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静走了,带着剩下的四名手下。郭祭伸了伸懒腰,回头看了看,发现宫长伟正在把他父兄三人的尸体费力的往海岸不远的林子里拖,他摇了摇头,走到宫家的货船上,在船舱里找到了些牛肉和半只烧鸡,又拎着半壶烧酒,坐在船帮上一边喝一边看着宫长伟拖尸体,
此刻宫长伟身上多处伤口,虽不致命,但经过这一场恶仗,已经连背起他哥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了看郭祭,放下哥哥的尸体走到了船上,望了望船上那些昔日的自家兄弟,他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坐在郭祭旁边,伸手拿过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为何不杀了那个贱妇?”宫长伟吃了一会,突然间冒出来一句话。
这会郭祭已经把烧鸡吃完了,应该是还没吃饱,他放下酒壶向船舱走去,边走边说:“我又不是你小弟,他又没杀我爹,想报仇自己去杀。”说罢走进船舱又找出了一些吃食,回来坐在船帮上继续吃。宫长伟听完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放下食物,对郭祭深鞠一躬,轻声说道:“谢谢!”随即向船下走去。
“干嘛去?”郭祭淡淡的问道,
“葬我父兄!”宫长伟淡淡的回答。
“撒逼!”郭祭又不咸不淡的冒出一句。
宫长伟回头怒视着他:“你说什么?”
“说你撒逼!”郭祭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只因为我讨厌倭国人。知道为什么讨厌他们吗,因为我见过他们掘人坟墓,以死人要挟活人就范,你还要把你爹埋了?可笑。”
宫长伟犹豫了,以他现在的体力,把父兄三人带走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向郭祭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别看我啊?我也是人,我也打半天架了,快要累死了。”郭祭果断拒绝,又看看宫长伟那欲哭无泪的表情,又说道:“把你爹和你哥拖到船上来,一把火烧了,也算是个交代。”
此刻宫长伟已经把弹弓又拿在手里了,正在掏钢珠。郭祭抬抬手道:“别别别,兄弟,可能是我说话方式不对,我重说!”接着清了清嗓子又郑重的说道:“把宫老爷子请到船上来,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和这些死去的家人在一起,船身为棺,船舱为盖。再说你们龙域不也流行火葬么?化作一缕青烟游荡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也算死得其所。”
“可是。。。”
“可是啥啊!说你撒逼还不承认,一会官府来了,这么多死人你咋解释。想当逃犯啊?磨磨唧唧的,赶紧往上拽人,老子去找火油!”郭祭粗暴的打断了宫长伟的话,说罢骂骂咧咧的进船舱找火油去了。
宫长伟含着泪在岸边站了片刻,最后一咬牙对着父亲和哥哥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了!”说罢抱着父亲的尸体,一步一步往船上走去。
等他把父亲,哥哥以及刘洪涛的尸体放进船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宫家家丁及奴仆的尸体整齐的被他摆放在船舱周围,此刻郭祭已经在船里船外淋遍了火油。宫长伟站在船下呆呆地望着那艘宫家镖船,郭祭举着一个火把交到他的手里,轻声说道:“我不想催你,可天快亮了,官兵快来了。”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一边去了。
宫长伟举着火把看着镖船,双膝跪地,高喊了一声:“爹,兄长,一路走好!”说罢一扬手把火把抛向镖船,随后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然后仿佛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的拜伏在那里。
火油遇上了明火,瞬间大火吞噬了整条镖船,夹杂着木头燃烧爆裂的声音,掩盖了宫长伟伏在那里的痛苦声和怒吼声。他十指已经深陷在沙滩里,手臂青筋暴露,看着痛苦至极。郭祭轻叹了一声。
过了一会,镖船烧的差不多的时候,一队快马奔袭而至,马上的十几个兵丁把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名20岁左右的少年,看衣着和模样便知是久居高位,他下马来到二人近前,看着倭人的尸体和快烧完了的镖船,表情微变,继而看向宫长伟二人,轻声问道:“二位兄台,露营烧烤我不反对,吃人可是犯法的!”
