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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手记疑云

半年前。

于南方某个繁荣城市,人潮拥挤。

我手中有一本书籍,这本书很诡异,怎么诡异呢,从它的引言,就能看得出来,引言如是道:

在一场新世纪的战役中,随着连绵不断狂风暴雨的洗礼,人类将从旧世苏醒,从而获得全新的生命。世界的平衡线,将由两极的点产生最终的博弈,以决定未来的走向。此手记仅献于有缘之人,一场恐怖的游戏即将开始,而你,将归属何方?

这本书没有书名,没有笔名,封面是一片泛黄的纸皮装订而成,上面一片空白,这样的书,我估计世上只此一本。

我在图书馆一个很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这本书,可能写书作者特意亲自把这本书藏在图书馆的某个偏僻的角落,至于为什么最后会被我找到,冥冥中也许是一段滑稽的缘分所致。

对于如此耸人听闻的引言,我生怕作者是某类精神疾病患者,但当我打开后面的正文,里面全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

经过我仔细的核查,这种字体世界罕有,可以说是首次出现,它在地球上并未曾出现过。我甚至怀疑,这些究竟是不是一种文字,或者,它们只是一个疯子的随性创作,一种只有作者能看得懂的文字。

距离这里入秋还言之甚早,我从事化学研究工作,没有工作的时候,我会泡在图书馆里渡过,这里的市立图书馆有足够多的书,而且有很多偏门的书籍,一些广为人知的书籍我大多都是看过的,现在的我对于那些鲜为人知的书籍颇感兴趣。

因此我发现了它,一本订装简陋,没有书名,连作者也不知道是谁的这么一本手记,本子并不是很厚,粗略数了一遍,大概就只有二十来页,里面除了引言用的是中文,正文部分的文字无从下手去琢磨究竟写的什么。

整本手记都是人手所写,字迹很工整,我从中撕掉一点点书面材料,通过放射性碳素断代的方法检验出来,这本手记起码有二十多年的历史。

周末,我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还为时过早,今天我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阅读,可能是因为生病,天气只是开始转凉,但我却感觉身体异常寒冷,我出门的时候已经特意多添了一件外套,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外套,虽然不怎么保暖,但比较适合在这个季节使用。

在大街上,我的精神有点恍惚,当我不小心撞到迎面而来的一位女士,我连忙道歉,她身边还有两个朋友,她们手牵着手,她们对我只是一笑。

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我是如此孤独。

在我的内心深处,几乎杜绝了这种卑微的想法。

当我走到教堂门口,我决定进去坐一坐,现在正好是做礼拜的时候,神父庄严地站在讲台上,教徒都显得那么的虔诚。

我没有信仰,只是进来凑个热闹,更准确地说,我需要一个地方歇一会。

至于我为什么会选择教堂这个地方,我也不得而知。起码,在那些能够休闲地坐下来的地方,都是热闹的,它们并不适合我。

教堂是一个庄严地地方,在这里我也许能得到某些指示,或者某种精神的洗礼。

我内心可笑的认为,我居然也渴望被洗礼,我从来都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

神父说:

神是三位一体的神,耶稣说,你们看见了我就看见了父,又说,父在我里面,我在父里面,他们的分工父神的拣选,子神的救赎,灵神的印记,如果还要分,那就是父神是本质,子神是形壮,灵神是彰显,他们永远是一,就好比太阳,父神是火,子神是光,灵神是热,你问父神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父神在为我们叹息,另外,教徒没有什么保留的,我们所做的,都是神让我们去做的,我们都是行在光明中,愿神带领你,愿神祝福你,阿们……

神父继而说:

在一场新世纪的战役中,随着连绵不断狂风暴雨的洗礼,人类将从旧世苏醒,从而获得全新的生命。世界的平衡线,将由两极的点产生最终的博弈,以决定未来的走向……你将归属何方?

神父话毕,大地开始震颤,教堂外面犹如山崩地裂,人人皆而惶恐逃生,纷乱中我挣脱逃窜的人群,跑出教堂,映入眼帘的场景——高楼在崩塌,太阳放射出无比耀眼的光芒,街上的行人纷纷被烈日灼烧,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孩子?!”

