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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罗马有两个太阳 分别照亮尘世的路径与上帝的路径

初见 是想象中的样子

修斯小迷糊:

听说你把喜欢的笔记本弄丢了,希望丢掉的只是本子,美好的记忆还在你的小脑瓜里。小姨在罗马看到了很多好看的手工笔记本,已经把图片发给你妈妈了,告诉我你喜欢吗?

我的罗马之行已经结束了,刚刚打包好行李,明天出发去威尼斯。也许你会好奇,这几天我去了哪些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或者你最关心的冰淇淋好不好吃,我怎么只字未提呢?其实每天都有新的收获,我不仅拍了照片、吃了好吃的,还每天记录了见闻和体会,要把我看到的罗马一股脑儿地带回去。从今天起,就把我的旅行笔记摘录一部分跟你们分享吧。

罗马之行在激动与忐忑中开始了:激动当然是因为计划好久的旅程终于开始了,我实实在在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忐忑大概是因为即将开始对一个完全陌生国度的探索,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个月会是怎样的体验,意大利与我的想象是否一样。

现在,我可以肯定地说:罗马,和我想象的一样——磅礴大气的建筑中透着沧桑,炙热的太阳把一切都照得明亮,不论是白色的大理石,还是浅黄色的石灰石,或是砖墙缝中积年累月的尘土。

在宾馆安顿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打算出去逛逛顺便吃晚餐。第一站,我选择的是纳沃纳广场(Piazza Navona),从住的宾馆走过去只要十来分钟。一般来说,广场不是圆形就是方形、长方形,纳沃纳却是个椭圆形的广场。因为这里在初建成时是个运动场,被椭圆形的跑道包围。现在的纳沃纳广场上有极美丽的喷泉池——四河喷泉(Fontana dei Quattro Fiumi),喷泉上有面向四个方向的四座雕塑,分别代表四条河流——恒河、多瑙河、尼罗河以及拉普拉塔河。四河喷泉的设计建造者是闻名历史的雕塑家吉安·劳伦佐·贝尔尼尼,罗马的雕塑有很大一部分出自他和他的父亲彼得·贝尔尼尼之手,甚至在罗马有个以他们家族姓氏命名的贝尔尼尼广场。

四河喷泉的旁边是圣阿尼斯教堂(Chiesa di Sant' Agnese in Agone),教堂的立面流线感极强,有很漂亮而且灵动的弧度,两座钟纤细精致。它的作者是博尔米尼,当时罗马城中另一位雕塑大师。

也许是一山不容二虎吧,两个同时代的雕塑家却相互看不顺眼。博尔米尼的教堂是先造的,贝尔尼尼的四河喷泉建成在后,喷泉四座人物雕塑中的一座就正面对着教堂,做出手护住头部、惊恐万分的样子,仿佛教堂随时会倒下来。贝尔尼尼意在讥讽博尔米尼的作品经不住时间的考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坍塌。当然啦,这两个建筑到现在也相安无事,来到纳沃纳广场的人经常在此歇脚、拍照留影。

向南走几步,还有一座小的摩尔人喷泉(Fontana del Moro),虽然规模不大,喷泉中的雕塑一点儿也不含糊,一个摩尔人站在海螺壳中与海豚摔跤,周围的特里同们(海神的儿子,是人鱼的模样)吹着号角的样子栩栩如生。

走到广场的北端,还有一座海神喷泉(Fontana del Nettuno),其实在这个喷泉池建成的前三百年里,是只有池子没有雕塑的,喷泉池发挥的是最原始的储水、取水作用。到了19世纪,城市的基础设施已经比较完备,喷泉的装饰作用大过实际用途,于是雕塑师加上了最常用的“海神大战章鱼”雕塑。

纳沃纳广场的周围遍布餐厅和咖啡馆,因为大家都喜欢这里轻松闲适的氛围,欧洲人喜欢在室外享受自然光的沐浴,连吃饭时也不例外,室外的座位比室内的更受欢迎。一到用餐时间,广场边缘就坐满了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吃饭的人们。到了晚上,这里还是街头艺术家们大显身手的地方,在地上信手作画的人吸引了不少参观者,吹拉弹唱的各种乐器都施展开来,玩杂耍的人不时让人群爆发出笑声和掌声。当我手捧一个冰淇淋坐在广场中间的石凳上,看着四周,意识到这才是纳沃纳广场最好看的样子——有人与人的互动,有声与乐的回响和缤纷的色彩,有美好的回忆定格在此时此刻。

坐着坐着,肚子饿了,纳沃纳广场有不少餐厅,不过我打算换个地方找吃的。从这里走十分钟,就是名字很好听的鲜花广场(Campo de'Fiori)。在文艺复兴时期,这座广场建成时是一个贩售鲜花的市场,显赫的家族在这里建起他们的宅邸。虽然这个广场有个美丽的名字,有娇艳的花朵装饰,但却有不堪的往事——它曾是公共刑场。1600年,布鲁诺在这里以火刑被处死。现在广场中央有一尊雕塑以纪念这位哲人。

如今,这里的白天是罗马最热闹的果蔬集市,晚上则是品尝美味的好去处,夜色初降时,各家餐厅便把桌椅摆在门口的广场上,点上蜡烛或油灯,迎接客人的到来。

在鲜花广场转了一圈儿,偷偷瞄了几眼正在吃饭的人,看他们餐盘里有什么好吃的,最后选了一家比萨店,点了一个香喷喷的火腿蘑菇比萨,可好吃了。就是比萨太大,我都吃不下惦记好久的甜品了,只好明天再尝试啦。

罗马的夏季,白天很长,都已经晚上八点半了,还能隐约看到太阳,好似国内5点多的样子。因此意大利人吃晚饭的时间都在八点以后,夏季晚间的活动也丰富起来,露天音乐会、露天电影节什么的都是夏天很受大众欢迎的项目。

