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背对背睡着,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当室内的灯光全部熄灭,身旁响起叶霖沉沉睡去的呼吸声时,新怡忽然觉得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再后来,有时候,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新怡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手从自己身后围了过来,正想转过身的时候,那双手又收了回去。
早晨天一亮,叶霖便如约将新怡送到了家楼下。
临别的时候,新怡看了一眼车里的叶霖,他依然是笑着的脸,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牵动他的情绪。推开车门,新怡回头道了别,心中有不安、狼狈、难过和不舍,五味杂陈。
“对了,别忘了这个。”叶霖将那份从A城带来的食品礼盒递到新怡的手里,又说了句:“掰掰,再联系。”
这话让新怡楞了一下,她挥了挥手作为回应,便转头往家里走去。
用“再联系”这样的话跟他所说的“女朋友”道别,实在让新怡感到有些疏远。新怡在心里回想着刚才离别的场景,并懊恼着昨晚自己是不是对叶霖太过于冷淡。
这不清不楚的感觉让新怡感到十分不是滋味,只觉得被人牵动了思绪失去了自由。
回到家里,一片宁静,看样子小北还在睡着。
新怡径直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捧了捧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不再去思考昨晚发生的事情,准备今天要做的事情。
从浴室回到卧室,看着自己敞开着放置在书桌前的电脑,做了一半记录的笔记本,她忽然回过神来:这才是自己的生活。
扭着臀的婀娜多姿的“咪咪”这时也从房门的缝隙中穿了进来,从新怡的小腿边擦身而过,缓缓地走到床边的红色地毯上躺了下来。
对了,下午还约了正楠吃饭来着,这时她忽然想起来从昨晚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回复过他的短信。
应正楠的要求,两人约在了一处充满当地风情的地方,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和每隔一段路便出现一所的古老建筑,都一一提醒着路过的人们,这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
新怡下了车走在路上一边忍不住思考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一边搜寻着正楠的身影。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生出现在了马路对面,站在那棵仍有些枯黄的梧桐树下朝自己挥着手,在微风中不时有一片落叶吹过他的身旁。
那个凶巴巴的霸道任性的男同学竟然站在这样温柔的场景里,新怡被这不协调的场景引得不自觉大笑出声来,一下子忘记了从昨晚到刚才还一直盘旋在脑海的不安。
正楠从对面走了过来,开口便说到:“喂,你疯了吗,一个人在这傻笑什么?”
“没,笑你站在这里看起来很不协调。哈哈哈。”新怡又笑开了说到。
“什么意思?你在骂我吗?!喂,我让你挑个有特色的地方,你给我带来了这里,什么玩意儿,整个那么文艺又多愁善感的地方,真受不了,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风格。”正楠发出了这静谧街上最刺耳的声音说到。
他总是这样像一个稍有不慎就会被点燃的炸药包,但似乎又并不会真的伤人。
“得了,当我没说。走,吃饭去。”说罢新怡领着正楠走进了路边的一间烤鱼店坐下。
“我说你带我来这么浪漫的街上,然后又拉我来这烟雾弥漫的烤鱼店,你是在逗我玩儿吗?”正楠又开始了他那絮絮叨叨的责备。
“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絮絮叨叨的时候很像个大妈?”新怡脱口而出。
“喂,梁新怡!你行啊,离家远点,翅膀就长硬啦?!竟然学会讽刺人了?!终于发现好脾气装不下去了?!”说着正楠抬手就越过桌子往新怡脑袋上轻拍了一下。
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新怡自己也有些诧异。“喂,你这暴力狂,拍伤了你负责啊。”新怡又回应到。不知是怎么了,似乎以前从来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这样的反驳的话现在竟一句句脱口而出。
不一会烤盘便被端上了桌,两人一边围绕在烟雾缭绕的烤盘吃着那重口味的五香味烤鱼,一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下你满意了,终于让我给你还了饭债。”新怡说到。
“算你还有点人性,但我请了你这么多次,你还远远没还够呢。”正楠一边埋头吃着还一边大咧咧地擦着汗,丝毫不顾形象。
新怡看着这画面几乎要忍不住笑得喷出饭来,“真是得寸进尺呐,又不是我让你请的。”
“除非你答应帮我一个忙,我可以赦免你欠我的债。”正楠抬起头,嘴角一撇,得意洋洋地看过来。
“额,你还有理了,你说说,是什么忙?”
“我有个做出版的朋友,手里有几本不错的小说准备出版,但是需要先给配一些插画。你来负责配图吧。怎么样?”
“啊?!我吗?你在逗我玩儿吗?”新怡惊讶得几乎吓掉了手中的筷子,猛一抬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对面这男生。
“我都几百年没画过画了呀。”她又定了定神补充到。
“怎么?你小时候那些个技艺就这样全丢掉啦?不会吧,这也能忘掉吗,你是得了失忆症么还是怎么地?”
“你才失忆症呢,但是,我真的至少十年没有认认真真地画过了,要是画坏了,在书上被人看到多丢脸啊。”说着,新怡低下了头,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地失落,仿佛过去的这十年时光像是莫名地消逝了。
“啧啧啧,你难道在幻想着你的画会有几百几千万人看到吗?啧啧啧,得了吧,就几本破书,又不是什么有名的作者,说不定压根没人买,你还担心丢脸。不是连这个忙都不想帮吧?”正楠佯装着鄙夷的语气对新怡说着。
“好了好了,帮你就是了,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仅此一次啊。”虽然有些忐忑,但新怡还是答应了。
走出餐厅,已是下午三四点了。午后的阳光从头顶上一片片的梧桐树叶中穿过,温柔地洒在眼前的柏油路面上。
在家乡以外的城市和十多年前的老同学并肩走着,让两人都有一种亲切又唏嘘的感觉。
“我过两天就回A城了,本来是要呆上一个月的,但是我爸又急call我回去处理厂里面的事,真受不了,像我这样的人才竟然还不得不听命于老爸。”正楠用一贯不正经的语气说到,眼神望着前方,似乎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天我把刚才和你说的那几本书的电子稿发给你,一两个月的时间你总能完成吧,你弄好了发我吧。”他又补充到。
“好啊,那等你发我稿件。”
“嗯。呼——好了,终于吃到了你欠的饭,我真是不容易啊,圆满了,走了。”
“你后天就回去,那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要不要带你去哪逛逛?”想到正楠很快就要离开,新怡不自觉这样问出了口。
她忽然觉得这个城市仿佛随着正楠的离开会只剩下自己一人,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来自自己的过去的人和过去中的其他朋友似乎都不太一样。
“哟,良心发现啊,竟然要主动带我玩了吗?”正常不了一会,正楠又开始打起趣来。
“我也想啊,但是我还得赶回酒店加班呢。下次你再偿债吧。”他又说到。
“喂!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昨天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在跟哪个男的偷情?!交男朋友了?不会吧?你也能交到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