风瞧着专注在泥地里的月儿,玗琪静静的靠在院子里煮茶。
“涂山红,涂山红,你咋又停住了啊”月儿挥动着锄头翻埋着泥土
“小丫头,你瞧,你瞧,我双手都快磨破了,歇会呗”
苑角里煮茶的玗琪也唤到:“小月,涂山公子过来歇会,喝口茶水吧”
月儿丢下手中的锄头笑盈盈到:“涂山红,等会把这里全部翻完,再种上当归,忍冬,三七,百合,丁香,草乌,嗯,嗯,最主要的是要种上甘草”
“小丫头,跟你讲了多少回了,不是所有的药草都可以种在一起的,那样容易误食中毒的,再说也会扰乱药性”
“在桂苑不是都种了那么多,也不见那个药性混乱啊,涂山红你是不是不想种啊?“
”嗯,你是不是不想种?“月儿说着提着满是泥土的手追着涂山红满院子跑,作势要打他,可是涂山红总是在月儿快要追到的时候又跑远了去,还在前面求饶到:”没有,没有,你说让我立着,我绝不坐着,你说让我做着,我绝不躺着“
月儿气喘吁吁的身上喊:”那我叫你不跑了“
”好,我不跑了,但是你的保证不打我啦“
”好好,我不打你了“
涂山红停住了脚步,月儿忽的就追了上来,举起满是泥土的脏手在涂山红无暇俊美的笑脸上左蹭右擦的,最后还心有不甘的在一袭红衫上擦拭,涂山红宠溺的瞧着月儿到:”你着丫头怎么出尔反尔啊,都说不打了,咋还出手啊?“
”我没打你啊,只是轻轻的抚摸抚摸脸颊,拽拽衣衫而已“
涂山红把脸凑到月儿跟前到:”抚摸,那我也来抚摸抚摸一下你“
月儿瞧着涂山红满是泥土的脸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涂山红怔怔的瞧着月儿。
月儿笑盈盈到:”你瞧你的脸像极了玗琪的茶炉甚是好看”
“好看就留着,走吧,喝茶去呗”说着拽着月儿的手想苑角走去
月儿强拽着涂山红走向井口,掬起一捧水洒在涂山红满是泥土的脸,霎时,泥土顺着井水流淌了下来,月儿掏出丝帕轻轻擦拭掉涂山红脸上的水渍,涂山红乖巧的立着,任由月儿摆弄,她灵动慧黠的眸子忽闪忽闪的,香甜淡然萦绕着涂山红,凌星唤到:“可以用饭了”
玗琪在一旁缓缓到:“辛苦凌星姑娘了”
凌星笑盈盈到:“玗琪姑娘,不必客气的,对于我来说,弄些饭食也是一种享受,就如玗琪姑娘喜欢煮茶一样,月儿喜欢草药一样”
凌星挨着玗琪在塌上坐下,月儿便挨着涂山红坐下,凌星真不愧是弄吃食的一把好手,片刻功夫有时令小蔬,有百合牛肉,有红烧鱼头,还有清汤丸子。玗琪因身体并未完全恢复用了清汤丸子和时令小蔬,但她一举一动,一是一饮,无不优雅到风轻云淡,咀嚼,饮汤,搁碗,都没有一点声音,有着心旷神怡的风姿,不禁让月儿想起初见姒熙时,也是如玗琪般风轻云淡,心旷神怡,涂山红也是静静的用餐,月儿便是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吃的兴起时偶有砸吧声音发出,瞬间引来两双沉沉的目光怔怔的盯着,月儿羞怯到:“只是,只是星儿的厨艺太好了,涂山红难道你没觉得吗”
“是不错,时令小蔬清香爽口,百合牛肉细腻酥香”
“其实这些也都是玗琪姑娘备好的,我也就是随意弄了一下”凌星一旁羞红着脸到
“凌星姑娘的庖膳确实不错,以往都是哥哥府里煮好送来的,今日刚好哥哥得了些新鲜食材,哥哥又不在府上,就都送过来了,小月和涂山公子觉着可口,每日都让人送些过来,只是要叨扰凌星姑娘了‘
”不叨扰,不叨扰的,玗琪姑娘,只有月儿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好吃的很咧,星儿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门功夫“
”其实我只是喜欢摆弄这些罢了“