晚饭后打算往宾馆走了,因为天色还早,就特地绕了个远路,去看银塔广场(Largo di Torre Argentina)。这个广场里有四座罗马神殿的遗迹,因为还不知道这些神殿具体是用于供奉哪个神,所以就叫它们神殿A、B、C、D。现在很多人去银塔广场倒不是为了看这四座神殿,而是去看猫的。在神殿D的位置,是罗马流浪猫中心,有志愿者在这里照顾流浪猫,帮它们找新主人。所以时时刻刻都能看到猫咪们在神殿的遗迹中闲逛、跳跃、晒太阳、吃食和睡觉。我沿着广场走了一圈儿,果然看到十来只猫咪,有的在倒塌的神殿立柱上踱步,有的在石礅上“洗脸”,还有一只对着不停给它拍照的游人拗造型,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果真是流浪猫的天堂。

在快到宾馆时走进一条小路,翻译成中文是“甜甜圈路”,不禁失笑,一路都在注意是不是哪儿有个甜甜圈雕塑之类的。没看到甜甜圈,倒是看见一个壁龛,里面一幅油画内容是圣母玛利亚和耶稣,传说中这幅画里的圣母曾在1796年移动她的双眼,并且持续了两个星期。虽说被称为神迹,我觉得听上去还挺恐怖的。经过这个壁龛时,特地多看了几眼那幅画,好在圣母没有盯着我,我就匆匆走了。

在意大利的第一晚就这么结束了,美美地睡一觉,明天要去斗兽场(Colosseo)啦!

小姨

8月30日

帝国广场大道走三遍 斗兽场、万神殿、许愿池、西班牙台阶

Hello小修斯:

明天就要开学了,暑假过得好快呀。不知道你是否期待开学呢?能见到两个月没见面的小伙伴了呢。我的旅行仍在继续,白天走走看看,晚上整理前面的笔记和照片,趁着记忆仍然鲜活。

今天起了个大早,宾馆的早餐挺好吃,尤其是一种里面塞果酱的牛角包,叫brioche,咬一口,酥皮纷纷落在盘子里(想把盘子也舔一舔,终究是不好意思下口),果酱一下子涌进嘴里,再喝一口宾馆现做的卡布奇诺咖啡,这就是早晨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研究了一下地图,到斗兽场只有两公里的距离,路线很简单,几乎是一条直线,决定走路去。

走了不到十分钟,远远看见一个在阳光下反光的建筑,白得耀眼——原来是到了威尼斯广场(Piazza Venezia)了,这个外号叫“结婚蛋糕”的广场远远一看,真的很像个白白的大蛋糕上站了个骑马小人儿——意大利第一任国王埃马努埃莱二世的骑马铜像。之所以叫威尼斯广场,是因为广场上的威尼斯宫,曾是威尼斯共和国的使馆所在。威尼斯宫面对广场的阳台是法西斯头目墨索里尼经常发表演说的地方。

过了威尼斯广场,就是帝国广场大道了,这条笔直的马路就是威尼斯广场和古罗马斗兽场之间的纽带,光是马路的两侧几个广场遗迹就已经让我应接不暇,更别提马路下方还存有数量庞大的、还未开发的古迹。

因为预约的古罗马斗兽场入场时间快到了,所以我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而是想等从斗兽场出来再去帝国广场。帝国广场大道才走一半,已经看到斗兽场了,心里不禁一阵激动,步子也就加快了。幸亏提前预约了,不用在门口晒太阳排队,我拿着预约单等了10分钟就进了斗兽场。

这座公元72—80年之间建造的体育馆是罗马的象征。其实当时的罗马可不止这一座角斗场,我们最熟悉的这座也是最大的,也叫圆形竞技场,可同时容纳5万—8万观众。这里曾经是角斗士们喷洒热血的“战场”,奴隶和基督教徒们在这里与野兽肉搏或者相互搏斗,围观的人群兴奋地大喊角斗士的名字。残忍的“娱乐活动”持续了五百多年才被取缔。古罗马帝国陷落之后,斗兽场承受了侵略者千年的掠夺,教皇的建筑师剥落它的大理石外墙,挪走雕塑,用来装饰梵蒂冈教堂;现代社会的汽车尾气排放带给它污染,让它不复往日的辉煌。然而,这没落者的美仍然让我们为之动容,它的结构之宏伟、线条之优美,又有谁能与之比肩。它就那么宏大地屹立在你面前,如此近的距离,不由得感到自己的渺小。轻触那斑驳的石墙,深浅不一的纹路,想象它所经历的一切,在历史的面前,我们也只是匆匆过客。

在斗兽场里面,我租了个语音讲解器,听到详细的讲解后,面前一堆堆的大石块仿佛有了秩序和规律——角斗士从哪里入场,野兽怎么出闸,人群在哪里进入和离开斗兽场,贵族、平民和奴隶分别可以坐在什么位置,这些问题在心里都有了答案。如果参加斗兽场的讲解小团,还会带你进入不向公众开放的地下空间——在战前容纳角斗士与野兽的地方,野兽们如何被刺激到发狂,角斗士如何紧张地备战。

从斗兽场走出来,会看到一座高耸的凯旋门——君士坦丁凯旋门,建于公元315年,以纪念君士坦丁一世战胜马克森提乌斯的米尔维安大桥战役,是罗马最大的凯旋门。

穿过凯旋门,来到帕拉蒂尼山,修斯你还记得我不久前告诉你的“罗马建城传说”吗?在那个传说中,罗慕路斯和雷穆斯这对兄弟宝宝就是在这里被母狼发现的。这座小山丘是罗马的发源地,三千多年前这里就已经有人居住了。走到山顶,可以完整地看到罗马斗兽场的全貌,另一边是古罗马广场(Foro Romano)——也是我的下一站。

