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一直谨记金先生的嘱托,她在这锦鸣阁中待得甚是无聊,虽然院子里一直有人不断地在打扫卫生,修剪树枝,她扔出一块石子砸中一盘坐在七弦琴前的男子,那人便偏着脑袋脸上挂着一直保持着的微笑,为她抚琴,直到她再次击打那人,琴音才能停下,她一敲杯子,旁边提着水壶的下人就会为她盛满热水,她一敲击桌子,就会有人端来吃的,衣只需伸手,饭只需张口,一切生活都被这些个挂着同一副笑容的下人料理的妥妥当当。
她想找个人说话,可是这些个下人只会说:“香主早上好,香主中午好,香主下午好,香主晚安”,当然说的最多的就是:“香主有何吩咐”。
乌鸦对着满院子的下人说道:“谁能陪我聊聊天啊!”。
一个身穿淡蓝色束腰长裙,容貌姣好的男仆走了过来,他将长裙一甩,露出自己白嫩修长的大腿,然后脑袋一拧,飘逸的长发如同丝绸般起伏,脸上还是那张不变的笑容,他开口唱到:“金乌鸟,金乌鸟,飞边世间你最美,谁最美,谁最美,香主乌鸦最是美”。
乌鸦目光呆滞无力的低下头,直接倒下身子,被身旁的两名下人立马接住,他们拖着乏味无力的乌鸦走进了卧房,这一幕乌鸦和下人经常上演。
乌鸦从床上端做起,脑子飞快的转着,正在酝酿着坏主意。
幻音岛的天字号杀手红蕊手握青剑,她眼神嫉恨,用利刃指着眼前那个卧过紫兰玉青怀中的女子,她眼神惊恐吓的直往后退缩,正要挥剑封喉之时,另一名幻音岛绝字号杀手中的佼佼者—梦涯,她扔出一石子拦住了红蕊的致命一击。
“找死”,红蕊眼神阴冷,语气低沉,怒视梦涯说道。
“人人都知你红蕊乃是幻音岛的第一杀手,可是在我看来你是这幻音岛的第一善妒吃醋之王”,梦涯有些讥讽的说道。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说完便举剑直接刺向梦涯,梦涯一个转身躲过了攻击。
“今日我不想与你动武,当然,你是这幻音岛的天字号杀手,我是略逊你一筹,不过你若是杀了她或者是杀了我,岛主会怎么对你,想必你应该很清楚吧”,梦涯有些语气缓和的提醒着红蕊。
“算你走运”,红蕊双腿一弯曲,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丛林中。
“作为一个杀手,情字与你无缘”,梦涯吼着桑门说道,她看着那名吓的一直抱着脑袋的女子说道:“你还不走”。
情,这一个字与红蕊无缘,与她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她同红蕊一同自幼跟随岛主紫兰玉青,都喜欢岛主,而自己的爱意可能更加细腻,她知道岛主在乎什么,喜欢什么,不喜什么,岛主最近日日让这名女子陪伴在侧,想必是心中喜欢的,所以她不想红蕊破坏掉岛主珍爱的一东西,红蕊一直自以为将爱意藏匿的深沉,其实她早都看出她的心思,估计岛主心中也是明了的,她的爱就像一把利刃一样,刺眼亦刺心,可能她觉得只有这样,岛主才能注意到她,才会需要她。
乌鸦终于从那个没有一点活人气息的地方逃了出来,冬日的秃鹫山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山峦层层叠叠,侧柏被白雪包裹成一个个白色的巨型伞,乌鸦撒欢在雪地上打着滚,她好久都没有迈出国锦鸣阁了,纵使这秃鹫山白茫茫一片连直云霄,她还是很开心。
她将自己裹成一个雪球,毫无约束,肆意的滚动着,侠骨派弟子清风还在秃鹫峰寻找着前几天失踪的两名弟子,看见有个白色的圆球在地上滚动,上前一探究竟。
乌鸦感觉到有人在向她靠近,她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会不会伤害她,索性就在原地不动,清风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脚步依旧沉稳的走到乌鸦身旁,
乌鸦脸上全是雪片,睫毛都变成了白色,她透过晶莹的雪瓣看见,一身穿灰白色长衣,温柔如棉花般的俊逸脸颊在向自己靠近,他周围似笼罩着一层浩然正气,一副侠骨仙气的神情。
清风伸手将乌鸦脸上的雪片轻轻的剥落,她感觉仿佛一片羽毛拂过自己的脸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清风,眼中似有滚烫的热水在翻滚着,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明亮耀眼。
“姑娘,你没事吧”,清风的声音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如沐清风。
“没事”,乌鸦还痴痴看着清风,她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温柔如暖阳的男子,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片白色云朵上面,随着风自由的飘荡着。
清风看着小姑娘这么冷的天,竟然一个人在这雪地里打滚,莫非是被家人遗弃,还是脑子不太灵光,不管怎么样,今天算作是她的幸运日,作为一个匡扶正道的正派大弟子是不是应该出手帮助。
乌鸦还傻傻的躺在雪地里,兴许她自己觉得此刻她正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很是舒服。
