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莱姆·森眼中的戏谑在米亚认真又坚定的注视下渐渐消退。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冷得不能在冷:“你再说一遍。”
米亚侧头示意麦林达放开搀扶的手,仰起头大声说道:“我想和您再打一场,教授。”
迪莱姆·森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服我打伤你的事情吗,所以你就自讨苦吃让我再打伤你一次?这也太愚蠢了,勒穆雷斯。”
“不是,教授,我现在关心的不是伤,”米亚丝毫没有退让,“我只是想向你证明你的偏见是错误的,平民并不无能。”
一开始想再和迪莱姆·森再打一场确实是因为怒气上头,但冷静下来之后米亚意识到这一场不能不打——林克王子与多伊丝学姐为他铺垫出了一个实力不俗的人设,如果今天他被迪莱姆·森打伤侮辱之后什么不做就逃走,那就是真的毁于一旦了。
麦林达没有拦他,只是在手心凝起了白光,米亚感觉到自己的皮肉在贴合,每一条肌理摩擦重新贴合都是钻心的痒。他咬着下嘴唇生生忍了下来,直到麦林达轻声说了一句“我尽力了”。
迪莱姆·森冷笑一声,让其余同学站到一旁,手臂上缠绕的木藤如眼镜蛇般立起来蓄势待发。
米亚脱下了些沉重的斗篷,佩洛尼亚学园校服内衬是白色衬衫,此刻被血染红的衬衫后面破了两个大洞,米亚尽力在一身褴褛里挺直脊梁。
迪莱姆·森率先进攻,与刚才一样木藤直直袭来,似乎想是是将他的胸膛捅个对穿。
米亚叹了一口气,迪莱姆·森对他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要不然也不会用如此直接又毫无战术的攻击方式。
米亚没有再凝起土盾,而是双手结印口中低低吟诵,在藤蔓触及到他肌肤的前一刻整个人化为人形黄沙。
麦林达是亲眼见过这一个技能的,所以她没有初见时那般大惊小怪,而其余只看过录影的同学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声。
迪莱姆·森的木藤穿过沙人米亚的上腹部又马上缩回,留下了一个手腕粗的大洞,米亚仿若无事地抬手,被木藤一来一回弄到地上的黄沙飞了起来将洞填补好。
迪莱姆·森眯起了眼睛,确认米亚脸上的云淡风清不似作伪,他露出了一个兴味的笑容,又催生几条木藤,从四面八方向米亚袭去,似是要将他包围在中间。
米亚果断溶了自己化为一地散沙,几条木藤扑了一个空,迪莱姆·森试图控制木藤攻击地面的散沙,但是除了将沙堆搅散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用。
“只会躲?”迪莱姆·森收回了木藤,米亚慢慢从散沙凝成人形。
他在手中化出了一把土剑,做了一个剑客的起手式,这还是妮可教他的。
迪莱姆·森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笑了起来,“一个用剑的防御?”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好,好,如果你能用这把土剑伤我一下——哪怕划一道小口子,我都算你赢。”
米亚未言语,果断发起了冲锋,迪莱姆·森也催生了更多的木藤,粗略数起来有十几条,米亚闪身避过了绝大多数,但是还是被穿透了一部分身体,细沙散落了一地。
还好沙化状态是没有痛觉的,要不然他这种换命般的打发没有靠近敌人自己就先因疼痛而失去攻击能力,迪莱姆·森也发觉了米亚无痛觉的特殊状态,转手操纵木藤相互联结,似乎是要打造出一个牢笼,试图困住米亚直到沙化状态结束。
米亚一脚蹬开一条粗木藤作为助力,空翻避开了一张木藤网,他侧转身体一刀劈开了一条试图捆住他双腿的木藤,这时又一张木藤网从天而降,他躲避不及只能溶了全身化为一地散沙,木藤网捞不起任何一颗沙粒,只能悻悻地缩回迪莱姆·森的身边。
米亚重新凝结成人形,只是魔法好像用尽般有几块肢体已经解除沙化状态变回了血肉与肌肤,这个不妙的状态无疑让米亚急躁了,他起身又一次冲锋。
迪莱姆·森一反常态没有用木藤直接攻击,手腕悄悄一抖便再也不动,仿佛静等米亚攻其面门,麦林达看得清清楚楚几株木藤居然脱离了迪莱姆·森的手臂偷偷潜行到米亚的背后准备结网困住他,她刚准备出口提醒,场中异变突生。
米亚已经攻到距离迪莱姆·森不到半米的距离,此时他右手的土剑高高挥起正准备砍下去,一株木藤斜斜地刺出来将他的右手打碎,此时背后的木藤网也距离他不过几十厘米,他突然一只脚后踢勾住木藤网,整个人解除了沙化状态,在迪莱姆·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手一掷,一把匕首插在了错愕的金发男人的肩膀上。
“你居然把匕首嵌在了沙子状态的左手里藏起来……”迪莱姆·森目瞪口呆,“如果你解除魔法的时间与投掷匕首的时间没有计算好,这把匕首能让你的左手废掉!”
“我右手已经废掉了。”米亚瘫坐在地上无力地举起正在冒血只剩光秃秃一个手腕的右手,迪莱姆·森刚才把他的右手打碎,他解除沙化状态时根本来不及把右手沙粒召回来。
迪莱姆·森面色复杂,他拔下肩膀上的匕首,米亚当时因为右手的疼痛没有什么力气,因此造成的伤口很浅,“你赢了,勒穆雷斯,下课。”他示意麦林达送米亚去医务室,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场。
米亚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一次地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