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却冷笑,不过随口一问,反应却那么大,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阿兰王阿烈虏只有一女,她耳上穿双环,萨满族男人耳上多穿单环,还死赖!竟敢说他是女儿身,很好很好,他会好好记住这笔帐!
“哼,都怪你,脸上好黏喔。”乌黑的大眼睛,贼贼地看看他,再看看他手里抓着的糖团。出其不意地伸手,趁他不注意,摁着他后脑勺往白花花的糖团里一按,哇哈哈,这样才公平咩~
蓝诺惨兮兮地从黏腻的糖团里抬起脑袋,满脸糖丝,让他恶心得想吐。他何时受过这等欺负?照平时,他绝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无奈要从这位小妞身上探得消息,否则他早翻脸把给她灭了!
“哈哈,你好像白胡子老公公喔。”戳戳他细嫩脸颊,乌兰珠笑得好不开心,眼儿弯、唇儿弯,俏皮的黑亮眼珠还眨啊眨的。
惹得蓝诺心脏一阵凶跳,懊怒兼不知名的情绪波动让他一时答不上话来。
见他瞪着她,半天不说话,乌兰珠挑挑眉,“怎么,生气了?我逗着你玩的。”想想不对,小嘴一翘,“都怪你,是你先说什么『我是女孩』的话,吓到我的,你看你看……”
她猛地把小脸凑到他眼前,“我脸上也沾了好些糖丝呢,都是你害的。所以你不准生气,因为一切都是你的错。”
嘟翘的红滟滟小嘴,欺霜赛雪的霜颊,圆润柔嫩的小手淘气地点着脸颊,让他好想、好想……咬上一口!
蓝诺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怒瞪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想一掌推开她娇美脸蛋、痛扁一顿,又想狠狠抓过来,蹂躏那张美艳小嘴儿。
乌兰珠哪里晓得对方心里转着什么龌龊想法,表情娇蛮无辜得紧。
蓝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压制下心中种种想法,又摆出老实头的表情。“我……没生气,小兰子你也别气了,一切都是我错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乌兰珠毫不客气地接受。看看两人手里已经被压扁的糖团,她叹气。
“都脏掉了,我们还是不要吃了吧。”刚好找借口扔掉,蓝诺嫌恶地把手中的糖团往地上一丢。很好,解脱。
乌兰珠抽抽秀气的鼻子,好不舍地跟着丢掉自己手中的糖团。
“蓝诺。”娇蛮小姐开口。
“嗯?”
“这次轮到你请我了。”
“什么?”
“你把我的糖团弄坏掉了,你当然要赔我。”娇蛮小姐说得理直气壮。
蓝诺一脸黑线。
顺了乌兰珠的意思,给她买了两个比刚才还要大坨的棉花糖团。幸好,这次她不逼他吃,只负责帮她抱一只。
虽勉强,他还是忍了。看着嘴巴大张,毫无形象咬着棉花糖团的乌兰珠,鼻尖也沾上了糖丝儿,像只丑丑的小脏猫。蓝诺心想,刚才果然是他一时失神多想了,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引起他的兴趣?
十六年来,他没对半个女人动过心,这小蛮女也没有哪里比别人特别,他会对她动心,那是天大的笑话!
“小兰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了。”咬着糖团,她幸福地眯弯了圆圆的眼睛。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他才不会对一个黄毛丫头有任何邪念呢,显然,大少爷忘了,自己也不过仅仅十六岁“高”龄。
眼看她因为贪吃,被熙来攘往的人群挤来挤去,蓝诺下意识把她拉到身边,不让她被人流冲跑。
她也不晓得道谢,瞠着圆圆无辜大眼,笑眯眯地舔糖团。
“小兰子,为什么你要自己偷跑出来?刚才追你的大叔是你家的仆人吗?”
乌兰珠毫无心机地回答:“嗯,萨叔是阿爸的左右手。他们走到哪里都一大坨人,阿爸喜欢东管西管不说,叔叔们也很啰嗦,跟他们在一起,我玩得才不尽兴呢,当然要自己偷溜出来。”
“也是喔,有大人跟着就不好玩,我也是因为这样,才甩掉奴仆,自己出来玩的。大人们玩的东西,我们小孩也不喜欢。”
“是呀是呀,阿爸和叔叔们就喜欢逛茶馆、听小曲,去什么丝绸铺子,还有那些从江南来的新鲜玩意儿,他们可喜欢了。”乌兰珠嘟嘟嘴巴,她这几天被灌了各色各样的茶水,自觉都快变成个水桶了。
原来如此,依照乌兰珠的回答,阿烈虏来中原只是做单纯买卖的?怎么办,现下他可真有些失望呢!
“你们没去什么有趣地方玩吗?”
“有趣的地方?”乌兰珠搔搔头发,想了想,“好像没有耶。”
“听说定北王在日安有座别院,别院有个大花园,花卉种类繁多,平日里会对外开放。此时正值初春,花园里想必也是一片生机盎然吧。”说完,蓝诺仔细观察乌兰珠的神态。
“真的吗?”乌兰珠眼睛一亮,“我竟然都不知道呢,阿爸从来没有带我去过耶。回去一定要让他带我去瞧瞧。”
这么说来,阿烈虏也没有和定北王联络喽?
瞧这妮子不似说谎……
正思索间,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
“铿铿锵、铿铿锵……”汹涌的人潮自觉向两边分开,让开中间宽敞的街道。
两队梳双髻的孩童,穿着白色素衣,手中提着琉璃彩灯,伴着喧天的锣鼓,在前开路,原来是夫子庙的民间社火表演已经开始了。
童子仪仗过后,紧接着是一只巨大的旱龙船,船缘吊着各式花灯:挂花灯、磙龙灯、迎轿灯、走马灯、放水灯、展冰灯;京城的宫灯、天津卫的宝莲灯、上海的金龙戏珠灯、苏杭的琉璃花灯、广州的鸳鸯戏莲灯、东北的冰灯……真个儿璀璨夺目、美不胜收。
两个人像小孩儿,手牵着手,在人群中跳上跳下,追着旱龙船跑。龙船正中央的花舱里,坐着一个美如天仙的姑娘,见着两个俊秀的少年直追着她跑,秀颊早红晕半开,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
见姑娘家含春的表情,乌兰珠贼贼一笑,拐了蓝诺一个肘子,故意取笑他,“瞧,那个漂亮的大姑娘直对你抛媚眼呢,你这傻子,赶快表示一下呀。”
“我……我……”蓝诺白玉般的脸一下红了,羞得说不出话。
乌兰珠才不管他会不会害羞,伸出小手,探入他衣襟,一边找找看有没有可做信物的随身小玩意儿,一边念念有词,“这样可不好,俏姑娘既然对你有意,你怎么可以没有一点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