宫长伟和郭祭像看傻子一样的望着他。
来人尴尬的笑了笑,走到沙滩上一边查看倭人的尸体一边问道,:“在下龙域八王城迟文浩,请问二位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此地发生了什么事?”
郭祭轻轻说道:“宫家镖船遭倭人抢劫,追杀至此,杀人越货还放火烧船,在下晨练偶遇,出手帮宫家少主退敌,可惜镖船被烧,我们俩刚才是在救火。”说罢还用胳膊肘怼了怼宫长伟,宫长伟先是用佩服的眼神看了看郭祭,然后转过来对着迟文浩重重的点了点头。
迟文浩玩味的看着二人,过了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了!二位可以走了。”
宫长伟和郭祭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看迟文浩。郭祭低声的问宫长伟:“怎么我这个谎撒的就这么真吗?这就信了?”宫长伟怼了他一下。拽着他胳膊向远处八王城的方向走去。
这时迟文浩身边的随从走了过来,拱手问道:“小王爷,事情绝非这么简单,就这么轻易放走他们吗?”
迟文浩笑呵呵的说:“我知道,死的这些倭人刀上衣服上都是玄阴社的标志,邪教!船上确实也有宫家的标志,基本能确定宫家是碰见倭人了。”然后转头看向郭,宫二人的背影,淡淡的笑道:“晨练?他俩还真拿我当傻子了。玄阴社一般都是个体暗杀行动,这次这么多人,定是这俩小子拿了倭人要命的东西了。”
随从拱手道:“还是小王爷聪慧,难怪八王如此器重,下属佩服!”
迟文浩看看随从,说道:“迟恭,你是不是拍马屁上瘾啊?我跟你说过,别拿对付王宫贵胄那套应付我。”
迟恭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小王爷,我记下了。”
迟文浩翻身上马,说道:“传我的令,此二人进城之后给我盯紧他们,我挺好奇他们到底拿人家什么东西了?能让这帮倭寇以死相拼。”
“遵命!小王爷,那这些尸体呢?”
迟文浩回头看了看:“小王还有公务,留着吧,玄阴社不要也自会有人来收拾。给守城吏官报信,就说倭人登陆抢劫宫家货船,还放火烧船,让他们给宫家报个信。”
说罢众人催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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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郭祭和宫长伟,这俩人满身是血的,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没走大路选择在树林中穿梭绕行,本来就衣衫褴褛,经树枝草叶这么一刮都有点衣不遮体了,宫长伟看看郭祭背后背着一个包裹,便讪讪的问道:“恩人,你包裹内可有衣服咱们换换,这个样子有点不讲究了。”
郭祭淡淡的看看他,说道:“有!”
“太好了!那就太谢谢你了。”宫长伟说罢把弹弓和钢珠袋解下来,再把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及贴身的物品都放在一起。随手一扯就把身上的破衣服撕了下来,然后随身穿着的小褂还算完整,他把地上的物品放进小褂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包裹。此刻正是初夏,穿的都不太厚,除去衣服和小褂以后,宫长伟已经光着上身了,下身穿着一个短裤。都弄完了以后他抬头看着已经换好衣服的郭祭,轻声问道:“恩人,我的呢?”
郭祭此刻换上了新衣服,一身短打显得他越发的英俊,他把刀剑别在腰间,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的什么?我包里就一件衣服。”
宫长伟看看地上已经被自己扯碎的衣服,眼睛都绿了:“那我问的时候你TM跟我说有!”
