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蓝志强又骂了一句脏口,还在抱怨那些人不带他去做生意。
“林晖帮你还了钱?”蓝一心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啊!他怎么那么多钱啊?话说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反对他啊?”
蓝其福拿水来了,用一个大杯子装着,是温的。蓝志强接过杯子仰头就喝,咕咚咕咚地把一被子水全部喝光了,又把杯子递回去给蓝其福手上。
利银英就这个空挡审问蓝一心了:“你还和他有来往?”盯着蓝一心的眼神是犀利的。
“没——没有。”蓝一心摇头,“已经分手了。”
“怎么没有?”蓝志强怪叫起来,“他对那些人说是我姐夫啊!”
“他家里很有钱?”利银英紧追着问。
“没有——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钱的吧?可是他哪里来的钱去给蓝志强还债?蓝一心也迷惘了。
“他那种身份,”利银英想了一下,还是说,“以后不要有来往了。”
“钱——”蓝一心皱眉。
“钱什么钱?我们有欠他钱吗?”利银英大声的喝止蓝一心,“赌债而已,欠着就好了,谁要他还了?他要还,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不欠他的。”
“呵呵。”蓝志强嘿嘿笑了几声,说:“其实姐夫还是蛮不错的!超帅!帅呆了!”
“蓝志强!那个不是你姐夫!你不要乱叫!”利银英第一次板起脸来说话,从今天蓝志强出现在家门口开始,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语气过,神色也是十分严峻的。“你姐姐有份好工作,是要嫁个好人家的,你出去不要乱说。”说话之间,那刀子一样的眼神,已经是剜向蓝一心了。
蓝一心低下了头,不出声。
蓝水月转过了身子,默默地走出客厅门口,回房间去了。她一直就站在边上,可是都没有说话,大家也就当她是空气,连她走了也没有注意。
蓝彩虹揉了揉腰肢,在原地转圈踏了几步,身怀有孕,站久了她就累。
蓝其福对蓝一心说:“要听你妈的话啊!你妈都是对的!”
“那可不?没有我生你养你,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利银英说,“你必须得找个有钱人嫁了。”
蓝一心默然。她能找个有钱人嫁了?有钱人都不挑吗?
“你们煮饭没有啊?我都饿了!”蓝志强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拿着遥控去开电视。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吃完午饭我还要睡一会儿的,昨天晚上赌了一夜了,都没有睡觉。”他说着,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好好好!这就去煮饭!”利银英说着,亲自去煮饭了。一般有蓝志强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只要是她也有空在家里,就一定要亲自煮饭的。
蓝其福什么也不说,自是拿起摩托车钥匙,开车去路边搭客了。现在离煮熟饭有得吃还有一点时间,他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赚到一点。
蓝彩虹绕着客厅走了一会儿,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和蓝志强一起看电视。
蓝一心就对蓝志强说:“不是吩咐过你,不要跟那些人走动,不要学赌的吗?”
“没有!”蓝志强随意地应着,“我还用的着学啊!我多聪明,一看就会!”
蓝一心气结:“是叫你不要去赌!”
“没赌啊?谁赌了?就玩玩!姐!你烦不烦啊?你碍着我看电视了!”蓝志强像赶蚊子似的,想要挥手把蓝一心赶开。
蓝一心却在他旁边坐下了:“蓝志强,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道理你也该懂了!”
“你干什么这么烦!”蓝志强大发脾气,把手中的遥控器都扔到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啪”的一声响,“你就不能少管我吗?”
利银英本来在厨房准备煮饭,听到吵闹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响了:“你们又干什么?一心啊,你是大姐姐,怎么就总是不懂得要让着弟弟呢?”
“妈!你也该说说他了!他这都赌上了!”蓝一心也是无奈。
“赌上了?啊!对!志强啊!你以后可不能再去赌了啊!”利银英语重心长的,看着蓝志强。
“行!行!行!”蓝志强还是挥挥手,“你们都走开,吵死了。”
“啊呀!这遥控器怎么坏了?”利银英的眼睛一瞪,直直看着地上摔成几瓣的电视遥控器。刚才蓝志强那一摔,可用力了。
“志强摔的。”蓝一心说。
“你要是不惹他,他会发脾气?”利银银责怪蓝一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你跟他吵什么呢?”