涂山红见月儿吃的满脸汗渍,嘴角也有稍许残沫溢出,便扯出月儿袖角的丝帕轻轻帮月儿擦拭,还嬉戏到:”小丫头,把星儿这丫头讨了来呗“
星儿怔怔的盯着涂山红,微怒到:”涂山公子,星儿此生只有一个主子“
涂山红笑到:“你那主子整天凉冰冰的,再说他又不喜这些”
“我家主子岂容你在此置喙”说着就提起一掌劈了过来
涂山红也是灵力高神之人,在凌星提掌之时就瞧出了端倪,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月儿在一旁瞧着满脸怒气的星儿,在瞧瞧一旁嬉笑淡然的涂山红,月儿笑盈盈跳到星儿跟前,拉着星儿的手晃着晃着到:”你若想跟着他,就只管跟着他,没有人会把你当物件一样今给这个,明给那个的“
凌星冷冷到:”月儿,主子吩咐在下跟着姑娘,在下定会确保姑娘安然无恙的“
”我很好啊,星儿,我们去做糕点呗“回头冲着涂山红直扮鬼脸
”月儿,做糕点的时候我觉着可以在糕点里面放些甘草可以增加糕点的酥脆香甜“
”星儿,也修习过医理“
”我乃木精,对于木草还是较为通透“
涂山红在安邑待了几日便离去了,月儿在涂山红的亲授下针灸技艺又精进了些,玗琪在月儿的照料下已能如平常老妪活动了,只是如想恢复容貌解毒是必不可少的,那几味药少不了,欢愉的日子行云流水,玗琪闲来无事也跟着月儿抚琴,玗琪向来聪慧,很多事情只需稍许指引便能做的赏心悦目,月儿在凌星的照顾下出落的越发水灵。
季夏之月望日,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院子里,到处都有虫鸣的欢笑声,药田的香气弥漫四散开来,织成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月儿闲散的躺在海棠树上聆听淡淡幽幽的琴音随着茶气如梦如幻,星儿微微试用术法让月儿头顶的花瓣渐渐清风,院门口一袭似雪白衫朗目疏眉如画如卷的立在月影下。
”煮花烹茶,听琴毃竹,好一番温朗惬意“一曲毕,院门口似雪白衫的姒熙淡淡到
”哥哥回来了“说着玗琪轻轻走到茶炉旁”
“在路上就听暗卫说轻风苑如今是鸟语花香,热闹纷繁啊”
星儿嘟囔着嘴瞧着月儿,月儿依旧淡淡的微咪着眼,瞧着茶水的雾气在月夜中,心里淡淡到:跟宸佑宫殿下的墨笔一样香甜。月儿伸了伸腿脚,活动了一下筋骨,便从海棠树上跃下,姒熙眼疾手快轻挪到月儿脚下,但被月儿轻轻一避闪开了,悄然落于姒熙身侧,月儿融融一笑到:“熙公子,可是嫌弃月儿吃剩的糕点”说着把藏于身侧的糕点递于姒熙
姒熙笑到:“小月,我最是喜你做的那些糕点了”说着把糕点放进嘴里轻轻咀嚼,一食一咽,一举一动无不朗若星月
月儿只是静静的盯着姒熙
“嗯,好吃,些许时日不见,月儿手艺又精进了不少了,酥脆香甜”
”多谢公子谬赞“
”小月是不是在糕点里面加了些许甘草“
“熙公子果然心细”
“不是我心细,只是妹妹自小都是各种药草维系着,自然比他人熟络些了”
“满院子的药草都是我种的,熙公子甚少陪在玗琪身边,我只是想着这些药草是不是能引来一些虫鸣增添一些生气而已,让玗琪不至于过于清静”
“妹妹喜爱就好,确实虫鸣可以伴着妹妹”
”着实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哥哥,过来吃茶吧,小月弄的这些着实喜爱的紧“
姒熙瞧着玗琪周身已不似早先沉闷静谧,而是有了些爽朗恬静,在瞧瞧水灵俏丽的月儿,会心一笑到:”这些时日多亏小月照料舍妹了,小月,过来,吃茶吧,树上的姑娘也一起用茶吧“
凌星身形一跃便来到月儿身侧冷冷到:“在下凌星,见过姒熙公子“
月儿清浅到:”玗琪的琴技是越发巧妙了,竟能融入这茶气,如梦如幻“
”气力还是有些薄弱,比不得小月的琴音绕绕“
”你又取笑我“说罢作势,月儿就要去挠玗琪,玗琪便挪闪一旁到姒熙的怀里