郭祭:“确实有吗!你又没问我有几件。”
宫长伟随手就把弹弓抄起来,另一只手开始解包裹找弹珠。
郭祭咧着嘴看着他,说道:“我给你想想办法,兄弟别这样,好歹我也是你恩人。”
此刻宫长伟已经把弹珠拿在手了,瞪着眼睛喊道:“恩NMLGB!”抬手就是一发,郭祭闪身躲开,弹珠深深的射进郭祭身后的树干内。宫长伟“唰唰唰”连射好几发。这么近的距离饶是郭祭这种身手也被打的左躲右闪狼狈不堪,最后没办法躲在一颗大树后求饶道:“兄弟,消消气,前面不远就有村子了,哥们没有衣服但是有钱啊,走到那我给你买一身不就得了。”
宫长伟气呼呼的放下弹弓,望着郭祭躲藏的那颗大树,其实他也不可能真跟郭祭动手,射击的时候也躲着郭祭的要害呢。他就是感觉被戏耍了想出出气。此刻郭祭看宫长伟那边停了,探出半个头试探的问道:“我有一个新办法,你要不要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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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郭祭走出了那片树林,伸了个懒腰以后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差不多行了,都说了到前面村子就给你买衣服,你这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瞪的我后脑勺都发热了。”
宫长伟披着一身树叶扭扭捏捏的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瞪着血红的双目看着郭祭,咬牙切齿的说:“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原来郭祭用草叶给宫长伟做了一个草裙,又用树叶给他做了一个小褂,挡住了要害部位。宫长伟低头看了看自己,抬头问道:“大哥,你回头瞅瞅我像个什么?”
郭祭:“看什么啊?刚才又不是没看过,挺好的,梃帅气。”
宫长伟:“刚才你可是笑的梃丧心病狂的,要不是我弹弓在手,你可能现在都忍不住吧。”
郭祭深吸了几口气回过头,看了看宫长伟手中的弹弓,强忍着把笑意压了下去,强装正经的指着前方说道:“看见前面那个村子了吧?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我现在就过去给你买身衣服,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在这等我?”
宫长伟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我这样怎么见人?”
郭祭:“那我自己去?”
宫长伟:“你跑了怎么办?”
郭祭:“真麻烦,那你说咋办?”
宫长伟:“把你刀剑留下,作为抵押!”
郭祭:“那不行,啥都可以,就它俩不行!!”
宫长伟:“那你说咋办?”
郭祭浑身上下摸了摸,把玄阴社的令牌拿了出来,说道:“那把这个鞋拔子压给你,好歹它也是金的,梃贵重的,这东西提鞋真不错。等下你可以试一试。”
宫长伟恶狠狠的说道:“少废话吧,快去快回!一炷香时间不回来,老子把这个鞋拔子给你段成两截!”说罢抬手做了一个切的姿势,他这动作一大,身上的草叶啊,树叶啊就哗哗作响,草裙下的腿若隐若现的,郭祭嘴角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就跑,跑了百米左右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边跑边笑,笑声传出好远,宫长伟缩缩脖子又躲在了树后,冲着宫长伟消失的方向咒骂了一句。
看着郭祭已经快走到村口了,宫长伟脑海中回想着昨天犹如噩梦的夜晚,不禁一阵伤感,倚着树看着手中的玄阴令,伸手一摸随身的钢珠袋,掏出仅剩的三发钢珠,嘴里嘟囔着:“若不是因为你,何苦害的我宫家如此下场!”说罢一甩手,令牌脱手而出甩向空中,然后抄起弹弓装弹一气呵成,“唰唰唰”三发钢柱射出,“啪啪啪”在空中打的令牌翻了三翻,然后宫长伟头也不抬,伸手等着令牌落下来,他在拿这个令牌出气!
就在令牌落到跟树梢差不多高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树上一闪,下一刻落在宫长伟五米左右的位置,背对着他把玩着手中的玄阴令,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兄台,好歹这牌子也是金的,不要给我啊,何必毁了呢?”
宫长伟仔细打量着此人,来人身高不到1米6,体重估计得有200斤,胖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的,便质问道:“你是何人?把牌子还给我!”
来人一边转身一边慢慢说道:“好说好说,在下便是冠绝龙域,名动八王城的。。。。。。卧槽?野人?”
这个胖子转身看见宫长伟这身打扮,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玄阴令扔了,说到一半的自我介绍也给吓得咽回去了。
“野你大爷!”宫长伟怒了,一摸钢珠袋才想起来,最后的三发钢珠已经被他打令牌浪费掉了。此刻胖子看他抄家伙了,吓得转身就跑,宫长伟弯腰捡起几个石子,抄起弹弓就向这个胖子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