“姐,你去买一个新的回来吧。”蓝彩虹说。
“快去快去!等一下要换台了,没有遥控器,没得用,不方便!”蓝志强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电视,谁也没有看。
利银英骂骂咧咧地去厨房了。
蓝彩虹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
蓝一心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最后终于是深呼吸一下,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她要去买新的遥控器。
大年初三,街上还是很热闹的。加上天气很好,大中午的,阳光普照,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不少人甚至都穿着短袖出来活动了。
不过,这些温暖的人里面,不包括蓝一心。
蓝一心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冷的。
她游魂一样行走在热闹的街上,也没有注意看路两边都有什么商铺哪里可以买遥控器。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街上有哪些商铺其实心里有数,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她想起刚才蓝志强说的,林晖出现了,和大锤头打架了,还帮蓝志强还了钱。
大锤头是谁?她不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一直就跟那些人来往吗?还打架!是有多可怕?他做什么要帮蓝志强还钱?他有钱吗?三万块,那么多的钱,他是哪里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就像锅里煮开了的水一样,一直在蓝一心的脑袋里面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泡,翻来又滚去的。闹腾得她头痛。
说好了不再找他的,她甚至都把他的名单拉黑了,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她还是拨通了林晖的电话。
可是,电话却没有拨通,拨打了好几次,对方都是关机状态。
不会是,他也把她给拉黑了吧?
蓝一心沉着一张脸,在街上晃了半天,终于还是买了一个新的电视遥控器回家了。
下午有同事约蓝一心出去玩,蓝一心心情不好,也推辞了。
这个春节,真是前所未有的糟心。在蓝家,完全没有喜庆的感觉。
这下年也过了,蓝一心就呆在家里窝着,等待上班了。
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事,晚上的时候,她又打林晖的电话,这次电话倒是通了,但是她等来的,却不是她熟悉的那种浑厚的嗓音。一个娇柔的女声,在电话那头,嗲嗲地轻问:“喂?”
蓝一心握着手机的拳头紧了紧,最后还是出声:“你是谁?林晖呢?”
“晖子啊?”电话那头的女声咯咯地笑着,说,“睡着了,就在我旁边,喝多了呀!”
蓝一心猛地按停了手机,把它摔到一边。
林晖,你,很好!
日子就这么过着。
初五一过,蓝一心就正常回去上班了。
还是把林晖的电话拉黑着。
欠他的那三万块钱,以后再说吧。蓝一心心想,反正她现在也没有钱,也还不了。不过,倒是要更加节省了。总要存钱还给他的不是?看样子,利银英是不打算要还这笔钱了。可是蓝一心怎么能忘记,并装作没有这一回事?
可是她的工资实在是太少了,一大半又要给回家里,她一个女生,一个月那么长,总要花点钱吧?所以素来就没有什么积蓄。
这下好了,有债务了,她连卫生巾都挑最平宜的买,换季衣服什么的,更加是空中楼阁了——没有那一回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平淡,而又平淡。
不过,某一天,这平静的水面,还是起了涟漪。
那天傍晚,蓝一心下班,穿过医院的小花园去停车场拿摩托车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男子,吊着一条手臂,从门诊大楼出来。
这时候,已经是春末夏初了,天气十分暖和。温暖的太阳光斜斜地从天边远远地照射下来,就像是聚光灯一样的,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到了门诊大楼前面的男子身上。
男子穿着白色的短袖上衣,灰黑色的牛仔裤子,非常简单的衣着,但是身材依然挺拔。
他缓缓地从台阶上走下来,穿过门诊大楼前面的小广场,往医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午后的阳光,依依地在他的脸上流连着,洒下一片金黄。他目不斜视地,穿行在人群之中,神色平静,没有波澜。
眼看着那人就要离开视线,顺着大路走出医院的大门口去了。蓝一心突然的想起,三万块!她心中一凛,拔腿就往他的方向追去。
终于在医院大门口外面的过道上,她飚到了他的面前,气喘吁吁地,弯着身子,堵在他的面前,还要抬头去看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