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的长街走入两个奇装异服的人。
全身黑衣皮革的煞,不像是穿着衣服而像是被衣服死死纠缠的阎。“煞,你方才未何只是斩下发丝就收回你的煞刀了。”
“阎,很奇怪。本来我救人心切是想杀了那迷路的空壳的。然而我不经意间斩落发丝,却发觉那躯体似乎又恢复正常了,所以我就又收回了煞刀。”
“杀念。”
“什么。”
“煞,这次母石影响的杀念。也许是我们复杂化了,我们一直在找杀人的理由。可从这几天看来,杀人者或许真的是单纯地想杀罢了。”
“所以说方才不是我的刀切去发丝,而是我的杀念斩落杀念,令其停止了吗,阎。”一阵讨论过后。。。
两人自然是注意到凉生的,于是煞径直走上去,“为你和你朋友遭受的苦难深感抱歉。我们是三生教派驻朱青城的教众,事发突然我们赶过来却是没来得及。你可以叫我煞,他是阎。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还有事情的经过。我明白你现在很难受,但是请务必协助我们。”
凉生把眼泪擦到沾着血,沾着汗的白色衣裳上,回应道“我是凉生,我和我的同伴嫣红都是剑馆的学生。”
凉生沙哑的喉咙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缓了缓才接着说道,“我们只是结伴回家,却被这个拿着长刀的壮汉突然袭击了。情急之下我们杀了他,可是他却突然又站立起来,嫣红也因此而死。甚至于嫣红死后也也。。。。你们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凉生,事情很复杂,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给你检查一下,而。。。”
“我们三生教派是与官府合作的民间组织。你身旁的这两具尸体现在由我们接手,如果你没被侵染的话,我们也许可以让你离开。”阎打断煞的那些安抚和慰藉的话,他的话语简单但又不容置疑。他银光流溢的长枪锋芒外露。
凉生不懂他说的什么,他只是需要答案,所以他再次询问道:“我想知道这倒是发生了什么?”不知不觉间凉生的手又落到嫣红胸口了,那里是他刺入的剑的位置。
“我劝你最好不要做鲁莽的决定,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煞不知道阎为什么用这样的态度,平日里阎可不会摆这样的架子。
剑从那渐失温热的身体里拔出来,那上面的血是嫣红的颜色。两边的气氛一触即发。
还好凉生只是拔了出来,他说道:“你们需要检查什么,我朋友嫣红的尸体你们又要怎么处理。”
“检查没有必要了,能控制住自己的人不属于被侵染的范畴。至于尸体,大的那位已然不完整,调查也会彻底些。至于女尸的话,我们会尊重地收敛地着手的。也许明天你会听到女剑客英勇救人却不幸牺牲的消息,我们会专门派人去上门知会这个消息的,也能帮你摆脱一些麻烦。”
“不是被恶意迫害,而是见义勇为嘛。这样也许。。。也不错。”
“然后凉生我们希望你能保密。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你们什么都不打算说,却要求我保密吗。”凉生出手前说的话明明还很平静,出剑却是那样突然。
阎的长枪如是蛟龙出海,几乎是马上扫到凉生,却是贴着他的侧边一闪而过,而凉生甚至于都没把目光摆在他的身上。
凉生的动作没有停顿,他的剑很快,绝没有凌空飞射的刀快,可是在刀出鞘之前,他的剑就吻在煞的脖颈了。
当煞还在为似乎不必向平民出手而松懈一些的时候,事态的发展已是急转直下。
阎有那么微许的动容,手中的枪头对准凉生。然后凉生抢先说出了口:“我父亲同我说过,如果别人不愿告诉你一些事情,有时候只是因为你还不具备一些条件。既然我不能知道真相,那请把知道真相的条件告诉我。”
“连荣街走到底,那个院落算是三生教在朱青城的一处遗落的地方。倘若你可以,去了就什么都知道了。”煞说这番话不是因为剑快要穿过他了,只是因为他不建议把这告诉一个剑使得这般精练的人。
长枪猛击两人中间,重砸在地,石板径直碎块,出现一个小坑洞。凉生收回剑,退开几步,几乎是没有被波及,他说道:“好。”然后他还当着两人的面去拾掇那一分为二的剑鞘。
“我会保密的。”再最后看一眼那张脸和人,凉生的话落在原地,人却是已走远了。
“煞,收拾一下这里,我们得抓紧了。在母石的影响波及全城之前,我们得找到源头。”阎似乎全然没有被凉生影响到,他只是接着做他要做的事情。“阎,好。”煞正想说什么,喉咙咽下一口,又改了口。
。。。
嫣红的父亲是个富商,她住的地方在朱青城里也算的敞亮,不是那样的豪门贵族,也没有高人一等的疏远和架子。
至少凉生放下钱两不着痕迹地从裁缝铺里顺过不合身的衣裳,替换在身上然后路过的时候,那个与嫣红脸上的眉眼出奇一致的男人是亲自等在门口眼巴巴地张望着的。“凉生,我家嫣儿你可曾见到。这个时辰,有些迟了。”
凉生曾来探望过生病卧家的嫣红,所以对嫣红的父亲并不陌生。
只是凉生一直不知道以这个男人的精明,是否已经看穿了凉生和嫣红每次在一个路口前错开时间走的小手段。
“伯父,我在剑馆练习久了,并没有见到嫣红。这个时候,我也是不知道她去哪了。。。”凉生的话越说越轻。
“那我还是多等等吧,女人总是该多等等的。”
凉生沉默,把头埋得很低,把身体往那围在身上的披风又靠了靠,目光锁在手边拼凑的剑上,剑鞘的裂痕处被他用手整个握住,那其中利剑还残着未干的血迹。
清冷的院子,是有管家和三两个仆人打理的。但或许是家里没有女主人的缘故,这个院子里总是少些什么。
四四方方的大桌子,摆着各色的菜式,只有凉生和凉家的老爷坐着。一个坐在主位上,凉生只是坐在侧边。此时的凉生又换上一套服饰,那是单单只是穿在府里的,稍显舒适和慵懒。“有事情,”素来严肃的父亲说出半句话却又停顿一会,凉生没有反应,他才接着说:“你的身上有血味。”
凉生面对这个世界上绝对可以相信的男人,他几乎是想将所有都坦白出来,然而他没有。这样简单的事情,只要开口,所有的悲伤与苦痛都会有另一个人来分担。
二十年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那个永远长二十岁的男人会解决所有的事情。可是凉生这次却不想说了,他不知道独自承担是否算是成长,只是唯独这一次他想自己找到答案。
“剑馆的练习剑里故意混杂了真剑,我伤到了别人。”凉生把擦拭过的开锋的千盛剑从另一个完整的剑鞘里抽了出来,略暗的房子被透亮的银光充满。
“你没有被伤到嘛。”“也许蹭伤了一些皮。”“那就好,剑馆这么做想必一定会有它的道理在。”两人间的谈话简单,这两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就是这样简单地生活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