神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然间从梦幻中清醒过来。

我环顾四周,我依然坐在教堂里面,只是信徒都已经遁去了踪影,而神父,则一脸慈祥地坐在我的身旁。

他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脸上皱纹横生,皮肤因为老化而开始沉淀色素,他看着我,他的眼神能给我带来一种安详。

“神父,你能回答我的疑问吗?”

刚才的幻觉竟是如此真实,我现在整个身体都在颤栗,心跳加速。

“神父,如果我突然看见了末日,那说明了什么?这是主的旨意吗?”

神父握住我的手,“孩子,这不能说明什么。但主既然挑选了你,就必然有他的用意。”

吃过午饭,天气变得阴郁,我抖擞抖擞精神,决定回到图书馆里,路上我顺便买了一把雨伞,以防万一。

图书馆的看管理员已经在这里工作二十余年,可以说从建馆至今,老管理员就一直在这里。

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我找到那本奇怪的手记,并且拿给老管理员看,“大叔,你可知道这本东西是谁放在这里的吗?”

老管理员呵呵一笑,他很有自信地说,“呵呵,这你就问对人了,你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在某方面都有非常不错的天赋。”

他看向我,示意我指出是哪一方面的天赋,但我完全猜不到,我只好疑惑地看着他,他说,“就是记忆方面的天赋,在20多年里面,图书馆里进出的书籍,我几乎都过目不忘,所以这里为什么一直都不更换更为先进的设备,就好比如你告诉我一本书籍的名字,甚至是作家名,我就能告知你,图书馆里有没有,在哪里,有没有借出去,只要是经过我手的,我都能记得。”

我为老管理员的这种记忆天赋所佩服,当我以为他能解决我的疑问时,他说,“但是这一本,我从来没有印象。也许是某个人偷偷放到图书馆里的,由于放的角落异常刁钻,可能在我们整理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它。”

然后他看向我,“你是从哪里发现它的?”

我尴尬一笑,“确实是从一个很刁钻的地方找到它。”

老管理员翻开这本手记,“嗯哼,很诡异的引言,没有书名,没有作者,虽然如此,但职责所在,我需要给它做一下登记。”

“你登记完,我是否可以借出去?”

老管理员举起他的外带咖啡,那是我给他买来的,他说,“啊哈,这自然没有问题,就念在我们的交情上。”

然而我与老管理员之间的交情,也不过就是这几杯咖啡而已。

他在做记录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边做记录边跟我说,“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比起这本奇怪的手记,我觉得我接下来所提到的这个人,会更让人感到意外。”

“什么人?”

我很好奇。

“我刚来这里工作的时候,你知道,那时候我的头发还是很旺盛,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发福,可以说,我是一个很标准的美男子,有一份稳定而且炫酷的工作,就是在图书馆里做管理员,博览群书,傲视群雄……”

“咳咳……”

我咳嗽几声,示意老管理员不要太过于忘我。

接而他回到主题上,他说,“你知道的,那是二十几年以前的事,我记得有这么一个男人,他像你现在般年轻,而且经常会到图书馆里。”

“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老管理员继续说,“刚开始他都是晚上才来,可是晚上我们关门得早,他也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之后他开始白天来,然后一呆就是一整天。”

“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白天来的时候,都会带一把黑色的雨伞,喏,就是你身后那把雨伞,类似于这种。”

我转身看了一眼,确实有一把黑色的长伞,那里是专门给人放雨伞的角落,我的雨伞也放在其中。

我以为,这老头是在忽悠我。

他又说,“无论天气怎么样,他都会带着一把黑色雨伞,而且持续好几年,都是这样。”

听到这里,我也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但仔细思考一下,带伞的好处不过就是遮阳和挡雨吗,无论他什么时候带着雨伞,我都觉得寻常。

忽然,老管理员的神情变得严肃,他边轻微地点头边说,“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告诉你,我最近又看到他了,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你是说,你最近见到他,而且他一点也没有老?”

“不不不,远远不止,我是说,他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变!”