走到古罗马广场,虽然这里还能看得出原貌的“建筑”寥寥无几,大部分只剩下残破的立柱和石礅以及偶尔出现的拉丁文字母,但仍然能看出它宏大的格局。这个广场是城市的中心,也是古罗马人生活的中心,这里既有集市,也有神殿,还有政府办公室、审判场,城市一点点地围绕它建造起来。恺撒在这里做过演讲,也在这里被刺杀身亡。古罗马广场见证了古罗马历史发展的每一个瞬间。

后来集市搬到了不远处的图拉真广场,更宽敞、更华丽,可以容纳更多的商贩和购物者。古罗马广场成为纯粹的政治中心,直到古罗马帝国灭亡。

现在每天光顾广场的不是罗马执政官,不是帝国皇帝,而是鸽子、海鸥和流浪猫。它们优哉地在立柱之间飞来跃去,不把游人放在眼里,只是互相提防着——海鸥欺负鸽子,鸽子欺负麻雀,大家都躲着猫。

逛完这三处,又回到帝国广场大道拍拍照片,这条大马路我走了三遍,还真的挺累了,这个时候当然要有大餐伺候——一盘罗马特色的黑椒奶酪意面,简单的原料,非常美味。

众神之光和小象驮碑

万神殿,众神之所。两千多年前建成时是一座罗马神殿,它供奉罗马所有的神,现在里面还有文艺复兴美术三杰之一的拉斐尔的墓。它的建造者玛尔库斯·阿格里帕在神殿正面的上方留下一行字:M·AGRIPPA·L·F·COS·TERTIVM·FECIT,是拉丁文,大意如下:吕奇乌斯之子、三任执政官玛尔库斯·阿格里帕建此庙。

其实我们今天看到的万神殿是后来重建的。公元80年的罗马大火把原先的建筑烧得只剩下门口的柱廊,图密善皇帝重建的万神殿又在公元110年被烧毁。后来哈德良皇帝在重建时保留了柱廊和门头上的那行文字。

万神殿最吸引人的部分就是走进大殿,圆柱形的建筑,巨大的穹顶,只有一个天然光源——穹顶中心直径9米的圆洞,在有太阳的天气,一道光柱就直射进大殿,显得很神圣。

每年的圣神降临节(Pentecoste),万神殿会以最辉煌浪漫的方式来庆祝——消防员爬上43米高的万神殿穹顶,从穹顶洞口向大殿内抛下成千上万片玫瑰花瓣。阳光到处,落英缤纷。真的是一场视觉盛宴。

这个大型穹顶在当时可算得上是“高科技”了,没有柱子支撑,就这么稳稳当当地盖在神殿上。在建造它时用了非常有挑战性的方案——先浇筑一点儿火山灰、凝灰岩制成的轻质混凝土,晾干,再继续浇筑、晾干,因为火山灰本身的质量很轻,加上这样一点点渐进的浇铸方法和特殊的角度,使得整个穹顶非常轻,将近20个世纪过去了,它丝毫不为时间所动。

我们现在来到万神殿前,看到的是灰灰的一座建筑,要知道它当初可是金碧辉煌的,立柱和穹顶都有黄铜包裹和覆盖。然而17世纪时,教宗乌尔班八世下令将万神殿上的镀金青铜拆卸下来,用以打造梵蒂冈教堂里的青铜华盖和圣天使城堡的青铜大炮。仔细看万神殿柱廊的顶端,还能看到拆掉青铜板后留下的固定钉子用的深孔。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灰灰的样子,比较朴实,更配这简单的结构。想象一下,大片的镀金在太阳下闪着耀眼光芒,好浮夸!

万神殿的正前方有一个小喷泉,喷泉中心是一座方尖碑。罗马有很多从古埃及拖来的方尖碑,不过最特别的一座就在万神殿背后的神庙遗址圣母堂的门口——一只小象驮着方尖碑(Obelisco della Minerva)。这个小象驮碑的造型由吉安·贝尔尼尼设计,他的助手雕出了小象,方尖碑则是在广场附近挖掘出来的。这两个组合起来尤为生动。

不光这个雕塑造型有趣,它背后的教堂也要进去好好看看。这座教堂是建在埃及女神艾西斯神庙的遗址上,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错误地以为这是希腊—罗马神话女神米涅尔瓦的神庙,所以这个广场叫米涅尔瓦广场(Piazza della Minerva),也就沿用下来了。

虽然神庙遗址圣母堂的立面能看出文艺复兴式风格,走进去一看,高耸的拱顶暴露出这其实是哥特式的建筑,这座教堂是罗马唯一的一座哥特式教堂(因为中世纪绝大部分的教堂都用巴洛克式覆盖了原本的哥特式)。涂成宝蓝色的拱顶上绘着金色的星星,还有红色的带状钩边,显得很华丽。所以一走进教堂,就会感到与外观有巨大的反差。教堂的亮点就在祭坛旁边——《弥涅耳瓦的基督》,一尊背负十字架的耶稣雕塑,是米开朗琪罗大师在1521年完成的作品。2.05米高,线条十分优美。

看完教堂,已经快五点了,感觉有点儿累了,打算回宾馆休息一会儿再出来吃晚饭。转身一看,哈!宾馆这不就在教堂旁边嘛!

