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又偷我书卷看?”胖道士眯着眼,望着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的少年,一把夺过他手中摇摇欲坠的竹卷,然后狠狠的将躺椅后背摁了下去。
“地地…地动啦!”小和从睡梦中惊醒,手慌张的四处抓着。
“地地地你个大头鬼啊!”胖道士一溜八字胡,居高临下俯视着正躺着的少年,嗯,嘴角还带着哈喇子。
“师傅…”小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擦了擦嘴角,“你今天下午不睡…不是,不打坐啦?”
“嗯哼?”许茅山将眼睛眯的更小了,红红的胖胖的脸上带着一丝寒气,道士打坐的时候睡觉那能叫睡觉么?那叫冥想。
“为师,打算下山普度众生,斩妖除魔。”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许茅山突然说道,话语之中大义凌然,一副要救众生于苦难的姿态。两截长长的鬓毛一甩,瞬间有了世外高人的感觉。
“可是要去对付西山牛角魔王?”小和眼看鼻尖,很是配合的说道,还有书卷上写过,普度众生是佛教的事,但这个槽他没吐出来。
“不,这次更加棘手,是要对付东海蛟龙王!”许茅山双眼炯炯有神,嘴上振振有词。
“据说东海蛟龙王的女儿貌若天仙,倾国倾城,若是他们对师傅进行色……”
“为师虽是修道之人,也怕是难过美人关啊,只怪为师太过帅气。”用手摸了摸自己红润的肥脸,胖道士一脸陶醉。
“师傅,太中二了我有点配合不下去…”小和败下阵来。
“东边今天有人打鱼,为师去看看有没有便宜卖的。”见小和出戏,许茅山也瞬间恢复了平常神色,语调平淡的说道。
“想吃大胖头鱼,肉多。”
“太贵了,最多买鲫鱼回来炖豆腐。”
“师傅,咱们已经一个礼拜未进荤腥了。”
“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口腹之贪万万不可有。”
“我上次听见师傅打坐睡觉的时候念叨着烧鸡…”
“…,咳咳,最多再添条草鱼!”
“师傅,你应该不会对卖鱼渔夫的女儿下手吧…”
“你把你师傅当成什么人了?”许茅山有些气短。
“师傅,”小和突然停下接茬,一脸真挚的望着胖道士许茅山。
“怎么了,”被这般炽烈的目光盯着,许茅山双眼一凝,反而有些拘谨起来。
“想吃糖葫芦了…”
“额…”
当太阳落到了半山腰时,许茅山离开了道观。对于小和的真挚请求,他义正严辞的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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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也太抠门了。”小和手持扫把,打扫着树下掉下来的落叶。
“嘻嘻嘻,不过他不知道,今天那只鸡可能会额外下个蛋。”想到这,小和又开心起来。道士养了只母鸡,但不像寻常鸡般一两天下一个蛋,这只鸡下蛋的频率很随机,且几个月才下一次蛋,不过饲养了这么久,还是被小和摸出了点规律。当然,缺乏常识的小和并不知道寻常鸡的下蛋频率,所以在他眼里鸡就是很长时间才下一次蛋。
平日里,每当鸡下蛋了,道士都会提前收走,几年来,小和就没吃到过鸡蛋。
这次道士出门,小和想着自己可以偷摸着吃掉这颗鸡蛋。
三下五除二的扫完大部分树叶,小和屁颠屁颠的往后院的鸡舍走去。
相对于养殖规模来说,鸡舍的空间很大,在一堆干草堆上,一只鸡正蜷缩着身子睡觉。
这只鸡羽毛是红黑色的,很是不凡,肉肉的小鸡冠像火焰般燃烧。鸡的体积只有寻常鸡般大小,但背后伸出三条长长的翎毛,上面似乎附着流光般,很瑰丽。
“咯咯咯…”小和小声的叫着,迈动脚步小心翼翼的朝鸡摸过去。这只鸡平日里就一直在睡觉,可是一旦到下蛋这几天就会变得很狂躁。
“乖乖睡觉觉…”小和的动作更轻微了,他清晰的看到鸡的屁股底下孵着一只泛着白色瓷光的鸡蛋。现在只要悄无声息的拿到蛋然后退出鸡舍,就大功告成了。
“咯…”似乎是感应到危险,母鸡睁开了眼睛,而在它身后,一只魔手,已经伸向了它的鸡蛋。
一股大力自腹部传来,小和感觉自己被一根大木柱撞击一般,整个人翻滚着飞了出去。
砰的撞到鸡舍栏杆上,小和摔得有些蒙了。眼前的鸡好像变大了般,头上的小鸡冠燃烧着熊熊火焰,身后的翎毛也更加璀璨。
此刻母鸡伸出左爪,眼睛里泛着寒光,死死的盯着小和。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只鸡,可小和确实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情绪。
晃了晃脑袋,小和站起身来,可下一刻他就发现了异常,眼前的鸡,好像,是真的变大了。就高度来看,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
“你,长大的也太快了吧。”小和嘟囔道,但眼前的鸡咯咯叫着,头上的火焰燃烧的更炽烈。鸡的眼色很不善,但似乎忌惮着什么,并没有率先动手。
