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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利欧姆老师……你做什么?”阿尔密斯就像是被蛇蛰了一般警醒,迅速与西利欧姆拉开距离,“为什么……”
“怎么了,阿尔?”绀从教师办公室外探头进来,“西利欧姆做了什么?”
“他试图控制我!绀,他很奇怪!”阿尔密斯紧张地退到绀身边,“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这么狂躁?”
“星……星是不存在的……那种怪物,怎么可能存在!”这是西利欧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只有言者……世界上的绝对力量,只有我们言者!”
“冷……冷静一下……”绀看起来有些慌张,“‘星’确实不存在,是我们搞错了……”
“不存在……不存在……我才是最强的……”西利欧姆声音渐渐小下去,随后力竭,瘫倒在办公桌上。
“帮大忙了,历。”阿尔密斯松了一口气,看着站在办公桌上耀武扬威的历,说道。
“还是老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啊……”绀耸了耸肩,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也没办法,长得这么矮还真是辛苦你了。”
“早啊,绀,今天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品啊。也没办法,就你那双笨手,只能打理打理短发。”历也毫不示弱,耸着肩摇了摇头,回击道。
阿尔密斯看了看绀的那头绀青色短发,带着些怜悯的眼神,笑道:“没关系,我觉得很好。”
“喂,历说什么你就信了啊。”绀叹了口气,捻着自己鬓上一小撮头发,“我觉得还不错呢。”
“话说,西利欧姆怎么了?”阿尔密斯指了指眼前鼾声如雷的邋遢家伙,“突然就嚷嚷着来攻击我,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说着踢了踢他。西利欧姆翻了个身,嘴大张着,唾液流得满桌都是。
“我把他搬去医务室吧。”阿尔密斯提议道。
“不,让绀去。”历没有理会绀的抗议,“我有话对你说,阿尔。”
绀将西利欧姆扛在自己的肩上,嘟囔一声“好轻”,随后转过来,涨红着脸,说道:“短发,是因为我觉得好看才这样剪的,请不要听历乱说!”
历和阿尔密斯看着教师办公室的门口,直到沉重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两人才回过神来,“实际上,阿尔,西利欧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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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一个十足的怪物。别看他这样斯文,他的心里可是睡着一只凶兽的……”历凑在因恐惧而无法动弹的皇耳边,“以后你遇到他,可要小心点哦。”
“为……为什么……”皇的舌头仿佛打了一个死结,再无法说出一个字节。
“其实他早已是亡者了哦。我骗了他,为了利用他。尽管他可能不会做出什么让我想要杀他的事情。”历笑了笑,然而这笑容阴森的让人发寒,“记住了,当他嚷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要不要不要’的时候,便是他作为‘不信’的形态,戴上了‘嫉妒’的假面之时。这个时候的他,甚至连死神也能控制。你要让他相信,让他绝望,这样才能有机可乘,才能给他致命一击。”
历又笑了笑,“不过等你真正遇到之时,我可能也不在了。抱歉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加油吧,未来的大死神。”
历转身离开,只留下满脸泪痕的皇在原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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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梅因兴奋地拍了拍皇的背,“皇!”
“咳咳……怎么了?”皇吓了一跳,勉强将嘴里的土豆咽下,“怎么了?梅因?”
“那个就是最西边的城市了吧?听说特别大呢!”梅因指了指很远的平原上,一个小小的乳黄色发光圆盘,“俯视看它特别漂亮呢!”
“嗯,是很大,不过也是最冷的城市了,要小心冻伤。”皇说着看了看梅因身上裹满的棉布,戴个耳罩可能会更好啊。他这样想着,但是没有说出来。
“是啊,那是个美丽的城市……”皇说着缩了缩脖子,那是他陶醉的表现。像是沉浸在过往中一般,他对着洞穴外面的飘雪发呆,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应当是唯一能映在他那空洞死寂的眼睛的东西。
“美丽而冰冷的……有如仙境的美丽城市……”皇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我的……家乡……”
不知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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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利欧姆!”历咆哮着,冲到西利欧姆的近旁。他掣出腰间佩着的小刀,向着西利欧姆的脖颈划去。
消失了。
果不其然,西利欧姆又消失了。历站在原地,茫然无措。眼前躺着一具尸体,肚子被剖开,内脏被生生扯出来。血上漂浮着那熟悉的绀青色发丝,但那双美丽的空洞眼睛却被绝望玷污了。
“该死!”他丢下小刀,扶起绀的尸体。“我不应该的……不应该只告诉阿尔密斯一人……西利欧姆,他是个怪物啊……”
“对不起,绀,我早该告诉你……”历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是我的愚蠢……我以为你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来找你……”
“但是啊,告诉你了,也是没有用的……”历缓缓放下了尸体,“阿尔他,也只有阿尔能够杀死他,杀死‘不信’这个恶魔……”
“绀,抱歉把你丢在这里,但是我不清楚,西利欧姆的下一个目的是什么……我只能保护你的丈夫,你的女儿,抱歉,我这么没用……”历说着走离了绀的尸体,走出了教室的废墟。
突然,远处传来爆炸声。
历迅速向那边转过头去。
阿尔密斯的小屋上方,正蹿着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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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力气了……鬼知道‘不信’会直接爆破。”阿尔密斯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西利欧姆狼狈逃离,“不过,能把那个怪物降格为亡者,我也是够厉害了啊……”他突然痛苦地咳了起来,血溅在滚烫的地板上,迅速变成赤褐色的血斑。
“糟糕了……历在哪里……”阿尔密斯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梅因……梅因还在屋里……”
他扶着墙壁,艰难而缓慢地走向卧室,“不太妙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前的战斗已经让他的肌腱撕裂,力量也用过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24岁青年而已。
他猛地发力,顾不上脚底的炙热,他扑倒在卧室的门口,紧接着,他手脚并用,很快到达了梅因的婴儿床边。他突然大口喘起了粗气,焦灼的空气将他的喉咙灼伤,嘶哑的喘气声似乎随时可能断掉。他撑起身体,站直了,将梅因抱起来。小家伙正因为热量的缘故嚎啕大哭,似乎正在撒娇,想要吹吹风扇。
阿尔密斯抹了抹额上的血液,不让它滴下来,但是泪滴却混着血水滴落在梅因的脸庞,她舞起小手,将泪珠打落。
“真是的,你这家伙还真是惹人怜爱。”阿尔密斯靠在墙上,瘫坐了下去,随后转向一旁站着的,戴着报童帽的少年,“不抱抱她么,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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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我怕……”梅因说着缩紧在皇的臂弯下。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液与油脂的气味。
皇说着脱下了手套。
“你好,皇。”站在尸山血海中间的青年舔了舔刀尖的血液,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我是庞贝,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