晚上打算去西班牙广场附近吃饭,于是出了门就直奔西班牙广场的方向。沿着科尔索大道(Via del Corso)一路走,这条笔直的路连接威尼斯广场和人民广场,沿途有很多商店。

罗马真不愧被称作是城市博物馆,在科尔索大道上走了十多分钟就看到大大小小的广场、教堂、宫殿和喷泉。跟着地图转了个弯儿,隐约听到鼎沸的人声和哗哗的水声,沿着小路继续走,声音越来越响,周围人的密度也大起来。再走过一个转角,哇——一个硕大的喷泉池出现在面前,池子上是一个雕塑群——特莱维喷泉(Fontana di Trevi)到了。

许个愿吧

特莱维喷泉还有个名字——许愿池。既然叫许愿池,当然要许愿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背对许愿池,从左边肩膀扔进水池,同时默默许愿。据罗马市政统计,平均每天被扔进许愿池的硬币有三千多欧。是不是觉得好多钱?可别想着去捞硬币哦,这在罗马是违法的。

意大利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大师的电影《甜蜜生活》中的经典一幕就取景于特莱维喷泉,而这一幕又使得喷泉举世闻名。不知有多少游客来到这里,想象着美丽的Sylvia站在喷泉中绽放灿烂的微笑。

特莱维喷泉耗时30年(1732—1762)修建完成,是罗马最大的巴洛克式喷泉,举世闻名。整个喷泉池被多尊雕塑环绕,这个创意出自纳沃纳广场上的四河喷泉,但是加以延伸,增加了雕塑的数量和形态。其中,海神尼普顿身边的两匹马的形态最为丰富,一个温顺,一个狂怒,代表海洋的变幻莫测。

雪白的雕塑屹立在罗马二百五十多年,经年累月的灰尘污染了雕塑的颜色,而且对大理石本身会造成侵蚀伤害。因此2014年到2015年,特莱维喷泉来了一次封闭清洗和维护,一共清洗了16个月,喷泉池才重新灌水,雕塑又雪白如新了。在清洗期间来到罗马的游客,就只能很惋惜地看看抽干的水池和被脚手架遮住的雕塑,我很幸运,看到了“洗白白”的喷泉池。

离开特莱维喷泉,穿过一条条小巷,不一会儿就远远地看到了西班牙广场上的喷泉。

西班牙广场的情怀

这个喷泉可就有意思了,乍一看是一艘小船的造型,水源源不断地循环。仔细一看,这潺潺流水都是从船里面流出来的,因为小船到处都在漏水。这就是西班牙广场上的破船喷泉(Fontana della Barcaccia),又是罗马的明星雕塑家贝尔尼尼父子的作品。传说1598年罗马的台伯河泛滥时,洪水载着一艘小船来到西班牙广场,洪水退去后小船留在广场中央。贝尔尼尼受到启发,设计了这座喷泉。

19世纪的英国诗人约翰·济慈曾经住在西班牙广场边,济慈故居紧挨着西班牙台阶(Scalinata di Trinità dei Monti),从他家里就能听到破船喷泉的流水声。在临终的那几个月,25岁的济慈听着喷泉的声音,从精神上缓解了他的病痛。

济慈故居的全称是济慈—雪莱纪念故居,也许你已经认出了另一位英国诗人的名字——雪莱。这个小楼是一座小型博物馆,这里收藏着济慈和雪莱的生前大事记、书信和手稿,与他们有关的画作,以及拜伦、勃朗宁、王尔德等19世纪英国文人的相关内容。

故居紧挨着的西班牙台阶上人可多了。这里是罗马七座山丘之一的平丘,台阶沿着山丘呈三角形,逐渐向上的台阶显得很灵动,还有顶部的教堂点缀着。

罗马被称为七丘之城,从这起伏的道路就可见一斑

修斯你知道吗?西班牙台阶算是我的一个执念吧,小时候和你妈妈一起看《罗马假日》这部电影,女主角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西班牙台阶上吃冰淇淋的样子俏皮又美丽。想必有很多人来到罗马都是为了重现那个场景吧。你妈妈还特地叮嘱我要来西班牙台阶坐一坐呢。听说现在不允许在台阶上吃东西了,以免这135级台阶、有三百年历史的文物被食物和饮料弄脏不好清洗。西班牙台阶在2015年10月到2016年9月经历了一次将近一年的维护清洗,以减少污迹对台阶的侵蚀。

沿着台阶走到顶端的小广场,是圣三一教堂(Trinità dei Monti),这座教堂不大,有很好看的外观,一对钟楼和门口的楼梯都是对称的。从这里远眺古城,景色独好。

修斯也许你会好奇,为什么在意大利的首都有个西班牙广场呢?因为在广场的一座建筑是西班牙驻梵蒂冈大使馆的所在。所以广场就以这座建筑命名了。

怪物之家

很多人看完圣三一教堂和广场就离开了,其实这附近的路口有个很有意思的小景点——离教堂100多米的一座1592年的古老建筑,怪物之家(Palazzo Zuccari)。它的有趣之处在于入口是一张面具,张着巨大的嘴,鼻子是拱心石,两颊是门框,双眼和眉毛栩栩如生。当地人就把它叫作“怪物之家”。这座建筑现在是艺术史研究院,隶属于一个德国的学术研究机构。

给小怪物拍完照片,肚子也饿了,按着提前做的功课找到了预约的餐厅,饱食一顿,心满意足,“会变胖”什么的日后再想吧。

晚饭后又回到西班牙广场看夜景,走进广场边的百年茶室,点一杯茶,想象这两百年来该有多少人曾经坐在这里,像我这样捧着一杯茶看着广场发呆。

回宾馆的路上不知道怎么转啊转的绕了远路,却意外路过一个小广场叫圣尤斯特斯(Piazza Sant'Eustachio),广场旁边有个造型有趣的喷泉——一只鹿的鹿角上顶着几本大书。这个雕塑来自圣经故事:一个罗马战士在捕猎一头雄鹿时突然看到幻象——这头雄鹿的角上顶着十字架,他认为这是神迹出现,于是成为教徒,并改名为尤斯特斯。这座书籍喷泉(Fontana dei Libri)因为靠近圣尤斯特斯广场,所以引用了这个故事。至于鹿角上的几本大书,是因为附近的上智宫(Palazzo della Sapienza)曾是罗马重要的宗教学校所在,书籍代表学习知识。