小和颤颤着望着眼前变大了的鸡,当目光扫到鸡后面的鸡蛋时,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对于从没有吃到过鸡蛋的他,这可能会是想象不到的美味,他已经馋了好久。而且像这种胖道士恰巧出门的机会,更是千载难逢。
“鸡姐,我就想摸摸你身后的鸡蛋。”小和很是贱兮兮的说道,刚刚被踢的那一脚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伤害。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鸡的眼光更凶了。它扫视着鸡舍入口方向,想要观察什么,但并无动静。
那个臭道士,应该是下山去了,三尾凰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后,小和被下一幕惊呆了,眼前的鸡,竟然…吞下了自己下的蛋。
而在鸡吞掉蛋之后,鸡羽毛中的黑色部分动了起来,似乎是交融般,黑色覆盖掉了红色,而当鸡的全身羽毛都变成了黑色时,一个赤红的图腾自鸡的身上显现。三根泛着流光的尾翎竖在背后,与图腾交相辉映,更添了一分威势。
三尾凰,露出了真实姿态。
望着眼前的小毛孩,它有些不屑,这个小道士竟然真的把它当成了一只寻常鸡,平日里除了喂它吃米粒之外,还时不时会夹着喂它几只小虫子。自己可是堂堂三尾凰,竟然会沦落到被当只鸡养。
此次道士不在,自己正好吃了他的徒弟泄愤,三尾凰心想道,之后再想办法解开身上的禁制逃出这个鸡舍。
“你…竟然吃掉了蛋!”就在三尾凰想要开展自己的复仇大计时,它眼前的小和愤怒了。
“每天特意去抓虫子,就是想要养好你多下蛋,好不容易有了颗蛋,竟然…竟然被你自己吃掉了。”小和很是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在眼角打转。三尾凰只见一个小小的拳头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它便失去了意识。
等再恢复意识时,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它,又变回了那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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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天空中只剩下一点余光时,道士的身影出现在了道观门口。
“嗯,”小和蹲坐在大树底下,闷闷不乐的回道。他从鸡舍出来后好好的打扫完了剩下的树叶,之后就一直坐在树底下。
“怎么了,”胖道士感受到了眼前少年的不开心,凑上前来,幸灾乐祸道。
“没事…”泪晶依旧挂在眼角,小和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
“哦,听说不开心的小孩吃糖葫芦是不甜的。”许茅山晃了晃脑袋,故意说道,“那就只好我自己吃掉了。”
“糖葫芦?”小和似乎听到了了不得的词汇,“不行,谁不开心了,我要吃。”
一晃手,一串用糖纸包裹着的糖葫芦出现在道士手上。圆滚滚的山楂被亮晶晶的糖浆包裹,闪闪的散发着光芒。
小和拿在手中,小小的舔了一口,一股清甜在口腔中扩散。
眼睛似月牙般,笑容又浮现在小和脸上。
“今晚吃螃蟹!”道士的声音自厨房传来,“回山的路上白捡了好几只,为了不浪费这美味,为师就久违的下一次厨吧。”
暖黄色的烛光在院中点起,天空中一轮淡淡的月亮升了上来。
树叶洒洒的响着,树底下,一个大道士带着一个小道士,两个人坐在板凳上啃着螃蟹。
山间有雾气升腾,小小的道观似乎撑起了大大的天地,很温暖,很温馨。
这是很和谐的一幕,师徒二人间少见的没有互相吹牛斗嘴。
这一夜,小和笑的很开心,他好像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来自师傅的关怀。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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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两人腹泻了一天。
胖道士许茅山上山路上捡到的螃蟹,断定,有毒!
那存在短暂的温馨,似昙花一现般,留在了昨夜。
捂着肚子,小和的脸色苦成了苦瓜样。
“就不该对那个胖老头抱有什么不合理的期待…”小和心中忿忿的想到“不行,肚子还是好痛。”
“师傅,好了没,快出来,你已经占茅坑好久了。”
“别急别急,为师正在酝酿…”
“我这已经刻不容缓了!”
“徒儿,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忍耐啊!”
“快出来,”小和开始刨门,“憋不住了”。
“男人,得能憋,会忍。”道士开起了黄腔,然而,门,被小和打开了。
一顿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