”哥哥,小月的琴技好着咧“
”好啊,你如今算是找了个好靠山啦,星儿,让他们兄妹情深吧,我们走呗,免得惹人厌烦“
玗琪抓着月儿的衣角不松,月儿微瞪着。
姒熙暖暖到:”小月弹奏一曲,我以笛为伴,如何“
玗琪到:”许久没听哥哥吹笛了“
姒熙便从怀里掏出玉笛轻奏起来,稀松平常简单的调子迟迟不肯渐入佳境,好似等着些什么,月儿微皱着眉头,端坐于古琴前,轻抚,琴声和着笛声,悠扬悦耳,婉转连绵,远远的星儿觉得曲子是太子殿下时常的曲子,只是月儿的琴声明朗欢快,不似太子殿下淡薄明净,儿姒熙的笛声虽清风明月,但含有丝许恬退隐忍,清风明月般的姒熙,安之若素般的玗琪,玗琪看似简单不过的富家小姐,可是院子总是能有一些非同寻常的物件,想必这位姒熙公子并非只是祖产丰硕而已。更不似一般的达官显贵,他们一言一行莫不是谦谦有礼,婉婉有仪,就刚才月儿也架不住姒熙的谦谦之礼,不得不端坐于琴前,姒熙始终有种让人无从婉拒的神情,一曲毕,月儿欢跳着拉着凌星的手到:”熙公子,笛音佳境,月儿自叹不如,我还是回房了”
“小月,孟氏族长有东西让捎给你”
“你去羊獬村了?”
“回安邑的时候途径羊獬村,就去瞧了瞧我们一起栽种的枸杞”
“孟爹和孟婶可还好?”
“他们都很好,只是很记挂你,这是孟婶仲春之月给你新摘的枸杞新芽,一直存在地窖里,我跟孟爹闲话时提及你在安邑,孟婶便让我捎给你的”
“气味清香,不知煮来口感如何?”
“小口斟酌,慢慢品饮,入口微苦,旋而回甘,饮毕唇齿留香,令人心境开阔,在羊獬村时,孟婶曾煮了来我与孟爹同品的”
“可惜玗琪歇下了”
“明日让玗琪煮来尝尝“
”现在时节估摸着嫩绿欲滴的枸杞挂满枝头了“
”想去瞧瞧吗?“
”现在可以去吗?来回要几天咧“
”趁着月色,来,把手给我,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熙公子,来,快来,这是我们栽种的枸杞,挂着我们的名字咧“
姒熙顺着月儿手指的方向瞧去,一个木块上面赫然刻着熙月,上面还有隐隐的玄月。这木块许是当初用灵力镌刻的,还是清洁无暇,听孟氏族长提起一般枸杞树栽种下去后三年五载才会开花结果,当初栽种这颗枸杞时,族长和村民都一贯不看好,没曾想竟然还蓬蓬勃勃的,只是兴许有枸杞咧。月儿便趴在枸杞树上找寻开来。
”熙公子,你瞧,这上面也挂了好些小枸杞了,等到季秋之月也可以采摘了“
”季秋之月,我们一起来采摘“
”好的,好的“
月儿绕着枸杞树转过去又转过来,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细碎的月光洒落在月儿笑颜如花的脸颊上,这样的夜晚,忘却心底的不安,忘却惋惜和失落,把心融化在月光里,把幸福和快乐挂在月牙上,让心荡漾起柔美的旋律,就这样一手牵着月儿,一手牵着玗琪,锄地,种药,煮茶,一世安宁。
朝晖殿书房里,太子殿下收到凌星的飞花,便给月儿留音与飞花中,淡淡的冰凉,如春的咰阳的飞花飘于月儿跟前,月儿欣喜的掬在手里,心如小鹿乱撞,羞涩的微睨着双眼,徐徐的用术法打开飞花,暖暖的:”回宫“月儿屏气凝神等着,可久久都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了,月儿反复把玩着飞花,想从飞花中瞧出端倪,很简单一朵白梅,是宸佑宫里的,清香恬静,但是月儿仍想从中能瞧出什么来,星儿推门而入,月儿慌乱的把飞花藏于衣袖中,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笑轻轻到:”星儿,去跟玗琪辞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