这样有故事的小喷泉在罗马还有不少,每个街区都有代表自己特色的小喷泉。比如酒桶喷泉、炮弹喷泉、双耳瓶喷泉,等等,都有将近一百年的历史了。

小姨

8月31日

去最小的国家 从圣天使堡到圣彼得大教堂

小修斯:

今天的计划比较轻松,只有两个大景点,先到圣天使堡(Castel Sant'Angelo),再到世界最小的国家——梵蒂冈,去看世界最大的天主教教堂——圣彼得大教堂(Basilica di San Pietro)。

吃完早饭,先往台伯河的方向走,途经一个不大的教堂,正在门口张望,出来一位看起来也是游客的老爷爷跟我说里面很好看,我便走了进去。里面果然是金碧辉煌,天顶画的周围都是金灿灿的纹饰图案。正转身要离开,却看见人群都围在侧面,走近一看介绍,原来是三幅卡拉瓦乔的画作,描绘的是《圣经》中圣马修的故事。这三幅作品,卡拉瓦乔运用了他最擅长的明暗对比风格,使得人物表情凸显出来。画中的老人,虽然他的双脚肮脏丑陋,可他的内心纯洁神圣,因此天使来到他的身边,告诉他:你要离开本地、本族,往我所指示的地方去,赐福给你。老人边听边用笔记录,表情非常激动。

从教堂走出来之前,特地看了一眼介绍,这里叫圣王路易堂(San Luigi dei Francesi)。

圣天使堡

到了台伯河边,看到了河对面的最高法院,建筑外观非常好看。在这里左转,圣天使桥(Ponte Sant'Angelo)就这么出现在面前。这座桥横跨台伯河,通往圣天使堡。桥上雕刻精美,风格华丽,每隔一段就有一左一右对称的两座天使雕塑,毫不意外的是由贝尔尼尼父子设计。其中两座天使像是贝尔尼尼亲手雕刻的,现在已经移到树林圣安德肋圣殿(Sant'Andrea delle Fratte)教堂保存,桥上的是复制品。这些天使像神情、姿态各异,比如手拿荆棘冠的天使、怀抱十字架的天使、手持长矛的天使,等等。

圣天使桥上和桥头常有街头表演的艺人,使得这座桥更具艺术感了。

跨过桥身走下桥头,就已经站在了圣天使堡的大门前。

圣天使堡是哈德良皇帝用了十几年时间(123—139)设计、建成的,作为自己和妻儿的陵寝。哈德良皇帝作为古罗马男神,不仅能文能武,还爱艺术、会设计,之后的古罗马好几任皇帝和妻子都葬在这里。公元401年,哈德良陵寝被用作军事要塞,陵寝内部的陪葬品和装饰物被抢的抢、毁的毁,所剩无几。公元410年的“罗马之劫”,西哥特人攻进罗马,陵寝里皇帝们的骨灰都被扔掉,还把青铜和石头雕塑推倒。传说只有哈德良皇帝的骨灰被保护下来转移到了圣彼得大教堂中。

圣天使堡这个名称是公元590年启用的。关于名称的来源,一种说法是:教宗额我略一世梦到大天使米迦勒(伊甸园的守护者,在各种宗教题材作品中出现时都挥舞长剑,与魔鬼、邪灵或者邪恶天使作战)挥舞利剑,斩除代表欧洲瘟疫的恶魔,瘟疫就此结束。另有一个版本是:罗马爆发瘟疫,人们认为这是上帝降罪于世人,教宗举行了大型的忏悔游行,当游行队伍到达哈德良陵寝时,教宗看见大天使米迦勒拔剑出鞘并在空中挥舞,预示着瘟疫结束。因此大天使的雕像放在城堡顶端,并将其改名为“圣天使堡”。然而大天使的雕像却不怎么走运,前前后后换了5次,脱落、开裂、坠落,甚至被闪电击中过。

11世纪,城堡发挥了监狱的作用。14世纪,教宗尼各老三世将陵寝结构的圣天使堡改造成真正的城堡,后来又建起一条连接圣彼得大教堂的通道——博尔哥秘密通道(Passetto di Borgo)。这样,如果有敌人打过来,教皇就可以从大教堂迅速进入圣天使堡躲避。如今这里是一座博物馆,畅销小说《天使与魔鬼》中的故事就在这里发生。爬到圣天使堡顶端,可以清楚地看到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从这里步行过去不过十来分钟,地上有着明显的地界,跨一步就跨国了。

梵蒂冈

关于梵蒂冈(Città del Vaticano),有这些数字:这个从罗马跨一步就能到达的国家,约800多位公民(2017年数据),却有着全世界最多的“粉丝”(光是教宗方济各的推特账号就有4000多万个粉丝。2016年当他创建账户时,在12小时内就吸了100万“粉”,这个纪录曾是英国万人迷大卫·贝克汉姆保持的)。0.44平方千米的领土面积,世界最小的国家,还不及大地主家的庄园,却有着全世界最大的天主教堂,集中了天主教会最至高无上的权威。

圣彼得大教堂

大教堂所在的广场是谁设计的呢?当然是罗马最红的雕塑大师贝尔尼尼啦!圣彼得广场(Piazza San Pietro)呈椭圆形,有4列284根立柱作为广场的边界,从高处看下去像是两条伸出去的手臂,将来自全世界的教众包围在臂弯中。

广场中央的方尖碑是古罗马卡利古拉大帝从埃及亚历山大港运来的,原本放在卡利古拉竞技场上,一千五百多年后移到了圣彼得广场来。红色花岗岩为基座,青铜狮子顶着方尖碑,碑顶上是青铜十字架。