在老管理员耸人听闻的一番讲话后,我终于可以把这本手记借回去。

临走前,老管理员对我说,“也许你再等等的话,还能碰见他,他最近来得频繁,而且重新出现的时间点就是……就是与你开始光顾图书馆的时间差不多,他便是从那段时间又开始频繁的出现。”

我是两个月以前才开始到这个市立图书馆里。

入夜,气温稍降,我在回家的路上。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一般很少开车。

这个城市,已经足够拥挤,我不想再给它多添一份麻烦。

回家的路上,我会经过一家速食店,那里的食物并不能说美味,但很适合我。

只要稍等几分钟,便能拿到我要的套餐,服务员给我快速打包好,最后奉上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对于我自己的生活起居,我没有半点耐心。

但我发誓,我的家,它并不算邋遢,还可以说是相当的整洁,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弄脏我的家,回家,吃饭,洗澡,工作,睡觉,每天都井然有序的重复着这些日常步骤,我的家足够宽敞,我几乎很少会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从而给它添麻烦,换言之,我只是懒得给自己徒增烦恼。

买完速食套餐,我便能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徒步抵达我的住所楼下,每一步我都有计算,在保持相同步伐的情况之下,我差不多要走1000步。

当我心里默念到500下的时候,由于我的精神不够集中,我再一次不小心碰到迎面走过的路人。

她是一位年纪看上去与我相仿的女孩,干净利落的披肩短发,纯白的连衣裙,姣好的容颜,呆滞的眼神,碰到陌生人会显得不知所措。

我的速食套餐全洒在地上,我从图书馆里借回来的手记也掉了出来,女孩连忙俯身,当她拾起那本手记之时,她有些诧异地看向我,她口中温声细语,在念着一段文字:

“在一场新世纪的战役中,随着连绵不断狂风暴雨的洗礼,人类将从旧世苏醒,从而获得全新的生命。世界的平衡线,将由两极的点产生最终的博弈,以决定未来的走向。而你,将归属何方?”

宇宙之浩瀚,却因为两个点之间的交汇变得渺小。

“你看过这本手记?”

我有些喜出望外,对于我这种怪胎来说,我所在意的,就可能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女孩把手记递给我,“这是我两个月前放在图书馆里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以为,她是写这本手记的人。

“我很小就有这本手记,我大学的时候还特意研究过它,但可惜没能看懂里面的内容,直到两个月前,我决定把它藏到图书馆里。”

“所以,你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吗?”

她问,我摇摇头,把手记放回胳肢窝里掖着,眼前的女孩让我感到莫名地心跳加速,以至于我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我一般都是晚上去图书馆,你呢?”

女孩问我。

“很不凑巧,我一般到傍晚的时候就会离开。”

也许我们的缘分,仅限于这个小小的交集……

在我住所的小区外面,停放着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有外来车辆停放在小区门口。

这个城市,一直都很喧嚣,不是么?我站在阳台之上,这里就像一个巧妙的扩音器,能够把迎面而来的噪音扩大,然后回响于我的耳边。从隔壁楼吵架的夫妇开始,到小区外面某条发了疯似的狗在乱吠,还是更远的无数灯光那头,汽车的喇叭声,无数人群中交流的声音,直到从无限远方席卷而来的风声,到最后,我大脑里接受声频的按钮似乎被关掉,我突然之间无法再听到任何的声音,四下如此寂静,而我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漆黑一片,我再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连同我的触感,也随之消失,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还能思考。

然后我在一片漆黑里看到不远处亮起一道微弱的荧光,一个发着浅蓝色微光的躯体,正向我逐渐走来,我的耳边开始出现喋喋不休的呢喃,无论我如何去分辨,我却无法听清那似有似无的说话声在讲什么,随着那具躯体的逐步靠近,我耳边的回响越发清晰,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怪异的语音,我也无法辨认眼前的躯体究竟是何方神圣,它竟如此的庞大,它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它的手掌盖住我的头颅,我因此无法呼吸,任我如何挣扎,都难以挣脱它的束缚,耳边的呢喃越来越急乱,而我的意识也开始消失……

夜深,我找遍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药店,我知道我只是有些精神紊乱,我的血压也有些偏高,心率过快,呼吸不太顺畅,我知道我需要什么药物,但是药店的营业员却无法满足我的需求。

我上了车,车速很快,在我工作的地方,那里有我想要的药物,我知道我并无大碍,但我确实需要一些能够让我冷静下来的药物,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如何迫切需要它们,只不过当时的我有些难以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疯子。

