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弟弟走入海關,前面已經排著一小撮人,排在我們前面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皮膚黝黑的男人,他穿著紅色T黑色褲子,剃著寸頭,背一個黑色雙肩包,手上挽著一個黑色行李袋,見過的人多了,一眼就能看得出他是一個內地民工大哥。我心想,他應該是拿工作簽證到香港工地打工,簽證到期要返鄉了吧!
眼見隊伍一動不動,我便蹲下把行李箱當桌子填入境防疫記錄表,我寫的時候他一直在偷瞄,等到我寫完,他終於忍不住用普通話開口問:「可以借一下你的筆嗎?」
我回答:「當然可以呀!給你!」隨手把筆遞給了他。
他拿著筆和表又問我:「這個要怎麼寫?」
我逐個教他填寫:「這裡寫你的名字,這裡是證件號碼,這個是你要回去哪個地方,就是你的住址.......」
直到他填寫完,旁邊有個大叔見到我教人寫,也問我這個地址要寫哪裡?我給他解釋是你在大陸要去的地方的地址,他豎起拇指說:「你咁識填嘎!係唔係經常過關。」我回答:「我也是第一次過??,上面的字有寫嘛,照著填就可以。」
回答完大叔的問題,民工大哥問我:「是不是只要這個表就可以過關了?」
弟弟說:「你有檢測報告嗎?有提前預約過關嗎?」
他拿出華大基因的檢測報告,說:「是這個報告嗎?」
弟弟回答:「對,還要預約的二維碼。」
他有點失落:「我沒有什麼二維碼,這裡也沒有網路,我上不了網,如果等下過不了關,我就只能再退回香港了。」
我湊過來說:「你退回香港,就浪費240元檢測費了,你現在就上網預約,今天人不多,肯定還有名額的,我預約的時候看到每天都剩很多名額,現在約肯定沒有問題。你手機拿出來,我給你網路,現在教你弄。」然後叫弟弟打開兩地手機熱點共享Wi-Fi給他。
他從口袋裡面掏出有點舊的手機,數據線連著另一邊口袋裡的充電寶,有點尷尬地說:「這手機電池不行了,這不我要一直連著充電線用。」
我笑著想打消他的尷尬:「沒事啊,有機會買新的嘛!」
他呵呵笑了一下。
弟弟幫他連好熱點,我拿出自己手機裡存的二維碼給他掃教他填寫「深圳健康驛站房間預訂系統」(這是個奇葩的名字,說是房間,其實是申請隔離名額而已,並不是讓你可以自己預訂酒店,剛開始都被誤導了)並且指示他截圖保存綠碼。然後教他掃描「海關指尖申報系統」逐個填寫,並且截圖黑碼。一切填妥穩當之後,我問他:「你是拿工作簽證到香港打工嗎?」
他回答:「是辦的旅遊證過來打黑工,過期一年半了,被警察抓進去蹲了一個星期,放出來後叫我一個星期內必須離開。」
黑工這個詞瞬間激發了我的好奇心,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人來打黑工!!!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