就在方尖碑两侧各几米远的地上,分别有一个圆形标志写着CENTRO DEL COLONNATO,站在圆形标志上,看向同侧广场上的4列立柱,你会看到所有立柱交汇成一根,两边都是这样。这个工程非常复杂,原本就在广场中心的方尖碑无法移动,而且整个广场中间低四周高。为了美观,并达到设想的效果,贝尔尼尼精密计算,把立柱设计得错落有致,外围的立柱最矮、最粗。走到方尖碑下,我就开始寻找这两个圆标,去体验建筑大师贝尔尼尼的精妙设计。

圣彼得大教堂的建造耗时一百多年,由好几位建筑设计师主持建造完成,这些建筑师的名字都在历史上闪耀过光辉,其中当然有我们最熟悉的米开朗琪罗和吉安·劳伦佐·贝尔尼尼。由米开朗琪罗决定教堂的主体设计,并整体同时动工,以确保不会时移世易,改变他的设计初衷。2007年,研究人员在梵蒂冈档案馆发现了大教堂穹顶的部分设计图,并证实出自米开朗琪罗之手。

教堂有5扇巨大的门,各描绘了一个圣经故事,其中右边的一扇仅在每25年一次的圣年(也叫禧年或大赦年)开启,让教众进入,表示豁免原罪和普天大赦。

进入大教堂,庄严、敬畏、华丽、辉煌,这样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它给你带来的震撼。刚走进大门,看到很多人都聚集在右边,因为大教堂内的珍品之一——米开朗琪罗的雕塑《圣殇》(天主教作品中常见的题材,也叫《圣母怜子》或《哀悼基督》,说的是圣母玛利亚怀抱着被钉死的耶稣时悲痛万分的情形),就在一个入口的右边。通常作品中的圣母形象是一位中年妇女,但米开朗琪罗是个极致颜值党,爱美成痴,怎么美怎么来。他把圣母刻画成面容清秀的少女,他的说法是“圣母玛利亚是纯洁、崇高的化身和神圣事物的象征,所以必然能够永远保持青春美丽的容颜”。在圣母胸前的衣带上刻有他的签名,这是米开朗琪罗唯一的一件署名作品。

在《圣殇》前面观看的人很多,都隔着玻璃逐个欣赏一会儿。这道防弹玻璃最初是没有的,在1972年有个疯子带着一把地质锤就进来了(那时候没什么安保措施,现在进教堂是要安检的),看了几眼雕塑,就冲上去啪啪啪狠砸了15下,边砸边喊“我是基督!我复活了!”大家都吓傻了,等围观群众把他制服后,才发现圣母的左前臂已经掉下来了,鼻子掉了一块,眼皮划掉了一片,真的是“伤”了。掉下来的碎块被很多围观群众捡走,后来大部分归还给大教堂了,还有一些再也没有找回来,包括圣母的鼻子。现在的鼻子是从她的背后取了一块大理石做的。拜这位疯子所赐,大家再也不能近距离欣赏这座极美的作品。

离开《圣殇》,步入大殿。

抬头——是极其华丽的穹顶。

穹顶下方矗立着的巨大青铜华盖令人叹为观止,图案精细到连一片橄榄叶、一只小蜜蜂都惟妙惟肖。这么精致华美的巴洛克风格作品自然出于罗马之星——贝尔尼尼之手了。修斯,你还记得在万神殿时我说过,万神殿立面上原本有很多大块的青铜,被熔化掉打造青铜华盖,就是它了。

转身——只见一道云隙光照射进大殿,立马更加神圣起来。

低头——连气孔的图案都做得极为繁复精致。

直视——教堂的祭坛后面,是圣彼得青铜宝座,宝座上方有一个大型雕塑,状如太阳光芒向外辐射。

向教堂的侧面走,突然看到人群排成队轮流触摸一尊铜像的右脚。我跟着队伍走到近前,这是圣徒彼得的塑像,他手握通向天堂大门的钥匙。右脚微微向前伸出,对于教徒来说,触摸他的右脚能够得到神的庇佑与祝福。所以圣彼得的右脚已经被摸得看不到脚趾了,只剩下脚的形状,比左脚小了不少。

在教堂之下,还有3层结构,最上层是陵墓群,安葬了91位教皇和一些历史上的重要人物;下面一层是古罗马寺庙,圣彼得大教堂就是在这座寺庙的基础上建起来的;最后一层是真正的地基。

接下来,就是考验体力的时候了——爬上136米高的穹顶,去看罗马城。好在登顶有一段是有电梯的,不用全程靠腿,就这样爬到顶端也是气喘吁吁了。在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看到面前的景色时,心里只有一个字:值!圣彼得广场就在脚下,两边的柱廊真的像两条臂弯,将广场上的人群拥在其中。我的运气很好,今天天空晴朗,能见度非常高,罗马城的景色就这样尽收眼底,绵延数公里。

从圣彼得大教堂出来,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没想到在这里不知不觉地待了整整半天。将要离开梵蒂冈广场时,与几个穿着“滑稽”的高大卫兵擦肩而过。他们,是梵蒂冈很重要的一个群体——瑞士近卫队。他们是教皇的专属保镖,保护教皇、教廷和梵蒂冈所有教会建筑。有误传说这套行头是米开朗琪罗设计的,其实它是瑞士近卫队队长Jules Repond在1914年设计的。整套行头重达3.6公斤。

又到了讲故事时间:瑞士近卫队只招收未婚、瑞士籍的天主教男子。这是为什么呢?

