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奶奶说以前他们的日子很贫穷,最后当上了乡村教师,也是哪个时候她遇到了一生的挚爱。
爷爷和奶奶家就是两邻居,在那个懵懂青涩的年代,他们从小就相知相遇,一起干活,一起割草喂牛,两家人都互相满意,就干脆定了婚姻。奶奶没有表达太多话,只说了句:“家里老人怎么安排就怎么做,我们当子女的听从就是。”后来爷爷送了一块手帕给奶奶作为定情信物,提上聘礼明媒正娶将奶奶接过了门。多么美好的年代。
新婚后连接几年奶奶生了三个女儿,差点要被村民抬去煮了吃,他们的思想观念恐怖得吓人,在那种男尊女卑的年代,只有儿子才站得住脚。但爷爷没有这种观念,他认为女儿也是福分这是天家注定。
其实爷爷威猛高大的身躯里存着一颗温柔的心,听说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饿饭,于是他每天都会匀出几勺饭藏进盒子里等到休息天带回去给家里老人吃,最后这份孝心打动了学校和家人,爷爷的良好品质和平日里的刚正不阿成了无人不晓的事。以至于招兵的时候军队以来就认定了这个胸怀志气的男人。都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可爷爷被派到了较远的地方服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奶奶没有反驳什么,默默接下了所有的活在家勤耕劳作。没有多久又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家里上下老小高兴极了,奶奶也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盼着爷爷早日衣锦还乡,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脑膜炎流行病夺走了村里很多儿童的性命,包括他在内。无力回天的奶奶整日以泪洗面,可远在他乡的爷爷浑然不知。等到他放假回家来时,听村里人胡说八道讲是奶奶害死了他的孩子,爷爷气得昏了头脑,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奶奶一顿,她心里的苦谁也不知道。老祖公得知消息后赶来教训了爷爷一顿“那个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吗?是捡来的野孩子所以害死了他?”爷爷这才如梦初醒给奶奶道了歉。我问奶奶为什么不反抗,奶奶说她也很后悔,也怪自己没有照顾周全,她找人算过命,她上辈子是天上文员,因为脾气暴戾所以这辈子被罚作只能当个忍气吞声的人。
后来奶奶又生了我爸,可爸爸刚会走路,就患上了小儿麻痹症。老天如开玩笑一般耍够了这一家人,奶奶一度崩溃,有人劝她跑路离开,有人她劝她重新改嫁,但她都挺住了,坚持着要把四个子女抚养长大。可最后连自家亲戚也要扁难起她来。奶奶伤心地提回了家,将它们倒进大圆筛里一颗一颗的捡,可就连掉下来的眼泪都比那烂玉米大,一家五口还吃什么。老祖公看不下去了要去讨个说法,可奶奶还是一个劲的摇头说算了,但他怎么忍得下心看自己的女儿被欺负,说完提着东西就去找别人吵架,一开始他们也不答应,犟着说奶奶干活少,所以得的东西就少就差。老祖公是抗美援朝下来的人,那受得了这种欺压,提着家伙就准备干架,最后村里人欺软怕硬这才给换成了好粮食。也是从那里以后,奶奶才喘了口气。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在全国拉开了号角,爷爷第一时间就被调往了云南边境抗战。可爸爸的病情一再耽误,怎么做都不对,一边是大家,一边是小家,看着逐渐站不起来的爸爸,奶奶还是决定打电话求助爷爷。没几天爷爷就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可队伍不能缺人,为了“大家”,还是得牺牲“小家”。村里选出替补人的时候,他们一家都哭了,一方面是亲情的不舍,另一方面是战场无情。那人离开的时候紧紧握住乡亲的手:“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是我真有什么好歹,麻烦乡亲们带双眼睛多看看(多照顾)我家落水鹅(他爱人的昵称)。”在场的哭成一片,哪儿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连几天找遍了周围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爷爷装了一卡车土豆,一路上卖钱当作车费,带上一家五口挤上解放牌汽车赶回了云南。
据爸爸回忆他们安顿下来后,部队就安排了一名外国医生为他做了手术治疗。他每天都趴在床上看那些数不完的卡车,托不完的油罐,逃不完的地震,还有奶奶的整日康复训练。可到最后爸爸的腿还是没好,随着日积月累的沉淀脊柱侧弯左下肢萎缩,以至于只能用拐杖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