清风正要扶她起身,伸出的手却被她一把拽住,一个用力的翻身将清风压在身低,侧柏树上的掉下一堆雪片,清风见状急忙双手抱住乌鸦的脑袋,涌进自己的怀中,乌鸦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大暖炉。
一个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清风心中竟然还在想这个。
乌鸦身体如毛虫般蠕动了一下,清风感觉一股暖流像岩浆般的热血在身体中开始游走,他的脸慢慢的红涨了起来,他如今已快到而立之年,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慌忙的将乌鸦从身体上推开。
“少侠,你没事吧”,乌鸦见清风的脸变得已是通红,以为天气太冷冻的,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很是活泼,两眼清澈如泉水,她自是不知世间情为何物。
“没事”,清风眼神闪躲,有些尴尬的侧过身。
乌鸦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伸手给清风也拍了拍身上的积雪。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如此行径有损你的声誉”,清风退后了几步,用剑将乌鸦的那小巧白嫩的玉手挡住。
“有损声誉有何怕的,只有不是有损食欲,看你脸色通红是不是被冻伤了”,她伸手直接去摸清风那俊逸细嫩的脸颊,兴许是平时吃的太素,他的脸蛋有些消瘦。
清风还没来得及躲,或许是逃无可逃哦,躲无可躲,他愣愣的杵在原地,看着这个活泼稚嫩的笑盈盈的眼睛,垫着脚尖,滑嫩的小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肆意的触摸,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脸颊。
“应该没什么大碍”,乌鸦语气轻松,神情可爱,模样中乖巧带着几分调皮。
“走吧”,清风转过身对乌鸦说道。
乌鸦想都没有想就跟在清风的身后,她拉着清风长长的衣袖,清分转过身看着她嘴角轻轻上扬笑了笑。
一路上清风脸上表情如故,心中早都如巨浪在肆意拍打翻滚着,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带上这么一个纯情稚嫩的小姑娘,难道自己被他迷惑了,他虽不是佛门之人,但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养浩然之气,行光明磊落之事,如今对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动心实属不该,可是他又拒绝不了,乌鸦一路上像逃离世外桃源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一直待在锦鸣阁,只有执行过一两年次简单的任务,那也是有人陪同跟随匆匆便回去,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自由如出笼小鸟自由飞翔过。
皇帝朱亥自与太后刘氏摊牌,心中安平王这个大石头落地之后,对政事比以前更加用心,每日也勤奋了不少,皇帝朱亥当年坐上皇位虽有懿旨在手但最终太后刘氏在危难时机力保与他,登基之后他开始贬辞了许多之前反对他登基之人,更是对其痛下杀手,太后刘氏对皇帝疏远,之后安平王一直贪功冒进,加上朝臣挑唆和那些躲在暗处势力的催化,他向安平王下了杀手。皇帝朱卯知道太后刘氏在他小的时候不喜他,但是在他登上皇位,为他证明自己没有逼死先皇,让他名正言顺坐稳皇位,所以对于太后,他心中也是感激和尊敬的。
旭日东升映照着白茫茫的溪垣城,远处山峰上的积雪似链接云端。
“陛下,储君乃国之社稷之根本,早日定下此事稳朝堂稳民心”,工部尚书上前谏言。
康子知如睡梦惊醒般睁大眼睛,低着的脑袋身体同被钉在地上,思绪飞快的在脑海中窜动。
“臣,附议工部尚书之言,陛下登基至今已十载有余,储君之事迟迟未定”,大理寺寺丞陆笙低头上前谏言道,他语气低沉中带有几分刚力。
康子知低着的脑袋歪斜了大半,他用带有几分愤怒的眼神瞄了一眼陆笙。
皇帝朱亥若有所思的挥了挥衣袖,欲言又止的望向康子知,朝堂安静了一会儿,朱亥说道:“其他臣工意下如何”。
“陛下如今只有刘贵妃膝下的一位皇子,且不论刘贵妃的出生,就国储一事而言早早确立未免过早了些,陛下正值盛年,日后待子嗣繁多,从中选取贤能兼备者任之,此亦是对我南梁百年的基业重视”,康子知的气势强硬的回复道,似与陆笙较劲一般。
朝堂上大家开始纷纷站队,各执己见的分成派系,一时热闹的很,同那动物世界中的飞禽走兽般,都在寻找自己的同类,或者说是能够为自己带来利益避凉的地方。
皇帝看在眼中,当皇帝这么久了,帝王之道,朝臣明争暗斗见多不怪的。
“储君乃社稷之大事,兹事体大确实该好好考虑了,各位臣工为我南梁社稷如此忧心,乃是寡人之福,南梁百姓之幸,今日若无其他要紧之事便到这儿吧”,朱亥起身立在王座之前注视着大殿上的文武百官。
刘公公说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文武百官跪在地上喊道:“恭请圣安,吾皇万岁,南梁万岁”。朱亥已同刘公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