在1527年的“罗马之劫”中,当时教宗克雷芒七世身边的瑞士近卫队有189名瑞士人,为保护教宗逃入连通圣天使堡的博尔哥秘密通道,42名卫兵陪同教宗进入通道,其他的147名卫兵包括队长顽强抵抗神圣罗马帝国的士兵,全部战死在梵蒂冈大教堂。克雷芒七世得以全身而退。瑞士近卫队的忠诚得到肯定,所以此后只雇佣瑞士近卫队保卫教宗和梵蒂冈的安全。

小姨

9月1日

心灵震撼 梵蒂冈博物馆

小修斯:

今天一天我就打算耗在梵蒂冈博物馆里了。四个展馆加上一个礼拜堂,两万多件展品,想要一件件看过来,一天都是不够的,幸亏我提前读了攻略、画了重点,今天就挑重点看吧。因为是提前订的票,我直接大步流星把排队的人群甩在身后,来到预约通道换了票就进馆了。

梵蒂冈博物馆的起源可以追溯到500年前的一座大理石雕像。这座名为“拉奥孔与儿子们”的雕像于1506年1月14日在圣母大殿附近的一个葡萄园里被发掘出来。当时的教宗派米开朗琪罗和朱利亚诺·达·桑迦洛(文艺复兴建筑师、雕塑家)去查看。在他们的极力推荐下,教皇当机立断从葡萄园主那里买下了雕像。在发掘出雕像一个月后,教皇就在梵蒂冈向公众进行了展示。现在这座雕塑是梵蒂冈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就在入口处不远。

博物馆里的珍贵艺术品实在是太多了,那些历史上重要艺术家的名字和作品不停地在我眼前出现:达·芬奇、拉斐尔、卡拉瓦乔、缇香,等等。更有四间屋子就叫拉斐尔屋(Stanze di Raffaello),拉斐尔和他的学生们在这四个房间里创作了满屋的壁画,满屋子的圣经故事,灿烂夺目。

精彩总在最后——西斯廷礼拜堂。随着人流走进一个小入口,什么还没看到,就听得前边的人:哇!等我真正进入这个小小礼拜堂后,也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

米开朗琪罗大师的旷世杰作《创世纪》(天顶画)和《最后的审判》(主壁画)就在这里,内容极其丰富,可以看上好久,就是仰着头脖子好酸。这里不让拍照,也不能高声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不时地轻轻与同伴议论一两句。

《创世纪》这幅巨型顶画创作时长达4年半,规模空前绝后,取材自圣经故事的开头部分,涉及三百多个人物。其中上帝与亚当的手指相触的画面《创造亚当》是常被各种艺术作品引用的。

《最后的审判》壁画也用了4年多的时间完成,是在米开朗琪罗画完《创世纪》三十年后又接的活儿,这时他已经六十多岁高龄了。《最后的审判》也是取材自圣经故事,这次甚至超过了四百个人物,而且用了现实中的人物作为模本来创作。比如地狱审判官的脸来自教皇身边负责各种仪式的切塞纳司仪。当他看到创作初期的《最后的审判》时,批判它充斥着裸露的躯体,不该放在神圣之地,而应该摆在澡堂子里。傲娇的米开朗琪罗一气之下,就把切塞纳的头画在了地狱判官的身上,赤身裸体,只绕着一条蛇,头上还顶着一对驴耳朵。切塞纳跑去跟教皇告状,教皇幽默地说:唉,我可管不着地狱里的事啊。米大师还把自己也画了进去——在画面右下方的云端,是圣巴多罗买拿着殉道时被割下的人皮,这张皮的脸正是米开朗琪罗自己。

除了米开朗琪罗的两幅巨作,相对的两面墙壁上也布满了其他大师们的湿壁画作品,比如波提切利的《摩西的试炼》和《造反者的处罚》、彼得罗·佩鲁吉诺的《交钥匙》、科西莫·罗塞利的《最后的晚餐》等。

西斯廷礼拜堂也是进行教宗选举的“密室”。每当需要选举继任教宗时,枢机主教们聚集在礼拜堂中,从外面锁上大门进行投票。礼拜堂的屋顶上会竖起一个烟囱,以烟的颜色为讯号,白烟表示新任教宗已被选出,黑烟表示本轮投票没有选出教宗。在这整个过程中,广场上都聚满了世界各地的信徒和媒体,等待新教宗的产生。

从西斯廷礼拜堂出来,就接近梵蒂冈博物馆的出口了,在这里会看到一段双螺旋楼梯,从楼梯顶端向下看会呈现完美的双重螺旋图案。说是楼梯,其实是坡道,一点点地向下走,扶手上有好看的雕塑花纹。就这样一步步接近出口,博物馆之行虽然让我觉得很累,在此时却仍然依依不舍。看到了无数珍品,其中最喜欢的是西斯廷礼拜堂,实在震撼心灵。

下回再见吧,米大师。

小姨

9月2日

恋恋不舍 夕阳中的罗马城

小修斯:

接连几天的罗马暴走,让我有点儿疲惫,所以今天就慢下来,随便逛逛。走到了罗马最古老却仍然活力满满的蒙蒂区(Monti)。作为罗马的第一个行政区,Monti保留了最生活的一面:与居民区共存的咖啡馆、商店和手工匠人,古旧的墙面覆盖着茂盛的绿植。今天特地去了蒙蒂旧物市场(Mercato Monti),这可能是罗马最受欢迎的周末集市了,不仅有几十年历史的古旧小物,古着服饰,还有独立设计师的品牌、手作、饰品,甚至有手工鞋匠现场制作、修补皮鞋等。每年9月到次年6月的周末才开,我又一次运气特好地赶上了第一次开市。看得我眼花缭乱,看到什么都想买,却又不知道从何买起。考虑到后面还有好多天的旅行,行李箱可不能在第一站就装满了啊,于是买了两件手工首饰,轻便好带,还能拗造型呢。

卡拉卡拉浴场

离开旧物市场,打算去古罗马贵族洗澡的卡拉卡拉浴场(Terme di Caracalla)探究一下古罗马人是怎么洗澡的。再一次经过古罗马竞技场,驻足再次欣赏它的宏大,在心里与它说声再见。

