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得有点多，林且陶裹着魏限月给她的厚毛衣，坐在二楼一间卧室外的露天阳台吹晚风，用意念消食。
魏限月端着一个果盘单手推开阳台的门：“要吃点水果吗？”
林且陶鼻尖吹得有些发红，眼里盛了水一样纯净清澈，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她被欺负狠了。
“没肚子了。”
“我洗好了蓝莓。”
林且陶似乎下定决心一样点了点头：“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魏限月坐在她旁边，他衬衣的纽扣开到第三个，银制的项链从他衣领里若隐若现的闪着光。
有点撩人。
林且陶往嘴里塞着蓝莓，没心没肺地晃着腿。
“这间屋子我住，一会你住旁边那间屋子，那间没有阳台，晚上暖和些。”
林且陶吃到一个酸的，整张脸皱起来回了声好。
魏限月坐姿随意，全然没了之前的小心谨慎，他不想藏了，演成个四不像，跟精神分裂一样。
“林且陶。”他很少念她全名。
且陶突然觉得心慌，她偏过头嗯了一声。
“我有好多事瞒着你。”
“很多不好的事情。”
他仰起头，头发向后倒，露出的侧脸轮廓完美。
然后他极缓慢地转过脸，睫毛在黑暗里晕成一片阴影，他极少运用美色迷惑林且陶，只要他一用，林且陶也是真招架不住。
她眼神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到他微微勾起的薄唇上。
“你以后知道了，别太惊讶。”
林且陶眨了眨眼，微风把她的长发吹到魏限月眼前，他看着这几缕发丝，轻轻用手指绕了上去。
“你喜欢小奶狗，”魏限月玩着她的头发，“我不是，演了这么久的温文儒雅我都已经要破功了。”
他抬起眼：“所以，你快点换一个理想型。”
林且陶因为魏限月的话心里七上八下，一直到凌晨四点才合上眼。
第二天她被窗外的雪光照醒，林且陶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坐起来，在家居服外裹上一件厚毛衣走到窗前。
窗户外飘着雪花，树木翠绿的枝丫上覆盖着一层薄雪，让林且陶彻底清醒。
她飞快的洗漱完毕，拢着衣服跑到魏限月门前语气轻快：“魏限月，下雪了。”
过了一会，深色的木门被打开，魏限月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林且陶皮肤瓷白，因为激动脸上浮起一点微红，像个雪娃娃。
她纤长的睫毛下，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向上扬，灵动又可爱的模样让魏限月忍不住伸手抚平她后脑的翘起的发丝。
林且陶钻进魏限月的房间，小跑着踏进露天阳台。
森林的气息混合着冬天的冷冽让林且陶心旷神怡。
“慢一些。”
魏限月拉着这个过于兴奋的小姑娘：“地上有雪，滑。”
林且陶点头，雪花零零星星洒在她头发上，现在的她更像个裹满糖霜的姜饼人。
让人想吃。
魏限月看她扒着栏杆看雪景，自己回到房间刷牙洗脸。
初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浪漫的，魏限月想留下美好的回忆。
他回来的时候，林且陶已经欣赏够了，正揉着眼睛回到屋子里。
“魏限月，你可以把你电脑借我用一下吗？”
小明已经把公司的状况都发了过来，林且陶这个老板从公司创立到现在发生了什么还都不知道，说不过去。
魏限月从床头拿起一个灰黑色的笔记本递给且陶。
她道了声谢，打算回自己屋子待着。
魏限月拿着笔记本的手没松：“用我的电脑，你就不怕你的信息泄露？”
“你要是不往自己电脑上装防火墙反而喜欢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林且陶用了点力气把电脑从魏限月的手里拽出来，“那你的信息大概已经泄露无数次了。”
她狡黠的像只狐狸，不过她什么样子魏限月都喜欢。
“想吃什么？”魏限月跟在她身后，不打算让她回房间。
“你要是没什么要求，我就随便做个番茄豆腐汤了。”
林且陶听见这个立马转身，自觉地往一楼走去，这道汤她闻味都开心。
她抱着电脑坐在餐桌前，打开邮箱输入自己的账号。
里面的未读邮件已经堆积成山，林且陶找到助理昨天晚上发过来的那个，点开之前偷偷瞄了一眼魏限月的方向。
邮件打开，是好几页PDF。
林且陶认识助理这么久了有时候还是会搞不懂他的做事风格，她看着公司的人员安排以及供应链的相关信息，这些信息有很多她不是很明白的地方。
她真的创立了一个公司，可是运作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林且陶滑动的手突然停住，她看到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龙飞凤舞的签在一个合同的右下角。
魏限月。
她指关节有些僵硬。
昨天晚上他说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他说：你以后知道了，不要太惊讶。