等我来到公司楼下的安检处,此时已经是夜深,而看守的安保人员并没有得到通知允许我进去,在我跟他们周旋了几个回合之后,我放弃了。他们对我的惩罚就是,在我的脸上狠狠地揍了一个拳头,我的鼻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而我感觉这样好多了。

我垂头丧气地走在某条街道上,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外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图书馆的管理员,他独自坐在那里喝啤酒。

他把我招呼了过来,看着我脸上的淤青,他没有感到吃惊,“呵呵,年轻人嘛,偶尔总会做一些冲动的事。”

“来瓶啤酒吧?这个也许能帮到你,有时候我们需要喝个烂醉,生活才能变得更加轻松。”

他递给我一瓶啤酒,我接过,便猛地喝了半瓶,我很少会喝酒,我酒量也不好。

老管理员嬉皮笑脸地看着我,“很过瘾不是吗?只要你喝得足够多,你就能享受神仙一样的快活。”

对,他说得没错,我觉得比起镇静剂一类的药物,酒精也有相同的效果。

“小伙子,你有什么困扰吗?”

待我喝完一整瓶啤酒,我的大脑已经受到酒精的作用,我开始感到头痛,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但我觉得我还能继续喝。

“我最近突然会看到一些幻觉,在现实生活中。”

我如是说,管理员再递给我一瓶啤酒,我接过,并说了声谢谢。

“怎么样的幻觉?”

“不好说,给我的感觉很糟糕,但又很真实。”

我接着喝,每一口下去,我都能更深切地感受到酒精的魔力。

管理员严肃了起来,“对于一些熟悉的场景,某些似曾相识的陌生人,某种诡异的灵异事件,一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现象,在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上,我相信这一切并非都是偶然。”

我是一名化学专业,且拥有博士学位的人,我向来都不太相信那些形而上,不真实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

看着我不以为然的表情,老管理员却表现得很认真,“当你拿出这种态度的时候,只能说明你与这些事情没有机缘,或者你的时间还没有到,但如果当那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又应该如何去面对?”

可能是我喝的酒精有些上头,我竟然浑然不知管理员在说什么,也许他只是为了耸人听闻罢了,长者不都喜欢拿一些带有恐怖色彩的事情来吓唬年轻人么,好让他们在面对生活的时候要保持严谨的态度。

当我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小伙子,你没问题吧?”

老管理员本打算扶我一把,我拒绝了他,我们就此告别。

回去的路上我吐了两次,我几乎都不认得回家的路,我靠着电灯柱坐在地上,是的,我已经走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某个女孩的问候,她的声音颇有些耳熟,可我没有能力再作思考。

我只依稀记得,有人搀扶着我,好不容易,我终于回到自己的住宅。

我躺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面,墙壁是用黄土跟石块堆砌而成的,床板很硬,应该是铺的水泥,盖着的席子有经常摩擦过的痕迹,我闻到一股浓郁的味道,那是来自床边石板平台上的一盏煤油灯。

飞虫喜欢在黄土墙壁上筑巢,屋顶由几根粗壮的木梁支撑,上面铺着一层黑胶状的布,房门用竹子搭的,地面有墙体脱落的灰尘,此时我听见门外远处有脚步声,从声音判断,我大概知道那些水靴踩到沙子上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我机警地吹灭煤油灯,我躲到门边,伺机待发,我从角落里拿起一把锄头,当脚步声已经距离门口足够近的时候,我迅速把门推开,正当我抡起手里的锄头,我却发现,眼前除了一条笔直的过道安然的躺在黑夜之中,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等我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住宅里只有我一人,关于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不得而知。

我路过教堂的时候,里面刚好结束礼拜。待教徒都走完,我打算进去找神父聊几句。

神父在讲台上合上他的圣经,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我们的眼神,都很不一样,他的眼神,是那种发现了迷途的人,他知道,他多少能帮上点忙,因为在上帝的指引之下,只要够虔诚,上帝定能听到你的呼唤。

我的眼神,则是一种惊讶。

神父并不是我之前见到过的神父,兴许,原来的神父因为年纪问题,所以退休了。

但现在站在我眼前的神父,他的一番话,否定了我的猜想,他问我,“孩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我从没见过你。不过主是无比的博爱,主要你诚心祷告,你定能听到主的回应。”

