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不存一!”李襄讶异,十万龙骧军全军覆没?这简直匪夷所思,没有人会相信。龙骧军乃是大夏开国天子的精锐亲军,由天子直领,乃是大夏定鼎天下的最大功臣,威慑诸侯,几十年来战无不胜,可以说,他就是大夏的守护神,是大夏能够屹立不倒的重要基石。
李襄实在不敢相信,因为从小到大听过太多龙骧军的传说,在这片土地上,光是龙骧军的名声,就能震慑八个诸侯国和所有宵小之辈,“如何会败,如何能败?”
“金国已经从北方游牧部族中脱颖而出,转变成了一个统一的王朝,这次河西之战,他们出动的五万铁浮屠,才是制胜的关键,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老人淡淡的说道,没有丝毫的诧异。
“龙骧军虽勇,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在五万铁浮屠钢铁洪流之下,岂能抵挡?再加上时过境迁,昔日的强者已经腐化了,在京城这温柔乡待久了,再硬的骨头也会变软。”老人对龙骧军的战败似乎是早有预料。
和刚从游牧民族的残酷内斗和恶劣环境中崛起的金国,早已多年不动兵戈的大夏,战败好似是情理之中。
“铁浮屠?就是那种人马皆披几百斤铁甲的的重骑?金国才立国多久,怎么都有了五万铁浮屠?”这点更加出乎李襄的意料,五万重骑需要多少优良战马和上等铁料,北方大草原除了无边的牧草和马奶,从哪里去获得这些东西。
“金国的崛起和大夏腐败的速度确实出人意料,但由不得我们惋惜,金国已经崛起了,大夏经此一败,天下要乱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做好准备,让北燕能在乱世中有一席之地,或者像五十年前那样,裂土封王。”
“该说的我已经给你说了,你回去准备吧,我这边会全力帮你运作。”老人说完,作势起身,旁边书童立刻上前搀扶其起身,待老人站定后,将一根拄杖递给老人。
老人拄杖走到李襄身边,语重心长告诫道:“记住,以前怎样,现在就还是怎样。”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师傅要去哪?”李襄显然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消息,见老者要走,问道。
“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去见几个老朋友。”老人没有转身,脚步蹒跚走出门口就离开了李襄的视线。
何必要问呢,李襄在想,自己的这个师傅一向如此,虽然看似和蔼,但行事怪异,看似平淡无奇,但心思却如深沉大海;没有惊人的武艺,但胸中却有万千杀人技。
终归能回到北燕了,李襄心里是喜悦的,但大夏败了,又让他忧愁。
大夏是他的牢笼,却是北燕,是所有诸侯国的大山,这个大山能压的他们喘不过气,但也能让他们躲在下面高枕无忧。
怀揣着不安失落的心情,李襄起身离开了房间,叫上许守仁两兄弟,一路来到了一楼大堂。
“这位爷,您的厢房那位老人只付了定金,临走时说您来结账。”店小二走了上来,尴尬的对李襄说。
李襄面色冷青,强忍着挤出生硬的笑容,大义凛然道:“我辈俊杰,尊老爱幼,理应如此。”
“守仁,付账,守义去叫上弟兄们,打道回府。”然后,独自一人快步走出了客栈,心里还不忘暗道一声:老狐狸。
回程途中,李襄没有坐来时那辆华贵招摇的马车,而是独自骑着高头大马十分神气的骑乘在仍旧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他坐在马上,陷入沉思,回想着老人给他传递的那个现在大夏还没有知道的消息,消化着龙骧军战败的事实。
许守仁,许守义两兄弟策马护卫在左右,路上行人纷纷避让,李襄的名声显然是人尽皆知。
一人一马,锦帽貂裘,一袭黑色长袍微微摆动,再加上那英俊而又人畜无害的面庞,惹的路人纷纷侧目,却没有人对他心生好感,而是恨不得走到他的面前大啐一口老痰。
街道上一切如常,往来的行人和吆喝的商贩我行我素,但许守仁和许守义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暗自把手放在了刀柄上,做好了拔刀出鞘的准备。
“咻。”
忽然,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划破李襄的沉思,直射李襄面庞,他本能的向后侧一闪,只见一撮长发在空中飘舞。
躲过一击,紧接着数十支利箭呼啸而来,许守仁许守义立刻驭马将李襄围在中间。
“呛。”
只见两兄弟拔刀出鞘,眨眼间便叮叮当当将暗箭挡掉击落。
“下马,保护少爷!”许守义大喝一声,翻身下马,十二个人将李襄围在中间,结成一个战阵,长刀出鞘,戒备着周围。
周围人群作鸟兽散,争相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而人群中有十几个黑衣人不退反进,拿出藏匿好的武器,不发一言,直取李襄。
“不知死活。”许守义收回一副没有正行的模样,手中长刀翻转,迎了上去。
只见他手中长刀挥舞,没有多余的花哨,在黑衣人中穿梭往来,不到一刻钟,整个街道就变成了修罗场。
除了三个被斩断右臂的黑衣人,剩下的全部血殒当场,无一不是一击致命。
“好久没看到守义出刀了,还是那么霸道锋利。”李襄赞叹,好像这样的事他早已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
