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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嚎叫

这座撤离点就设立在东城师范附中的学校操场上,占地面积颇大,里面停满了飞行和陆运车辆,甚至还有几艘小型运输舰,正悬停在操场上空。

此时,这些运输工具在隆城中央电脑蓝河三号的调度下,不断朝周边的安全区运送着从黑灾中逃脱出来的幸存者,现场显得异常忙碌,但一切似乎又有条不紊,并不显得混乱。

撤离点的外围,紧张肃杀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一队队身穿制服的军警,满面肃然,正在不断在四处巡查,警戒着灰雾中可能出现的异动。

通过黑灾处理法案紧急征招过来的民间元能者,则在特调处驻守人员的指导下,镇守在撤离点相对重要的几处节点,全力保证着整个撤离点的安全。

夜幕早已降临,但在数百盏大功率的照明灯光照耀之下,这撤离点内外依旧亮得如同白昼。

不远处的中心城区,此时早已被弥天际地般的浓重灰雾所彻底笼罩,那里似乎已成了连黑夜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死亡禁区,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灰暗。

而在撤离点内,却是到处人头攒动,不断有新的幸存者被军警从黑灾中救出,然后又被人一路护送到这里。

绝大大多幸存者脸上依旧带着深深的惊恐和不安,黑灾的阴影下,生命的脆弱和渺小,令人们本能地感觉到了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苍白异常的脸色,惊魂未定的眼神,低声压抑的抽泣,愤怒发泄的咆哮......无不在诉说着他们一路上所遭遇到的可怕经历。

沉重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失去所爱的嚎啕痛哭,担忧家人的焦灼表情,喃喃低语地挚诚祈祷,不断拨打却无法接通的电话盲音,手中明灭已扔满一地的烟头......无不表达着人们难与言说的担忧和悲伤。

在这一片压抑和沉重中,那些喜极而泣的亲人重逢,那声声报着平安,不让家人担忧的话语,那对忘我拥吻的情侣,那些陌生人之间互相关怀安慰的问候......则无时无刻不在慰藉着这些受到创伤的心灵,告诉着人们苦难终会过去,希望仍然还在!

林旸和方成默默排在等待撤离的队伍中间,感受着人们的喜怒哀乐,感受着陌生人互致问候带来的慰藉,感受着不同于灰雾邪异的人群温暖……

令他们这两个刚从邪巢中九死一生闯出来的人,在唏嘘感叹之余,越发觉得还是这人世间最好!

这里春有百花,夏有瓜果,秋有圆月,冬有白雪,还有尝不尽的美食,玩不尽的游戏,看不完的书籍漫画,更有壮美秀丽的山河,以及日夜牵挂的人儿……

“保罗,你在看什么?是在欣赏这些软弱者小丑般的哭泣吗?从三岁起,我就知道,泪水是最无用的东西,如果不将这些无用的东西通过汗腺排出来,那就永远也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戴着墨镜,身穿一件优雅燕尾服的保罗,将视线从不远处的林旸身上收回,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绅士般微笑道:“噢!布鲁,没有水的人生,是最没有味道得!另外命运并不会掌握在你的手中,而是尽归于幽暗中的主宰!”

布鲁鼻子轻哼一声,似乎并不认同这句话。

保罗没有尝试说服布鲁,他墨镜后的视线再次投向了林旸,嘴里似乎不断有唾液在分泌出来。

“多么炽热,多么澎湃啊!”

“伯爵的无上荣耀,终将加冕吾身!”

含糊不清地低语呢喃声,忽然从保罗喉间响起。

“嗨,保罗,布鲁,好久不见!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你们!”

这时在不远处,一名身材高大,红发碧眼的白人男子咧着嘴巴,皮笑肉不笑地朝着他们两人打着招呼。

这男子的满头红发朝天竖起,脸上长着一双三角眼,耳朵,鼻子,甚至嘴巴上,都穿了巨大的金属环,看上去异常可怖。

布鲁转头看过去,发现这红发男子脸上露出着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正眯着眼在不断上下打量他。

布鲁陡然见到这张令他感到十分厌憎的脸,忍不住就握紧了拳头,他脸色铁青,极为忌惮地看着这个正向他们走来的男子。

红发男子蛮横地挤过了周围水泄不通的人群,被挤到的人本想斥责一声,但见到这红发男子可怕的容貌和体格,他们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去。

“嚎叫爱伦.哈姆?”保罗也注意到了这名红发男子,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以及这种场合遇见这人。

嚎叫这时已怪叫一声,主动攀谈道:“布鲁,你最近似乎长胖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减减肥!”