从神父的谈吐间,我明白,他起码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这里,对此我很是疑惑,我猜,当时的神父,也可能只是我的幻觉。我最近的精神状态处于一种不可名状的糟糕,我没有过度的劳累,甚至于近段时间来说,我实在闲得发慌,在上头还没有任何指示之前,我的研究工作会一直处于空档期。

除了昨晚我过度的摄入酒精,在此之前,我没有对我的身边做出过多的负担。

也许,真的正如昨晚老管理员所谈及的那样,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幻象,是因为我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就好比说,在命数里面,你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时间点,你必然会遇到一个意外,它可能给你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要么是一夜爆发,要么是家破人亡,诸如此类的,我们称之为命数,而我的时间已经到了,如果我相信这一唯心的理论,那么我已经在劫难逃。

当然,关于命数这种话题,我只能拿来开开玩笑。

图书馆里是不能携带食物进去的,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奥尔良鸡腿堡,一杯可乐,因为我实在想不到以我现在的食欲,我还能咽得下什么,我昨晚吐完以后,我现在都觉得胃里难受,但恰恰是这些垃圾食品,我反倒是能吃得下去。

在图书馆里,我习惯找一个人少的角落,靠在书架旁坐下,我可以这样坐几个小时。

我用手机的浏览器,找了很多资料,我甚至把那本手记的引言作为关键词去搜索,最终,我一筹莫展。

但我也并非一无所获。

我居然碰到了她,那个我不小心在路上撞到的女孩,她似乎很喜欢穿裙子,今天的裙子,是浅蓝色的,她脖子的领口上还有一个酒红色的蝴蝶结。

她绝对是我梦想里面的那种最合适不过的女孩,我是如此笃定。

她挨着我身旁坐了下来,起初她还嫌弃地瞪了我一眼,她说,“你昨晚醉成那样,你早上醒来也不好好冲个澡?”

作为当事人,我几乎很难发现自己身上的酒气,我很懊恼,我绝对会因为这个让她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

但是,“所以昨晚把我带回家里的是你?”对此,我万分感激,而且是她的话,我会在感激上再多加一些喜欢,是的,我发现我确实对她有好感,很大的好感,那种程度足以让我的脑袋出现短路,我现在正处于一种没有理智的状态。

我以为我很聪明,可是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坐在旁边,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本来是没打算帮你的,但是我又于心不忍。”

“你确实不应该帮我的,还好是我,你知道的,在现在这个时代,你做出这样的举动,虽然在本质上看来,它是一件好事,但从后果分析,它有可能会让你陷入窘境。”

“可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她看着我,虽然她神情羞涩,但她却毅然地看着我,相比之下,我是如此的懦弱,我是一个男子汉,我却远远不如她。

“你还在研究手记里的内容?”

我苦笑,“最近我实在有些无聊,就当做是打发时间吧,虽然我知道,我无从下手。”

“那……”她拿起我手中的手记,“反正我也无聊,我兴许可以跟你一起做点什么。”

就这样,以这本手记为契机,我们开始沉溺于寻找破裂手记内容的办法。

她的名字叫韩玉,我告诉她我叫李言蹊。

她提出一个猜想,“手记里的引言更像是一种宣言,某种革命进行之际,参与者之间需要共同的目标以达到共识,也许正文的内容是一种密码。”

“你的猜想是很独到的见解,我也发现其中的内容也许跟某种密码有关,比如我在正文里面找到几个字符,它们是同样存在于某种种族的语言里面。”

转眼间已经到了晚上,我诧异时间的流转竟是如此之快,并且悄无声息,它总是偷偷地带走我们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纵然有诸多不舍,我们不得不在图书馆门口告别。

“明天见!”