许守仁在一旁说道:“少爷谬赞了,我二弟的刀之快,哪怕在整个京城,也无人与其争锋。”
李襄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许守仁说的绝不会是大话,京城内藏龙卧虎,许守义或许还做不到数一数二,但要说比刀快,许守义绝对可以称得上顶尖。
三个黑衣人被侍卫押解在地,他们的右臂被齐齐切断,接口处十分平整,不断有鲜血喷涌而出,由此可见许守义的狠辣和出手干净利落。
三人被押到李襄面前,其余侍卫仍然采取防守态势,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刺杀我呢?”李襄毫不在意,打量着三人,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
三人被押着跪在地上,没有挣扎,也没有吭声,哪怕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也没有喊疼,各自咬紧牙根不发一言,就这样任由侍卫押着。
“不说?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又是哪个江湖门派来寻仇而已。”李襄大致已经猜到,因为他受到这些江湖门派的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不胜烦扰,“话说你们这种苍蝇一样的东西,寄生在民间,藏头露尾的,也只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呵,李襄小儿,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从你北燕打压江湖门派,残杀武林人士之时开始,你们就要有被追杀到天涯海角的觉悟,我们要让你们寝食难安,睡觉也不安稳。”三人中有一人开口,恶狠狠的盯着李襄,仿佛要将李襄生吞活剥。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敢去找我老头子,天天刺杀我这毛头小子,我都替你们丢人。”
“你们父子一个也逃不掉,我们失败了,自然会有人继续来杀你,整个江湖有志之士都不会放过你......”话音未落,李襄的匕首就已经从他的口腔刺入,贯穿整个头颅,穿出后脑,“你那些话留着到下面说吧,就你们这种货色,来多少,我李襄杀多少。”
“我倒要瞧瞧你们究竟有多少不怕死的,让我看看你们江湖儿女的骨气!”李襄没有将匕首拔出,而是将手收回来,撩起自己的长袍自顾自地擦了擦手。
“将他们手脚都砍了,动手都利落点,不要让他们死了,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想杀我李襄,是怎样的代价。”李襄头也没抬,将手擦干净以后,翻身上马,“守仁,派人两个时辰以后通知京城尉,让他们来收场,毕竟我们在人家的地头上,还是要按照人家的规矩办事。”说完便策马而去。
官府的人很快来了,因为京城里到处都是官府的眼线和暗线,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官府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地狱一般的场景,不少衙役直接将脸转到一边,呕吐起来,现场都是残肢断臂,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流淌的血液,就像宰杀牲畜的屠宰场一般。
虽然京城百姓对李襄的纨绔做法和心狠手辣早有耳闻,但此事还是让他们对李襄的认识更加深了一层。
百姓的传播速度是恐怖的,不少人亲眼目睹了这场刺杀,估计用不了几天,整个大街小巷都会传遍此事。
而官府的人则是草草的打理了此事,将两个被砍断手脚半死不活的刺客带走,然后又派人去收集周围围观百姓的口述,毕竟这事,他们需要给李襄一个交代。
李襄和众侍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李襄径直进入一处庭院,而许守仁两兄弟则十分自觉地守在庭院门口。
庭院中,李襄独自走到一个坐落在池塘边上的亭子里,缓身坐下,拎起一壶已经冷了的茶,独自斟满,仰头喝完。
“甲,幕后的人找到了吗。”李襄看着池塘里正游的欢快的鱼,目不斜视。
“这是几个江湖门派合力策划的一场暗杀,幕后的人和他们的藏身的暗桩都已经发现,都有人盯着。”一个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人此时正站在亭子里,语气不带一丝情绪,亭子里瞬间也冷冽了几分,而他就这样站着,却给人一种看不清模样的错觉。
“先不要打草惊蛇,看他们下一步行动再说,最近京城会大变化。”李襄给他也斟了一杯茶,推到对面,示意他坐下。
男子在李襄对面坐下,接过茶一饮而尽,冷冷说道:“斩草除根。”
“我知道,就当是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如果他们还敢来送死,我就敢埋。”李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忽然又惆怅的说道:“这些人,要是能死在战场上有多好。”
说完,李襄就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鱼食,抓了一把,洒进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