林且陶站起来尝试着张开嘴发出声音，但是声音却被自己发抖的声带堵的严严实实。
饭菜的香气飘到她周围。
魏限月低着头在料理台上动作，后颈那块骨头微微凸出。
“我煎了两块鸡胸肉，昨天晚上把东西用的差不多了，冰箱里就剩下这些，你将就一下。”
他端着盘子走到餐桌前。
“你站着干什么？”
魏限月原先还笑着，待到目光扫到电脑屏幕的时候，他的笑消失在脸上。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林且陶后退一步，把笔记本合上。
魏限月把饭摆好：“先吃饭。”
“凉了伤胃。”
林且陶把电脑推到一边，坐下来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地吃饭。
这顿饭林且陶吃得很快，也很敷衍，魏限月则是压根没吃饭，一直盯着林且陶。
“你瞒着我的事，就是这个吗？”林且陶放下筷子，继续刚才的话题。
魏限月递给她一杯水：“那些文件你看懂了多少？”
他似乎是在自说自话：“肯定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因为你还没有真正接触到一家公司的管理层面。”
“你的资金链不是它自己生出来的，是我帮你撑起来的。”
魏限月站起来，走到林且陶旁边：“还有你的公司，它可以这么快上市，也是我费了很多心思才有的成果。”
“且陶，你看东西找商机很准，但你对管理公司还没有经验。”
林且陶也慢慢站起来，和魏限月站在对立面。
“让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魏限月伸出手，他黑色的毛衣袖子挽到臂弯，露出的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又有力，“我是你企业的合伙人，魏氏集团的魏限月，希望能和林小姐合作愉快。”
这句话让林且陶浑身一震，她眼中酝酿着风暴，最后缓慢地伸出手，越过他的手掌来到他的颈间，最后抓住他的领口。
林且陶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声音冰冷：“合伙人？魏限月，你这是在动我的新能源。”
且陶情绪不稳定，她把人拉下来：“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吗？”
讨程老爷子的欢心，对她的示好，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抢夺她的新能源。
是谁告诉她的？他是商人，魏限月是商人。
林且陶觉得自己之前的信任和心动，简直就是对她的嘲笑。
且陶的力气很大，魏限月后颈已经出现红色的勒痕，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异常明显，他没有阻止林且陶的动作，表情正常又冷静：“我的目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且陶，即便是有程老爷子为你撑腰，在商场上你也会被针对。”
“你知道一家上市公司要面对什么还有如何运行吗？”
“一个好的供应链要上亿资产，几百万连一个机构都供不起。这些后果有人告诉你吗？”
最后他的语气变得很沉重：“没有我，你会很艰难。”
林且陶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抓住他衣领的手松了又紧：“我不需要。”
她喘着粗气：“魏限月你已经拥有魏氏了，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她不可能冷静，林且陶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愤怒，还是觉得遭到了背叛而伤心，或许这两种感觉林且陶都有。
魏限月把手放在林且陶的手腕处，瞳仁紧紧锁着林且陶的脸：“我没有想过动你的东西，你觉得我挤掉我父亲把魏氏拿到手里的原因是什么？”
他为什么去A国？又为什么在回国之后这么快接手魏氏？
他说了他的目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
林且陶被他突然变炙热的眼神吓得有些脱力：“魏限月……你太可怕了。”
魏限月抓住她下滑的手，让她依然保持着抓着自己衣领的姿势：“你不要害怕我，我答应你以后不会瞒着你任何事。”
“但同样，我也不会再给你逃走的机会。”
“现在，我们已经拴在了一起。”
魏限月一个人说话也没有尴尬：“我们各自负责自己擅长的领域，这也是双赢，不是很好吗？”
林且陶脑子里混沌一片，为什么从她被程颐氾带到兰城之后，一切都变得让她无法控制了？
她布局六年，为了搞垮林格志。
魏限月布局六年，为了困住她。
他们两个都是偏执狂，现在看来，魏限月比林且陶病的更重。
林且陶抽回手腕，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比我会演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