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袖原本白晳的小脸顿时一红,嗔怒的瞪他发眼,“靳哥哥又拿袖儿开玩笑了,谁要嫁你,我可是还要与爹爹去游荡江湖去呢。”
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心底竟有些甜蜜。
这一年多来,与太子朝夕相处,两人两小无猜,甜甜蜜蜜,心下,早已认定对方。
只是她必竟是女孩家,什么情啊爱啊,哪好意思挂在嘴边。
皇甫靳又怎会看不出她害羞模样,娇憨讨喜,心底,自是爱得紧。
只是,不急于一时,早晚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皇甫靳的女人,早在一年前,自己输给她第一盘棋之后,便已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皇甫靳刚下早朝,便急冲冲赶往慈云宫,两旁宫女太监见了,急忙下跪行礼。
“太子殿下……”
“免了免了。”皇甫靳不耐烦的挥手,一张俊脸上全是焦急神色,匆忙跨进寝宫内,守在床前侍候的小丫头眼睛红红的,手中还端着药碗。
“袖儿……”
也不理会那随旁侍候着的小丫头,他疾步走到床前,细细打量着那双颊被烧得通红、嘴唇干裂、眼神浑浊的女孩儿。
原本俏生生的脸,如今染上了病色,憔悴虚弱得令人心疼。
“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太医呢?太医怎么不在这里候着?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这阵子他随父皇忙于国事,已经有两日没来这慈云宫探望楚袖,慈云宫里头的奴才看着夜楚袖病得实在严重,再也不敢耽搁,忙去禀告太子,将楚袖的病情说了一遍。
所以皇甫靳刚下早朝,连父皇要同他谈论国事都给挡了回去,急三火四的向慈云宫跑来。
当他看到夜楚袖病得这般厉害,哪还有往日里的明丽娇媚,心头一痛,也不知是怒是气,便开始责怪起从旁侍候的那些奴才。
“靳哥哥……”
那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夜楚袖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襟,轻轻扯了扯,“不关他们的事,太医来瞧过了,又开了几副药方,可是……我不想吃药。”
她说得万分委屈,对小丫头手里捧着的那只仍早冒着热气的药碗深恶痛绝。
“不吃药可怎么行?”
皇甫靳不悦的皱眉,刚刚还严厉的语气,渐渐缓和了几分,他掀起袍摆,坐在床头,一脸怜惜心疼。
“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任性,难道你忘了上次的惨痛教训?非要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才开心吗?”
话虽不重,但也掺杂些许斥责,这夜楚袖虽聪明伶俐,贴心懂事,却唯独讨厌吃药。
这大概是和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神医夜平风的妻子本来就羸弱多病,怀了夜楚袖后,身子骨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所以夜楚袖从娘胎里就带着病根,从小怕凉怕热,天气稍有不好,便是一场重病。
所以夜平风便采集各种名贵草药,从小把她放在药缸里泡着,日积月累,她身子是强健些了,可却落下个对药物深恶痛绝的病根。
再加上她娘病重的那段日子整日喝药,最终却还是魂归西天,所以夜楚袖更是对汤药产生畏惧。
说来可笑,江湖神医夜平风,虽医术高强,无人可敌,却唯独救不了自己的妻女,所以才导致他性格偏执,怨恨老天的不公。
自从夜楚袖进宫后,倒是不常生病,但只要病上一次,就是惊天动地,轰动全宫。
上次生病,还是在两年前,当时就把皇甫靳折腾个半死,生怕这小祖宗一命归西。
没想到这次又生病了,他岂能不急。
听他满口训斥,夜楚袖难过的别过小脸,不去看他,仿佛受了什么委屈,连眼眶也是红红的。
皇甫靳见状,忍不住放低了身段,“袖儿,你又闹什么脾气?我听那些奴才说,本来你的身子是好好的,可前些日子却变得胃口不好,还满腹心事,是不是虞贵妃和八皇子又惹你不快活了?”
自从几年前,夜楚袖得罪了那两个人之后,虞贵妃便对她产生了极强的敌意。
幸好这几年,有皇上护着,虞贵妃倒也不敢造次,但平日里见了面,言语上不免有些冲突。
楚袖是个至情至理的人儿,又因为在这宫里有太子殿下宠着,哪肯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太子殿下何必乱猜测,袖儿因为什么心情不好,难道殿下不知道么?”
她叫惯了靳哥哥,一旦改口叫太子殿下,那必是气得不轻。
皇甫靳喝退房里侍候的丫头,不禁轻叹一声,“莫非你是听了那些多嘴的奴才说,父皇要给我选妃,才气得自己生病?”
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原本还委屈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怕自己流露出悲伤表情,更是将脸压得低低的,生怕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十二岁进宫,如今已有四年,每日与皇甫靳朝夕相处,心里早将他视为自己将来的夫君。
但皇家不比寻常百姓,更何况她爱慕的那个男孩,还是当朝太子殿下。
他的婚事,势必要与政治扯上关系,像她这种没有后台,没有背景,身世又不显赫的女子,就算得到太子的宠爱,也不过是个妾室。
前些日子听底下的人偷偷议论,如今太子也有十六岁了,当今皇上在早朝上和大臣们议论要给太子选妃,所有的大臣都极力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孙女送进宫。
必竟,若选上了太子妃,将来就会荣升为皇后,谁不想攀上皇枝,谁不想荣华富贵。
听了这个消息,楚袖心底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少女的那点小心思怎么转也转不过这个弯。
所以食欲下降,心情压抑,几天下来,竟生了一场重病。
盼着太子来瞧自己,但见了面,想到那些事情,又倍觉委屈。
“你是太子殿下,早晚要娶妃子,干我何事?”心头虽乱,但小脾气却忍不住发了出来。
皇甫靳淡淡一笑,轻轻拉着她的肩膀,“袖儿气成这副模样,莫非是不希望我去选妃么?”
她回头瞪他一眼,眼含怨怼,“都说了,你选妃子,干我何事。”
没想到他却笑得更加可恶,居然一把将那虚弱的小人儿扯进怀中,像搂孩子一样搂着,她挣扎几下,却因身上病着,也无力挣脱,最后,嘟着小嘴,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前,隔着绸缎外袍,一口咬下,以昭显自己的愤怒。
皇甫靳吃了一痛,却好脾气的陪着笑,“瞧,咱们袖儿都把自己气成一副小狗模样了。”
“哼!”
“好了好了别气了,本来就病着,再把自己气个好歹,莫不是纯心让别人心疼?”
“谁稀罕你心疼?”口中说着气话,但却乖巧的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前,撒娇般的任着性。
皇甫靳只把她抱了个舒服的姿势,伸手拿过药碗,捏起那银制汤匙,哄孩子似的送到她唇边。
“先把药喝了,若你病好了,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袖儿不想喝。”
“不喝药,会病死。”
“死便死吧,反正病死了也总比气死了好。”
“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若病死了,留我一人,岂能独活?”
夜楚袖忍不住扬起大眼,看着那俊美白晳的少年,经过几年的变化,从前那个只有十三岁的太子殿下,早已变成了玉树临风、修长挺拨的绝色男子了。
刚刚他说,你若死了,留我一人,岂能独活,这番话,虽不知是真是假,听在她耳里,倒像是承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