卡拉卡拉浴场是一座古罗马时期的公共浴场,在古罗马皇帝卡拉卡拉时期修建,距今已有1800年,是罗马七大奇迹之一。这座浴场可不像我们今天常见的公共浴室,一下子进去两百人就拥挤不堪了。这个庞大的建筑可以同时容纳1600人洗澡,而且它不只是个浴场而已,也是公共娱乐活动中心,居然还包括两个公共图书馆,一个是希腊语图书馆,另一个是拉丁语,现存下来的其中一个图书馆面积有八百多平方米。在浴场外面还有个购物中心,是完整的休闲娱乐、购物一条龙体验。而且,它是免费开放的。卡拉卡拉浴场不仅是当时罗马人生活富足的象征,在建筑上也是先驱,很多西方近现代建筑都是仿造它的结构建造的。在设计时不但借助地中海的烈日来保持浴池的温度,还用水渠引水,给它供水的安东尼尼安水渠一直为罗马服务到了19世纪。

跟随着一个讲解小团,我来到了这座浴场的地下空间,去了解一千多年前,当贵族们在浴场蒸桑拿、聊天、散步、健身、阅读、听歌剧时,几百个奴隶是如何协同、分工操作地下的这些庞大设备。在浴池地下的热坑里燃烧煤炭与木柴,用来加热从水渠引进来的冷水。地下的隧道延伸几百米,除了热坑、奴隶的工作空间,另有一部分空间给平民洗澡(平民是不能到贵族活动空间去的),同时可以储存大量的燃料。

橙园

从浴场出来,天色已近黄昏,我赶紧向橙园(Giardino degli aranci)的方向走去,可别错过了看日落呀。

橙园这个名字来源于满园的苦橙树。一座美丽的公园,金黄色的橙子挂在枝头。因为橙子味道苦涩,没有人采摘,保留了一片丰硕的景象。橙园东边的入口有一个人脸喷泉,入园后沿着碎石小路走到尽头,登上高出地面的露台,可以看到罗马城的全景。我走到露台边看罗马城被夕阳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下,这个时刻好美好安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欢呼声和掌声,原来是有人在求婚呢。一座几千年的古城,一个美丽的花园,一个浪漫的片段,这真是最美不过了。

从公园的北边出口走几十米,就是著名的“真理之口”了。这是一块雕刻着海神头像的圆盘,传说把手放在他的嘴里,说谎的人就没办法抽回来。其实这是一只古罗马时期的井盖。为什么这个窨井盖这么出名?因为在那部我和你妈妈看了不下八遍的《罗马假日》里,就是它吓坏了可爱的公主。拍摄时,男主角和导演“密谋”,并没有告诉女主角这一幕的安排,假装自己的手真的被海神“吃”了,惊慌失措地把手往外拽。公主吓得花容失色,我们看得乐不可支。

可惜我到的时候已经关门了,只好隔着栏杆拍了一张照片,没能让海神给我测测谎。

这几天在罗马,两件小事引起了我的兴趣。一是S.P.Q.R.这四个字母无处不见,经常在古建筑或是公共设施上出现。它的全称是拉丁语Senātus Populusque Rōmānus,意思是“罗马元老院与人民”,这个表述始于罗马共和国时期,表明元老院与人民是组成罗马至关重要的部分。两千多年过去的今日,罗马城市仍然沿用S.P.Q.R.作为它的标志。第二件事,罗马大街小巷有众多的喷泉池,更多的是一个小圆柱中伸出一根细长弯曲的水龙头,经常看到有人在水龙头接水喝或者直接就着龙头喝水。忍不住问了一个正在让狗狗喝水的本地人:这街头自来水真的可以喝吗?这位本来看着有点儿无聊的女士见我发问,立马来了精神,跟我滔滔不绝起来:“这种小龙头叫fontanelle,在罗马有2500多个,我们叫它们nasoni,昵称‘大鼻子’,因为水龙头的形状像一只长鼻子。这些nasoni是19世纪放在罗马街头的,方便市民随时喝水。是的,这些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哦!本来是有龙头、狼头、狮子头之类的装饰的,但是时间不长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她突然有点儿愤愤不平地说。“所以,后来就用现在这种弯曲修长的水龙头代替了。你来试试,像我这样把嘴凑到龙头上方的小孔边,用手堵住下面的出水口,水就从小孔进入你的嘴巴啦,很方便!”她边说边示范起来,我也有样学样,估计还是操作不熟练,水溅了一脸,她咯咯地笑着给我递了一张纸巾。我也开心得很。

罗马的旅行就此画上句号。下一站,威尼斯。

小姨

9月3日

中外文化大不同 喝水·住宿·打票

喝水:意大利的自来水是可以饮用的,喝不惯的话也可以去超市买瓶装水。餐厅里卖的也是瓶装水,分为有气(frizzante)和无气(naturale)两种,点餐时服务生会问你要有气还是无气的水。街头会看到一些小喷泉或出水口,那些也是可以饮用的。水龙头比较低的最好不要喝,因为狗狗们会去舔。大喷泉的水不可以喝哦,比较脏。

住宿:大部分宾馆的入住时间在下午2点以后,退房是上午11点之前(有的更早),而不是国内习惯的12点。民宿(B&B)/青旅的入住时间会有特别说明,如果到达时间超过晚上8点,最好事先跟房主确定好,否则可能会出现进不了门的情况。双方都有自己的思维定式和习惯,容易造成误解。

打票:乘坐公交车和电车前,先在有Tabacchi或T标志的小店里买票,这些商店一般卖烟和小纪念品,带着票上车,车厢里会有一个验票的机器,把票塞进机器里听到咔嚓两声,会在票面上留下当时的时间,俗称“打票”,这一点非常重要,没有打票会被视为逃票,面临高额的罚款。因此打票之后也要把票保管好。

在火车站的自动售票机上买火车票后,站台附近也有类似的打票机,操作原理是一样的,切记打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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