布鲁顿时像被这话给激怒了,他怒冲冲道:“该死的杂碎,自虐的变态狂,别用你那肮脏的眼睛看我,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珠抠出来。”

保罗也冷冷道:“真是一股让人呕心反胃的血腥味,爱伦.哈姆,你真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魔鬼,就连邪厉都没有你这么残忍嗜血!”

红发男子疯狂大笑起来,似乎两人对他的辱骂,反而是对他最好的褒奖。

保罗揣测不透这名教内最嗜血变态的连环杀人狂的心理状态,但他却生怕这疯子肆无忌惮的大笑,会引起大夏特调处的注意,他连忙压低声音,转移这疯子的注意力道:“苦修派也不想掺和这件事?”

嚎叫顿时眯起了三角眼,意味深长地嘿声道:“幽暗深渊容忍疯狂,但并不欢迎蠢货!”

保罗眼神一动,正要说话,这时他的强大精神力却感应到,一队大夏的军警已注意到这里,正朝着他们走过来,他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队伍不断朝前行进,停满了车子的操场上,不断有载满着幸存者的车辆离开这里,飞快地驶向了隆城郊外的安全区。

一名维持撤离秩序的警员,此刻正在这操场上,来回巡视着人群,以防会发生不可控的群体事件。

忽然!

这名警员神情一愣,他揉了揉眼,再三确认后,竟蹬蹬蹬朝队伍中的某处跑了过去。

“林旸?林先生?!”那警员挤过人群,又出声确认道。

林旸这时正和方成闲聊,冷不丁听到有人叫自己,他于是转过头去,忽然就听他惊喜道:“潘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潘朔发觉眼前这人真是林旸,也非常激动,他高兴道:“我从灰雾中出来后,被局里安排在这里当值,刚才我正好看到了你,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对了,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林旸的脸部受到邪厉重击,有些肿胀变形,以致刚才潘朔要再三确认后,才能认出是他。

“你可能不信,我这是被一头邪厉给挠得?”林旸不敢大幅抽动脸部肌肉,一时只能咧开嘴回道。

潘朔啧啧称奇,却并没有怀疑林旸遇到邪厉后,为什么还能幸存下来。经历过吴学义事件后,他已发现林旸拥有着超越常人的非凡能力,那能力似乎还和传说中的古武有关。

“潘警官,大家后来都没事吧?”林旸不由问道。

当时他们一队人经过兴森大厦,林旸忽然察觉大厦内传出的异常动静,于是就赶过去查看,却不料他最后竟深陷在里面,后来潘朔李建等人有什么遭遇,他就不清楚了。

“都没事,你从大厦里面救出来的那些人也都没事,我们很快就遇到了军方的搜救队,在他们的保护下,一路顺利地来到了这处撤离点。现在他们那些人,应该早就到安全区了。”潘朔略述了一下队伍的情况。

听到大家都已平安撤离,林旸由衷感到高兴。

这一天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危险可以说与他一路相伴,这个好消息却像是条及时的喜讯一样,令他这一路走来的阴霾都褪尽了。

“林先生,你和你朋友接下来打算去哪?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下!”潘朔发现队伍前头似乎起了纠纷,不便再多聊,遂问道。

林旸沉吟道:“我想先到城西一趟,回我的住地先拿点东西,然后还要去红山基地报到。老方,你打算去哪?”

方成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要去,便道:“我随便,要不我也跟你到红山基地去吧。以我元能者的身份,走特殊渠道参军应该问题不大!”

方成在路上已听林旸谈起被紧急征招入伍的事,他发现家里一时回不去,又不想去安全区人挤人,于是突发奇想,就想跟着林旸去军营呆两天。

林旸无语,被老方这跳脱的思维给惊到了,不过他劝了两句,发现方成越说越铁了心想跟着去,一时也就随他了。

潘朔通过关系,很快给两人安排了一辆有市内特别通行权的飞行车过来,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就匆匆告别了。

林旸和方成上车坐稳,用语音设定好地点后,车子即刻就在中央电脑的操控下,飞速开往了目的地。

两人脚下,往日灯火通明,繁华喧嚣的市区,似乎已沉入了无底深渊,显得无比黑暗,死寂。

远处那一大团灰色,却像是这头匍匐于大地的沉默巨兽身上,一个巨大而狰狞的灰色伤口,目前这处伤口似乎还在不断蠕动侵蚀着巨兽正常的躯体。

在这片让人感到绝望的灰黑两色中,有几十座明亮的光团正散落在灰暗边缘。这些光团隐隐连成了一条坚定的防线,顽强抵御着灰暗的侵袭。

这是隆城市内撤离点发出的灯光,这些灯光背后,正有无数勇敢的人,不顾个人的生命安危,为了抵御黑灾,为了拯救无辜的生命,而奋战在最危险的地方。

搭载在两人的飞行车很快飞离了这里,车子沿着中央电脑设计出的最安全路线,朝着城西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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