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经死去的新恒覆源莫名其妙又重新起身站起,若不是衣袍上大片的血迹,甚至有人会怀疑刚才是不是花了眼睛。
一众仙师野修见新恒覆源重新起身,即刻聚集在了身前,一派热闹场面,甚至有悲戚哀嚎喜极而泣者,就连月烟霞都不得不承认,新恒覆源没事,他也会觉得安心。
新恒覆源安抚面前一众仙师,语气微冷道:“皮毛小事,大惊小怪。”语气中丝毫没有把自己起死回生当回事情。
不过这次新恒覆源并没有靠元枕风太近,一手覆上衣襟上已经半干的血迹,那威严中年男子眼中居然有一丝认可:“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
左丘霜身后的元枕风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只是双眼还是微红:“四年前那场截杀,你也参与了。”
新恒覆源抿起嘴唇,好像在思考什么:“何以见得?”
元枕风指了指散落四处的白猿尸体,一阵莫名快意涌上心头,嬉笑道:“一丘之貉,还要如何见得。”
新恒覆源目光阴沉。
元枕风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四年前打头阵之人是一只白猿?哈哈哈哈?哪里是什么白猿你也太小看玄四门了,八千年前鬼方六只大妖肆虐九洲,禹皇曾封镇过一头水裔大妖,名唤无支祁,自被封印始,龟山千里尽化大泽,又百年,鬼方无支祁后裔族属尽数迁移至龟山附近,被当年的大夏开界封镇,到本朝时,龟山大泽妖族被赦,但无支祁一族始终难出龟山大泽半步,就算有,也是被朝歌城当妖奴贩卖,但最近百年,说那无支祁后裔中有一个天纵之才,先是被当做妖奴贱卖,后因缘际会入朝为官,但因为是百年前之事,如今记载已不甚清晰。这是当初发现那只“猿妖”是无支祁族裔后玄四门给我的消息。”
元枕风目露凶芒:“直到今天,与你随行的一众战修,手段招式,给我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甚至气机流转都与当年那只“白猿”一模一样,无支祁,入朝为官,出身不正,同族,还有我们进重黎关后的尾巴,至于你的金丹修为,是因为无支祁氏天生就不擅长纳气的原因吧,再加上当年真正动心起念那个人与你这位大商国师自然是有千千万万往来的机会,他想夺一个属国女子的眼眸,又不想露面,最先考虑之人自然是当时就身在炎阳天城的你!”
新恒覆源嗤笑道:“漏洞百出。”
元枕风摇摇头:“不需要十成把握,只要有一半可能,我就愿意动手了。不过可惜了,也正常,殷商国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说到这里时,元枕风脖子上的肉翼小蛇缓缓攀上耳际,居然又化作一小缕头发,无风自动。
新恒覆源看着元枕风双眼,语气嘲弄道:“如此也好,也就不必与你演戏了,不过九寒山还真是底蕴惊人啊,小姑娘曾经那双观火眼眸不说,如今身体中又孕育了一枚先天道种,至于你手中那一刀一剑,匕首居然差点跳过阴司直接将我魂魄扯去彼岸,短剑更是消融万法,霜雪云雾中一个左丘霜就已经踏入周天大境,怪不得九寒山近来常与朝歌意见相左。原来是实力使然啊。”
元枕风学着新恒覆源语气嘲弄一声:“不用吓唬我了,就算是朝歌也不可能南北双线开战。”元枕风一语道破天机,通尸府强掳池鱼也好,池澜违誓离开百泽境内也罢,月烟霞带人送死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果,而这个果需要一个微不足道,但无可反驳的因。
大商,要与百泽开战!
新恒覆源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是问元枕风是不是九寒山太过放肆,元枕风意思更明显,是敌是友,你新恒覆源说了不算,朝歌城有更多的人会思量此事,原本新恒覆源若是死了,元枕风与九寒山说不定真要付出性命之外的莫大代价,但如今死去的只是数十名低阶战修,几个排的上号的人都是妖族,少年英雄斩妖而已,随然确实无辜,但确实不算什么。
至于逃脱的池澜池鱼兄妹,二人作为棋子的作用其实已经不大了,池澜年纪轻轻就承袭古神真像传承自然了不得,金丹境界独闯重黎关更是了不得,但对新恒覆源而言,或者是朝歌而言,一个池澜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事百泽嫡系违背千年盟誓,重要的是私闯重黎关妄杀平民,死人是物证,活人是人证,两颗棋子在不在新恒覆源手中,根本不重要,元枕风想的通,新恒覆源自然了然,虽说跑了确实美中不足,不过无伤大雅,所以二人丝毫未曾提及。
一直默不作声的月烟霞忽然对元枕风开口:“元枕风是吧,今天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会如实上禀朝歌。”
元枕风点头,语气诚恳至极“那是自然,将军如实上报就是。”
新恒覆源被元枕风一语点破其实心中已经十分惊悚,原本对他而言元枕风不过是一个连池澜都不及都世家次子,修为一般,手段稚嫩,但元枕风神出鬼没的杀手以及破法引魂的双刃,其实已经完全不敢小看元枕风,不过说到底也只是惧怕九寒山的底蕴,在他看来,如此手段也算正常。
但让新恒覆源惊悚的,是元枕风恐怖的重构能力,无数零散的碎片信息,在元枕风眼中居然能完整成为一条完整脉络。后生可畏矣。
新恒覆源轻轻摇头,居然少见不知该说什么,大约是回忆起方才被七星命灯拉回来前的场景,他突然想起父亲曾在那种地方逗留整整千年,心头居然少见的有一丝动容。
世间哪有什么白来的起死回生,元枕风这小子是真的拿了自己一条性命啊,新恒覆源思虑至此忽然被一个清脆少年声音打断。
只见元枕风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全然没有之前的戾气:“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少年嬉笑,好似真就是与友人集会,后一场平平无奇的告别。池澜池鱼已走,新恒覆源是杀不成了,再打下去,难道让左丘霜屠城吗?总之也好,来日方长嘛。
元枕风并不等谁回应,因为此地没有人有资格约束他。
新恒覆源不作回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倒是之前被称做悦棠的白衣女子,皱了皱鼻子道:“走?我还没答应呢。”
新恒覆源皱起眉头,那本名叫白悦棠的女子修士却是毫不理会,一身气息远胜勉强结出金丹的新恒覆源,白悦棠一手托着一盏翡翠青盏,墨黑炉灰中插有一支枯黄断香。
那女子盯着元枕风面颊口中说一句“魂来!”念念有词又大喝一声“竖子接法!”那根枯黄断香刹那起火,烟雾怦然幻化出一尊地府鬼神模样尊容,也不见动作。只是一直盯着元枕风。
元枕风神情刹那凝重,自己没有任何异样,但袖中那只小巧白貂已经奄奄一息,与此同时瞬间。
元枕风忽然想起左丘霜常年于父亲左右担任近侍,靠的不仅仅是一手万千化身,一人屠城,更重要的是,那一手替死之法!而媒介,据说就是一只白貂!
白衣左丘霜身形如狂风骤起,握起一拳向白悦棠眉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