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7号城的某处红茶馆中——
“会长,感谢您答应协助此次行动,真是有劳了。”一个中年女人带着有点严肃的神情端坐在沙发的一边。
“我已经讲过了,我并不打算帮你们一丝一毫,只是他们绑了我的人,我要领回来罢了。”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一脸平静——“而且我也已经不是会长了。”
确实,在上一次会议中,白夜靡就自己辞退了自己。
不过这一轮辞职倒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谁来当这个会长呢?身为两位副会长之一的赫拉缇娜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但另外一位却十分渴望那个位置,与她一样的,还有阿波罗。据说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不顾身体上的损伤,立马出院了——欲望与权利真是奇妙啊!
“这小的当然明白,但是夜大人吩咐过了,不让小的问您的名字,所以才以会长称呼。”提到所谓的“夜大人”时,中年女人的脸上是无比的虔诚。
//又是那个家伙吗......//
“那我也吩咐你一句,”——白夜靡摇晃着酒杯中的红茶,一直都只是定格在透明酒杯上的目光突然偏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身上——“你要是再敢动我的人——后果我一个不用讲吧。”白夜靡那象征着不详的红色眼睛中仿佛可以放出光来“你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带给赫拉缇娜,要是她再敢乱来——”白夜靡讲杯中的红茶一口饮尽,站了起来,向自己右后方的角落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径自离开了。
那个被丢下的中年女人就这样呆坐了半分钟,然后才缓缓起身,向店门慢慢走去。不得不说,她被刚才的语气吓到了。虽然声音不大,甚至连面对面交流都偏轻,但却给人一种好像对方正提着一把很大的砍刀架在你的肩膀上与你对话的感觉,让人难以呼吸,有一股无形且无情地压迫感向自己卷来。
另一边,在一架正在行驶的马车上,一股女孩子看着眼前的水晶球,发出了银铃般轻快的笑声,她的声音就像棉花糖一样,给人一种香软的感觉。
“哎呀,暴露了呢!早知道是这个样子的话,就应该派一个男的去,一定会更有意思。不过怎么能怪我呢,那个小鬼居然可以一直跟在兄长大人身边,实在是太犯规了!如果说我......”
“大人,到了。”一个侍从敲开了马车的门。
女孩儿看了一眼门外半边的天,阳光正以最火热的角度炙烤着大地。她点了点头,从马车中缓缓走出,在她出来的那一刻,另一个侍从打开了一把遮阳伞,为她遮挡太阳的狂热与不怀好意。
“退下吧。”走到一处旅店的某个房间门口,女孩顺手推开了已经上锁的房门,身边的侍从已经不见了踪影。
下午两点三十分,在梵蒂学院的院长办公室里,尼古拉.约尔夫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与态度去面对将要到访的那位大人。在他看来,自己犯下了两个大错,一是让白夜大人的徒弟——米夕子小姐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被人绑去当了人质,(虽然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二是自己没有很好地处理这件事,这浪费了白夜大人宝贵的时间,而且大人身上还有伤。
一想到这里,尼古拉就恨自己的不争气,堂堂梵蒂学院院长,居然会在施咒方面出错,实在是不应该。内心的挫败感让尼古拉再一次回想起了一个问过自己不知道多少遍的问题——//我真的配拥有“偷窥者塔罗牌”吗?//
在从白夜靡手中接过这一副表面花纹异常复古的塔罗牌得那一刻,尼古拉就把这看成了一种压力。
没错,压力。
对于尼古拉.约尔夫来说,拥有了这么万众瞩目的秘宝并没有给他带来所谓的荣耀感,也没有提升他的自我优越感。在追随白夜大人的那七个使徒中,他算不上优秀,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他,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白夜大人亲手交给他的“圣器”——“偷窥者塔罗牌”,也成为了七人中唯一一个逃过那场灾难的人。
他并不是在害怕这副牌,而是在害怕不争气的自己辜负了那位大人,怕自己有损大人的英明,怕自己会成为一个不合格的主人。
这是,尼古拉反而希望大人早点到来,自己也不需要如此痛苦,只用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失职应得的惩罚。
他有一种预感,再这样想下去,自己一定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曾经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没有一次比这回要强烈,尼古拉仿佛把自己的肺叶献祭了一般,呼吸困难而且没有规律,他想要停止自己不应该有的设想,但是若收回这些带有自愧感的想象,他又洋娃娃自己不感到惭愧而对自己不满。
左右为难之时,靠自己一个人往往无法走出困境,因为大部分人都会在此时举步维艰,即使做出了选择,也往往是与正确的一方背道而驰。
“咚咚——”两声敲门声并不响,从厚重的门那一侧传来,再借着空气扩散开来,其中有一部分传到了尼古拉的耳朵里。
在普通人眼中,这不过是一个请求开门的信号,但此时此刻,尼古拉仿佛听到了天使的歌谣;听到了风铃的吟唱;听到了那位大人指尖独有的安魂曲......他知道,这是他将要得到救赎的前兆。
打开门,门外却不是那个他想要看到的身影,而是学院一年三班的数学老师,那一刻,尼古拉.约尔夫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深渊。
“院长,之前任教的白夜老师要见你。”这一字一句,仿佛连成金黄色的长链,把尼古拉从黑暗与痛苦交织的深渊拉了出来,天使与风铃的歌依旧回响。
“快,快让他进来!”
当那个身影真正出现的时候,门被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尼古拉长跪不起,眼泪早已经控制不住地流出来,一个老人,居然像走失的孩子找到了父母一般哭了出来。
白夜靡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尼古拉拉扯着自己的衣角泣不成声。
这几分钟里,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么一种状态。
当声音渐渐平息时,白夜靡扶起尼古拉——“学学那些孩子吧,尼古拉,”白夜靡看着阳光透过窗户后以不再那么耀眼的姿态安抚着黑暗的角落中的木桌,“哭过了,就忘掉吧,你这样的人,不应该与回忆有太多的羁绊,这次是我的失策。”在尼古拉的印象中,白夜大人已经很久没有以如此温柔的语调用自己的名字呼唤自己了。
窗外光芒依旧,天高云淡......
“原来如此!”
“是的,赫拉缇娜派人解了你下的咒——一切都被计算好了,被她耍了。”白夜靡倚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不断地用拇指和食指挤压着自己的鼻梁。
“那如今米夕子小姐被当做人质,大人有什么良策吗?”
“人是一定要救的,情况有人提前告诉我了——人质被分成了三部分,被关在三个废弃的工厂中,看守这大部分都是“异能者”,具体的不清楚,不过他们具有明确的分工,米夕子应该是被关在工厂的地下室中。”
“大人,有一句话,老朽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虽然老朽本就非常愿意与大人一同前去,但凭大人的实力,想必不会在救人上出现任何闪失,那为何还要带老朽去呢?”
“带你一同去见一个人。”
“一个人?”
“没错,这是我们欠她的。”
尼古拉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虽然对于今天晚上的行动和“自己与大人一同欠下的债”一无所知,但是他不需要想这么多,因为他有了一个引路人。
白夜靡倚靠在沙发上,头呈45度角望着窗外渐渐堕入黄昏,夜幕还未降临,心中模拟着自己与尼古拉一同下跪的姿态,他恨自己的自私与疏忽,也对当年那个使徒的不负责任感到无奈。
在看到自己将要面对的阻碍者的那一栏名单是,他就这样想了——//抱歉//
名单上有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姓氏,因为这个人的存在,白夜靡又成为了一个罪人。
//这是我们欠她的。//这句话在白夜靡心中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