她与我告别的时候,虽然只是轻抿一下嘴唇,可我知道,她心里面定是开心的,至少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目送她离开的背影,我也该收拾心情回自己的住宅。

临走前,我的余光无意中扫到墙角的那把黑色的长伞,而在图书馆门口斜对角的一块停放车辆的地方,有一辆吉普车停放在那里,由于光线不太充足,我无法分辨吉普车身的颜色,但从外型上来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同样的味道,来自床头旁边的煤油灯,我小时候闻过这个味道,在老家的大宅里,我的父亲,很喜欢晚上点一盏煤油灯,它燃烧时所散发的味道,对于现代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它的味道很特别,能让人联想到很多,久远的年代,不知名处的虫鸣声,老旧的房子,墙体脱落,灰尘洒在红砖地板上,还有不太明亮的视野。

我手里头拿着一份报纸,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收音机好像坏了,被搁在床边,贴着墙壁的那个地方,虽然点了蚊香,还是会有蚊子叮咬。

一块黄土从墙壁上脱落,洒在我的席子上成了碎渣,我用手拨开那些干枯的碎渣,一只老鼠突然从我的余光里遁去了踪影,它逃跑的时候,碰到摆在墙角处的生锈铁锅,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我再一次听到那阵脚步声,水靴,踩着两个鱼塘中央的通道,通道上有些杂草,沙子,小石头,通道连贯我所在的黄土屋,另外一头通向一条主干道,那条干道也不过是差不多的道路,只是更宽,但在白天里,可以通过主干道回到村落里。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由于外来人口的增多,本地的居民纷纷开始担忧自己的辛勤劳作会被盗取。

而门外的那个脚步声,也许就是这么一个想要不劳而获的窃贼,鱼塘里的鱼,可以拿到集市上买,虽然卖不了几个钱,但人们都比较爱吃鱼。

我吹灭煤油灯,这一次我决定悄悄地从窗户爬出去,然后躲在黄土屋的侧面,只要等脚步来到门口,我便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夜黑风高,我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可我的手里握着一把手电筒,银色的筒身,里面装有两块555电池,相比之下,777会更耐用,但也更贵。

咔嚓,咔嚓,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等待最好的出手时机。

我背后出了一些冷汗,微风吹得我的后背发凉,我咽了一口唾沫,直到脚步声来到门前,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我跳将出来,手电筒一照,空无一物……

我再次见到韩玉的时候,是隔天的夜里,我心灰意冷地从图书馆里出来,当我从速食店离开,心里默念到500,那是我们第一次碰见的地方。

她狼狈不堪地坐在电灯柱下,她的手臂,脸上皆有淤青,她说她被一些蒙面大汉抢劫了,值得庆幸的是,蒙面大汉除了劫财,并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

把她带到我的住所,帮她处理了一下伤口。以表报答,她把我的速食快餐扔到垃圾桶里,虽然家里面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食材,但是她煮的面汤味道好极了。

她说,“如果条件允许,我能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觉得光是这碗面,就已经很满足。

但是我脑子突然抽了一下,我并没有表达我的满足,而是贪婪地说,“那你明天可以再给我做。”

她愣了好一会,然后似笑非笑地低下了头。

她说,她从小就没有爸妈,六岁以前都是跟年迈的奶奶在一起生活,六岁以后,她被送去了孤儿院。

但是她很努力的生存,要不然,此情此景,又怎么会如此美好,我知道,她一定很坚强,虽然她的腼腆绝对不亚于我,可我就是知道,她是一个很值得我去倾慕的女孩。

大概两个月后,我们结婚了,我以为我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每天醒来我都要拍拍自己的脸,她总是问我怎么了,我知道,这并不是梦,每每如此,我便异常激动地把她摁倒,然后亲吻她。

图书馆老管理员准备要离开这里了,他说,“咳咳,这本手记你就先拿着吧,如果等图书馆开放的时候我还尚在,到时候你再归还也行,如果我已经不在了,你就把它拿走吧。”

等他咳嗽了好一会,他终于缓过来,他看着我,眼神是那么和蔼,“我没有给这本手记做任何的登记,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年轻人,我们改期再见咯。”

与老管理员道了别,我心中竟有些不舍,这些年来,我在生活中没有几个能谈得上来的人,虽然我与老管理员的交情也并非很深,但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我对他有不错的印象。

回家的路上,我只身一人,寒风呼啸,刺骨严寒,我蜷缩着身体,我想起手记的那一段话:

在一场新世纪的战役中,随着连绵不断狂风暴雨的洗礼,人类将从旧世苏醒,从而获得全新的生命。世界的平衡线,将由两极的点产生最终的博弈,以决定未来的走向。一场恐怖的游戏即将开始,而你,将归属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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