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野体贴地拿过礼品,只让夏晖提着围巾,关切地问:“怎么,回娘家还不高兴啊?”
夏晖努力挤出一脸笑,“高兴!我最喜欢吃干爸做的排骨了!你也会喜欢的。”
两人走到楼道口,杨玉芳从里面迎了出来,“哎呀,从阳台看到你们,我等不及就下来了!”
夏晖说:“这是干妈!”
程暮野弯腰:“干妈您好!我是程暮野,早就应该过来拜访您的。”
杨玉芳拉着夏晖的手,仔细打量着程暮野,小伙子英俊潇洒、高大帅气,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杨玉芳乐得合不拢嘴了,“晖儿一直说你忙,再忙也要来家里吃顿饭啊!”
程暮野看了一眼夏晖,“干妈,晖特别懂事,怕耽误我的工作!以后一定常来!”
一口一声‘干妈’,杨玉芳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快上去,你爸的菜已经端上桌了!”又在夏晖耳边嘀咕,“是个好小伙儿,又帅又靠谱!”
“干妈,没想到你也看脸啊!这长得好,就是吃香!”
杨玉芳小声说:“比你哥帅多啦!见过他父母啦?”
夏晖腼腆地低下头,“嗯,还好吧!他母亲是我大学老师。”
“那,他父亲对你怎么样啊?不会有其它的问题?”
夏晖知道杨玉芳指的是什么,只好小声说:“程暮野对我很好,慢慢来吧!”
老皇甫看着程暮野手里的茅台酒,大声说:“暮野,第一次来我收了,以后再来,我只认二锅头。”
程暮野笑笑,“干爸,我尊重您的意见!以后不会了!”
老皇甫哈哈一笑,“会说话,招人疼!”
夏晖吸吸鼻子,“干爸,好香啊!我去厨房帮你!”
杨玉芳招呼程暮野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脸的慈爱,“暮野啊,别怪我话多,晖儿从小得到的疼爱不少,可总有缺憾啊!以后,你要多开导她,亲生父亲还是应该去找的,这么优秀的女儿,谁不爱啊!”
程暮野诧异地看着杨玉芳,“干妈,您的意思是,晖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杨玉芳小声说:“她妈妈去世前留了一封信,交待的清清楚楚,应该是希望她去找的,否则,那年她不会一个人跑到九寨沟......”
老皇甫端着菜,不满地看着杨玉芳,“晖的事,她自己会和暮野说的,她不说,你瞎叨叨什么!”
程暮野思忖了一下,“干妈,她的性格您知道,如果自己想不通,又没有人推波助澜,她很难往前走的。如果方便,您和我说说,我会劝她的。”
杨玉芳推了推老皇甫,“你去厨房!”
杨玉芳拉着程暮野的手,“姿兰应该是非常爱那个男人,付出的太多了!”轻叹一声,“非婚生子在当年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丢了工作不说,为了报户口,只能找关系办个领养证明,唉!”
杨玉芳的一番话让程暮野大吃一惊,“干妈,这,晖不是领养的?她知道吗?”
杨玉芳点点头,“这丫头一直不愿让我们提,全都闷在心里!”
程暮野的心抽搐了一下,夏晖小小的身体里藏着这么艰涩的故事,却又掩饰得如此从容,该有多么强大的自制力啊!
“干妈,晖从没和您提过自己的父亲吗?”
杨玉芳摇摇头,“小丫头,有时候心狠呐,对自己也一样,卖房留学,一般孩子是想不出来的!”
皇甫拍拍妈妈的肩膀,“妈,过去好几年了,不要再提了。我们要尊重晖的选择!何况现在有暮野在身边,其它的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母亲不在了,如果找到父亲,也是一种补偿啊!姿兰也可以安心了!”杨玉芳涨红了脸在与儿子争执。
夏晖悄无声息地过来,问:“干妈,你们在聊什么,这么激动?”
皇甫转身,打着哈哈,“没什么,妈关心你和暮野。”
程暮野说:“干妈叮嘱我,再忙也要好好照顾你!”
夏晖坐到杨玉芳身边,“干妈,他对我很好!你不要再给他压力了!”
杨玉芳没来由地红了眼眶,“你说,这姿兰要是看到了,得有多高兴啊!”
夏晖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大家,老皇甫说:“我们都替姿兰高兴!”指了指餐桌,“快入座吃饭!暮野的时间很宝贵的。”
夏晖对老皇甫说:“干爸,暮野晚上还要处理事情,下次再让他陪你喝酒!”
程暮野微笑着说:“抱歉!干爸!”又朝夏晖会心一笑,“谢谢晖的理解!”
夏晖和程暮野的默契老皇甫都看在眼里,他爽朗地说:“这是晖儿的家,也是你的家,要常回来!”
下楼的时候,夏晖拉着皇甫,嘀嘀咕咕地说着小燕,“哥,人家可是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了,你不要错过哦!”
皇甫说:“我心里有谱;倒是你,感觉今天不太对,有事瞒着我吧?”
夏晖哼哼两声,“其实也没什么,今天下午读妈妈的信,有些难受而已。”
皇甫扳着夏晖的肩膀,“结疤的伤口不要总去摸,往前看!”
夏晖低头:“哥,我知道。”
杨玉芳和程暮野还在说着,就看到程暮野不停地点头,“哥,咱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要嘱咐这么多?”
皇甫已经猜到自己的妈妈和程暮野交谈的内容,又不好直接捅破,“晖,快过年了!时间允许,和暮野出去走走吧,别胡思乱想!”
程暮野走过来,搂住夏晖,“哥,你和妈快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程暮野侧身给夏晖系好安全带,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喝了一点儿小酒,脸色很诱人啊!”
夏晖少了斗嘴的兴致,“我想回家了!”
程暮野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不舒服?”
夏晖有些烦躁地扒开他的手,“我说了,我想回家!”
程暮野默默发动车子,半晌,侧脸说:“夏晖,我想分享你的喜忧,也希望你能天天开心。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的垃圾桶,不好的东西都倾倒给我。”
夏晖喃喃地说:“我想有自己的角落,只属于自己,你们不要干涉好不好?”
程暮野愣了,“亲爱的,我爱你,你有自己的空间,我也充分尊重,”
夏晖不等程暮野说完,瞪着眼睛大声说:“那你为什么那么津津有味地听干妈说我的私事,还一个劲儿地追问,你就那么想知道我的不堪吗?”
原来,夏晖全都听到了,整个晚上她掩饰得那么好,现在她不想再掩饰了,程暮野放低声音,“亲爱的,我不是有意要打听,是,”
“你也觉得干妈说的有道理,也想让我去找那个,那个根本不知道我存在的所谓‘父亲’,是吗?”夏晖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程暮野最见不得夏晖的眼泪,急忙安慰:“夏晖,父爱和母爱是任何人取代不了的,如果能找到亲生父亲,弥补失去的父爱,我觉得也是一种圆满!干妈她......”
夏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崩溃般大哭:“你们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好不好?不要逼我好不好?和私生子相比,我宁愿自己是孤儿!孤儿!”
程暮野惊诧地抬头,红灯,他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路虎车越过白线停了下来,夏晖猛地推开车门跳下车,疯了一般跑了起来。
程暮野跳下车,惊恐地呼唤:“夏晖,夏晖!”
眼睁睁看着一辆快速行驶的摩托车朝着慌乱的夏晖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