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小巷子里，道道木鱼声清脆悦耳。
洛凡站在里面，犹如老僧入定般，无比空灵，本就风采不凡的他，隐隐散发着一种超然的气息。
不久后。
老僧人停了下来，木鱼音戛然而止。
洛凡睁开双眼，意犹未尽。
和平日里一样，洛凡很恭敬的递过去一个包子。
老僧人接过包子，咬了一小口后，放在了地上。
一只老龟应声而出。
这一幕，像是一个轮回，小巷子里又重复起了昨日之事。
“大师，这是一只什么龟，看起来好有灵性。”
洛凡有些好奇，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开口。
老僧人说道：“金钱龟。”
“好俗气的名字。”洛凡小声嘀咕道，余光之中，他感觉那只老龟好像瞪了自己一眼。
不过，当他定睛看去时，老龟只是在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应该只是一个错觉。
随后，洛凡看向老僧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敢问大师从何处来？”
“路上来。”
老僧人说话一向很简短。
洛凡又问道：“哪里的路？”
老僧人像是在打机锋，吐出了四个字，“脚下的路。”
洛凡觉得老僧人应该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换了一个思路问道：“不知大师来自哪座寺院？”
老僧人轻声道：“天地间皆为寺院，皆能念经，皆可渡人。”
洛凡皱眉，不知何意，然后又开口问道：“大师可知血色禁区？”
“自然。”
老僧人说话间指了指血色禁区的方向。
洛凡心里一喜，“大师可是为它而来？”
老僧人平静的说道：“我走在路上，路到哪儿，我便在哪儿。”
“多谢大师解惑。”
洛凡双手合十，以示尊敬，随后离开了这里。
昨晚他就在猜测，这三个外乡人会不会是外面过来的守门人，所以今天就来尝试性的打探一番。
经过先前的交谈，洛凡基本可以确定两个老人都不是外面过来的守门人。
因为酒爷实在是有些不靠谱，老僧人则是太古板了。
现在就只剩下中年铁匠，他也是洛凡觉得可能性最大的人。
“大师，你破戒了。”
洛凡离开后不久，喝的满脸通红的酒爷，拎着那个破葫芦，走到了巷子中。
“我修的是心。”老僧人古井无波。
老人喝了口酒，感叹了一句：“心再无尘又有何用，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讲力量。”
随后，老人又对着老僧人说道：“可惜终究还是破戒了啊。”
老僧人反问道：“破戒了又有何不好？”
老人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好，又不好。”
老僧人说道：“世间安得两全法。”
老人听完，眯着眼望着天空，像是想到了什么，浑浊的双眼里满是追忆之色。
好一会儿后，老人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老僧人问道：“大师为何唯独接过少年的包子？”
老僧人答道：“谁给的包子都是包子，我这只小龟终究还是要吃东西。”
“只怕这个包子还不够你这只小龟塞牙缝吧。”
老人看了老龟一眼，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佛家讲因果，修来世，大师是想独自化解这个因果，还是想修来世？”
老僧人释然，道：“原来老施主是问责而来，可老施主不也诓了小施主一壶酒吗？”
老人说道：“我们不一样，我不修佛。”
老僧人轻声道：“佛在心中。”
老人眼神坚定，“我心中无佛。”
“善哉。”
老僧人双手合十。
老人突然大笑着说道：“大师不要和我打机锋，我这人笨得很，更没有佛缘。”
“老施主乃大智慧之人。”老僧人却有不同看法。
“那就多谢大师夸赞了。”
老人也不谦虚，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又问道：“大师觉得这个小镇如何？”
老僧人回答道：“正如心之所念，心之所想。”
“是啊，这个小镇太祥和了，我这一生走了五六州之地，去过无数地方，见到过不知道多少民风淳朴的村落，但像这里一般，邻里之间从未有过矛盾的地方，却从未见过。”老人满脸感慨。
老僧人问道：“有何不好？”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叹道：“太祥和了容易忘记很多东西啊。”
老僧人说道：“眼见不一定为实。”
老人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随后，老人像是有点烦闷，拿起破葫芦灌了一大口酒，问老僧人道：“大师，要不要来一口酒？”
“多谢老施主。”
老僧人竟是出乎预料的答应了。
“老秃驴，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我的酒！”
老人不知为何，破口大骂了起来。
老僧人也不生气，反而破天荒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那干枯得犹如树皮的脸上，隐隐有了一丝血色。
“看来大师又要破第二条戒了，不过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死猪不怕开水烫！”
老人没有把酒葫芦递给老僧人，而是一边念叨着，一边向巷子外走去。
老僧人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洛凡缓缓走在街道上，心里正在思索一套说辞，中年铁匠一看就不好相处，而且也不像酒爷和老僧人已经认识了很久，想要从他嘴里套出话肯定不容易。
不久后，洛凡走到了铁匠铺门口。
“铁匠大叔……”
洛凡刚刚开口，还未来得及说完，正在躺在木椅上擦着半截生锈断刀的中年铁匠头也不抬的打断道：
“铸刀还是铸剑，先把铁料拿出来。”
“我不铸刀剑，只是想……”
中年铁匠再次头也不抬的打断了洛凡的话，“我这里只铸刀剑，若非如此，转身不送。”
洛凡不死心，继续问道：“铁匠大叔，你知道血色禁区吗？”
这一次，中年铁匠话都没说，把洛凡当成了一团空气。
洛凡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想好的说辞完全排不上用场，中年铁匠不是一般的不好相处。
但越是如此，洛凡越是觉得自己应该猜的没错，这个中年铁匠极有可能就是外面过来的守门人。
